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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面上一红,迟疑着看着他,终是比出了那句话。
“你说……你会娶我的,现在要反悔了吗?”
好像全世界的星光都在同一时间绚烂在了头顶。
好像春日里最和煦最温暖的日光一起来到了他的怀里。
顾桓看着怀里的人,看着那双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的眼眸,看着她可爱的梨涡、小小的面庞,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姑娘终于绽放出了惊世的娇艳。
有重重的叹息落在心头,随之而来的是终于面对事实的如释重负。
原来他喜欢她,原来他早在不知不觉中把她深深刻在了心上,原来她也一直痴痴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音与幡然醒悟。
所有的等待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迟来的盛放。
他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瘦小的肩头,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我娶你,我娶你……”
除了我,没有人能娶你。
因为你是我的,早在六年前的江南,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把你融入了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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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记载:
宣朝十五年,已废淮相王顾桓因意图再次谋反,被同党出卖,皇帝龙颜大怒,但顾及手足之情,将其流放边境,勒令其永生不得回京。
同年五月,在流放之路上,顾桓因不堪旅途奔波,不幸身染恶疾,久治不愈,死于柳州,享年二十五岁。
皇帝痛心不已,三日未曾早朝,命人将其骨灰接回,念其身已死,一切罪过既往不咎,追封淮相王封号,葬于皇陵之中。
同年盛夏,苏杭最繁华热闹的街市上,一名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坐在街边的酒楼里,看着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宾客,低下头去继续记账。
“白掌柜,我们这儿的卤菜没了!”靠窗那桌的几个姑娘笑吟吟地,朝他娇滴滴地喊着,“劳烦白公子再替我们姐妹介绍几个小菜吧!”
白衫男子头也不抬,淡淡地喊了声,“阿武,招呼客人。”
柜台后面的阿武立马拿着菜单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招呼那几个姑娘去了。
他家公子这张脸简直就是活招牌,开家酒楼,光是在那儿一坐,都能招揽无数生意,自打来了江南,才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就夺得了餐饮行业的头筹。
不时的有姑娘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能亲自去招呼招呼,也好近距离看看他温润似玉的容颜、落落清风的气质。
只可惜白掌柜性子疏淡,总是瞧也不瞧她们,真是叫人伤透了心。
而就在这时候,楼下传来了缓缓的脚步声,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搀着扶手,慢慢地走了上来。
白掌柜似是有所感应似的,忽地抬头看去,一看之下,顿时脸色都变了,噌得一下就站起身来,如离弦的箭一般奔到那个女子身旁。
“大着个肚子,跑来酒楼做什么?”
“孩子想爹了。”那女子委屈得很,竟用手语跟他比划着。
而众人虽看不懂她在比划什么,却显而易见地明白了她是个哑巴,口不能言。而眼见着白掌柜亲密地扶着她,模样好不亲密,两人一看就是……夫妇!
无数少女的心碎了一地。
他们宛若谪仙的男神……竟然已婚!并且妻子还是个口不能言的人!
可是白掌柜扶着妻子,哪怕还在怨她不该大着肚子跑到店里来,却仍是不知不觉露出了最温柔的笑容,眼里慢慢的都是宠溺与疼惜。
热闹的酒楼里,两人并肩携手,仿佛此处只有他们,一切喧嚣都不复存在。
他姓白,只因前半辈子为了莫须有的名利白活了那么久,仅以此姓警醒自己,剩下的人生须得活得有意义,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有挚爱的贤妻,还有尚未出世的小宝宝,有家如此,夫复何求?
