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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过得好吗?”隋唐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问道。
单晓彤冷冷一笑,“你是希望她过得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希望她永远都忘不了你,过得一点儿也不好,陷在愧疚和不安中难以自拔?”
“晓彤,我说过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怪过她,我当然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快乐,平安。那只是一场车祸,开车的是我,责任在我一个人身上,说到底,她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而且,当初要学飙车是我自己的选择,她并没有逼我。更何况……她恨我,有充分的理由。”
“事到如今,你还在替她说话!”单晓彤猛地站起身,眼睛里闪着疯狂而愠怒的烈烈光芒,“她从来没有来看过你一眼!她已经把你忘了!而你,竟然还要替她说话!”
隋唐轻叹一声,垂下眼帘,语气中满是疲倦,“你喝多了,早点回家吧,我不想跟你继续吵了。这四年,我们为了同样的话题吵了几百上千次,始终无法说服对方,相信今天晚上,应该也是一样。”
单晓彤肩膀一颤,下一刻突然猛得扑进隋唐的怀里。她用力的抱着,死死的抠着,拼命的摇着头,泪花四溅,“不要赶我走……我不逼你恨她了……我就是心疼你……不要赶我走……隋唐……”她呜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旁人从没见过的狼狈与脆弱。
隋唐任单晓彤抱着,左手有些僵硬的抬起来,在半空中停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的落下,温柔的安抚在单晓彤的后背上。
钟源出院后,便住进了迟颜为她租下的一间两居室里。
钟源有洁癖,于是迟颜将房间提前一天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甚至还买了一束香水百合,精心修剪后插|进花瓶里,摆在客厅的茶几上,让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不知道钟源还能活多久,她只希望他余下的每一天都是轻松快乐的,仿佛沐浴在花海中一样的惬意。
关于单晓彤,迟颜本来不想多问,让钟源操心,可她夜夜噩梦所以面容憔悴神情涣散,却没能逃过心细如发的钟源的眼睛。
最后,是他率先用手语问道:“你最近怎么了?总是恍恍惚惚的。”
“没什么啊。”
“如果太累,不用天天过来。”
“没关系,跟你待在一起,我很开心。”迟颜站起身,没头没脑的拎起方才在小区门口的水果摊位买的小西红柿,“我去洗给你吃,等一下噢。”
钟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尊沉默无言的雕塑。
红彤彤的小西红柿,各个圆润饱满,轻轻一咬,一股子酸酸甜甜的汁水便充盈了整个口腔。迟颜吃得很急很快,一个一个的往嘴里胡塞,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而钟源则是细嚼慢咽,动作斯文有礼。
“我最近……又做那个梦了。”
钟源手里吃小西红柿的动作缓缓停止了下来,最后凝为一处静默沉重的影子。他用手语答道:“只是梦而已,不要当真。”
迟颜摇摇头,“我知道,那一定是真的,因为梦里的感觉,正变得越来越真实和强烈,就像是身临其境正在发生的事一样。钟源,那个人……到底是谁?算我求你好了,因为除了你,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去拜托谁。”
哪怕知道这段被自己刻意掩埋掉的回忆并不美好,她也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许是天性中的率直坦诚所致,又或许是被单晓彤的突然出现给生生刺激到了。她不想再逃避,潜意识里也隐隐的觉得,单晓彤不会允许她再逃避。之前那场聚会中,她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像是别有用心,充满暗示。
钟源却仍然固执的缄默不言。
这样碰了个软钉子,让迟颜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晚上回到时经纬家里,他因为有应酬要很晚才能回来,于是她便抱着猫咪躺在沙发上,从茶几下面摸出时经纬随意放置的一包烟,心烦意乱的点上了一根。
其实她早就下定决心戒了,有五年时间完全没有再碰过,只因为当初被父亲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被他用笤帚狠狠的抽了好几下。她不愿看到父亲那失望痛楚的眼神,于是便跪在地上举着拳头发誓,因为攥得太紧,指甲陷进皮肉,在掌心留下一排很深的印子,过了很久才渐渐消退。
怀里的猫本就不老实,再加上迟颜抱得太紧,它被箍得很不舒服,于是跐溜一下子蹿到了地上,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迟颜望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愣愣出发着呆,末了,猛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在居家服外面裹上长大衣,抓汽车钥匙便匆匆的出了门。
砰得一声,关门时发出的巨响,将缩在叠好的被子中间当“面包夹心”的小猫吓得本能的一哆嗦。
迟颜开车来到了“夜色”。
依然是一片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迟颜一直记得肖冉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夜色”就是要给这座城市的人一个忘记现实漫步云端的感觉。
漫步云端?可惜肉眼可见的云层只是一团虚幻无状的空气,真的一脚踩上去,只有狠狠坠落的结局。
迟颜在吧台找了个座位坐下,要了一杯朗姆,拿起手机,专注的按着键,屏幕散发的幽光打在她苍白深沉的脸上。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肖冉娉娉婷婷从二楼走了下来。她一眼便看到了迟颜,嘴角浅浅一笑,施施然走过去,拉开座位坐了上去。
“怎么今天想要过来了?”肖冉问。
“肖冉,帮我个忙好吗?”
“说吧,我欠你一条命,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你认识单晓彤吗?”
“当然。”
“过去,她是不是经常站在一个男生的左右?”
肖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对。”
“请你告诉我,他是谁。”
☆、第四十四章:
“我只记得,他叫隋唐。四年前那场车祸,他是司机。听说,他受得伤很严重,虽然保住了命,但是已经彻底毁了容。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消息。”
“隋唐?”迟颜失魂落魄的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
“怎么,看你的样子,怎么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你们不是曾经……”
“曾经怎样?”
肖冉顿了顿,有些担心的望着迟颜的脸色——惊诧,期待,恐惧,种种极端的情绪糅杂在一起。
“你没事吧?”肖冉问。
“你快说啊!”迟颜抓住肖冉的手,掌心里全是凉凉的冷汗。
“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年的你们,曾经是一对情侣。”
“……”迟颜手里的酒杯蓦地脱手,摔到了桌子上。
肖冉继续说下去:“最开始,好像是单晓彤带他来‘夜色’的,他却一眼就瞧上了你。这个隋唐不像是一般那种混夜场的花花公子,从头到脚的书卷气,逢人三分笑,给人感觉如沐春风。他在你身边泡了一年多,你一直都对他不冷不热的。他这人儿,活脱脱就像个布景,总是静静的站在你背后,就那股子深情得恨不得把你融化了的小眼神儿,我现在想想,还能落下一地的鸡皮疙瘩。”
“后来,他就开始跟着你进出赛车场,你还亲自教了他飙车。当时你们的关系变得亲近了许多,所以大家才都说你跟他已经好了。车祸之后,你,他,还有钟源,三个人都销声匿迹了。单晓彤曾经来找我问过你和钟源的下落,我说不知道,替你们打发了她。”
随着肖冉的叙述,迟颜脑海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仿佛在渐渐向自己走近,逐渐变得清晰。
疏朗清逸的眉目,斯文秀气的无框眼镜,扩挺的鼻,薄如刀削的唇,这张脸像是浸在冬日的暖阳中,永远含着柔软的笑意。
迟颜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撑得眼眶酸胀。她把手中握着的杯中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烧灼感沿着口腔和食道一路冲进胃里。
跌跌撞撞的离开“夜色”后,迟颜蹲在路边,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进双脚之间的一小片泥土里面。
她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唤着一个名字。隋唐,隋唐……她曾经强加在自己心头以及那个和煦温暖的少年身上的恨,憎恶,排斥,戏弄,其实都拼命压抑着更深更强烈的渴望与爱恋。他是这世界上最纯挚的白色,让当时身处于黑暗中苟且偷生的她无法自控的想要靠近和拥有。这本可以是一段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美好故事,灰姑娘找到命中注定的王子的爱情传奇,却因为对方的家世身份,而被永远被钉在了仇恨和罪恶的十字架上。
钟源曾经说过,遗忘,是上天降下来的恩赐。可是现在,这种恩赐已经被残忍的收回去了。迟颜的脑海中有无数遥远却清晰的画面,正犹如狂风中急速飞旋的滚滚烟尘,扑面而来,让她无处躲开。
六年前,18岁的迟颜刚刚拿到设计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每年接近一万的学费,让刚刚有些好转的生活又一次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困顿之中。
她不像自己的同学一样衣食无忧,高考过后可以用长达两个月的假期自由自在的四处旅行。她需要打工,除了晚上在“夜色”调酒、跳舞,或者多接几个飙车的活儿之外,白天的时间也变得不能浪费。
她没有想到,她在哈根达斯当收银员的第一天,就遇上了母亲凌素素带着隋凌云和隋唐一起来吃。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会装作跟她毫不认识,目光通透笔直的穿过她的身体,没作丝毫的停留。尴尬,委屈,失望,愤怒,让迟颜几乎是颤着手把找回的零钱递到了隔着柜台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