阿笙,阿笙,执子之手,不枉此生。
138番外三。闲云朱赫【上】
十五岁那年;她从尚仪局懵懵懂懂地出来,被公公一路带着走过了幽深曲折的宫巷,来到了惜华宫。
主子是个很好的人;含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有些局促地答道;“闲云,悠闲的闲,云朵的云。”
她的新主子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眉眼弯弯的;“悠闲的云朵?倒是很有诗意的一个名字。”
她抬头去瞅主子的表情,笑眯眯的没有一点架子;和和气气的,便松了口气,微微笑着说,“是进宫的时候带奴婢的老嬷嬷给奴婢起的,说是不争不抢,在宫里才能活得长点儿,也能活得好点儿。”
这样的实诚话叫新主子笑弯了腰,也让闲云腆红了脸。
二十岁那年,她的主子已经是荣冠后宫的皇贵妃了,偶尔会拉着她的手,笑吟吟地说,“赶明儿皇上宴请朝臣时,你擦亮眼睛好好看看那群世家公子些,若是有看得上的,我替你向皇上讨门亲事去!”
闲云苦笑着摆摆手,“罢了,罢了,奴婢这辈子可没想过要嫁人,还是陪在主子身边伺候着就好。”
“瞎说,女孩子家家的,又长得标致周正,哪儿有留在我身边伺候一辈子的理?人家会说我耽误了你一辈子的。”
闲云笑了笑,轻轻地拍拍她的手,“嫁过去做什么?又不是王孙贵族家的姑娘,嫁过去也只能做妾,成日要看正房的脸色,又要忙着讨好丈夫……”
又不是人人都和主子似的,能碰见一个这样专情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竟然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说起来,她还真羡慕主子。
寒冬一去,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初春,主子的衣裳也该换了,闲云便领着两个小太监去尚衣局领这一季的料子。
路过荷塘之时,她回过头去跟那两个小太监说话,本想叮嘱两个新来的小家伙一会儿去了尚衣局须得稳妥些,别左顾右盼的像个愣头青——她在惜华宫好歹也待了五年了,带过不少新来的宫人,自然明白这群小家伙初来乍到的有些不懂规矩。
岂料耳坠子没挂稳,随着摆头的姿势倏地掉了下来,又因为玉石圆溜溜的,竟然沿着斜坡滚到了荷塘里。
闲云忙跑到荷塘边,却只看见涟漪层层,很显然,她的耳坠子已经沉下去了。
心里又焦又躁的,这可是去年生辰时主子送她的礼物,且不提玉质多么罕见珍贵,是身为皇贵妃的主子才有资格向皇上讨要的,光说主子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亲手把它打磨出来这份心意,她也决计不能辜负。
这下怎么办?
天气这么冷,冬日的寒意还没完全褪去,要她跳下池子去捞……简直是不要命了。
可是难道听之任之,就让它沉在这下面了?
迟疑再三,闲云咬咬牙,仍是打算跳下去捞一捞。
她愁眉苦脸地仰头闭了闭眼,像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小心翼翼地拎着裙摆,终于迈出了右腿。
意外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她原本只打算忍着寒冷走下去捞一捞的,毕竟这池水只没及小腿,要冷也只冷半截,岂料——
岂料身后猛的传来一个声音,“不要!”
迈出的腿还在半空悬着,拎着裙摆的手也还小心翼翼地握着,就连面上视死如归的表情也还没来得及收起来,闲云只感觉到背上忽地传来一个极重的力道,好像有人重重地推了她一把,然后……
然后她一个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栽下了荷塘。
朱赫愣愣地站在岸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僵在半空的手——他做了什么?
他明明是要抓住她的衣裳,阻止她轻生的举动,岂料用力过猛,算错了距离,竟然直接把对方推进了荷塘里。
眼下,闲云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全身湿透地站了起来,从头到脚都被刺骨的池水给浸湿了。
她僵硬地抬起头去看着那个站在岸边发愣的人,一边哆嗦,一边伸手指着他,“你,你,你……”
朱赫自知做错了事,哭丧着脸,见她冷得浑身哆嗦,忙跟着跳了下去,外袍一脱便给她披上,然后小媳妇似的低头说了句,“姑娘,得罪了。”
在闲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身姿轻盈地跃上岸边,又把她放了下来。
一系列的变化叫闲云来不及反应,只知道自己明明是要下池子去捞耳坠子的,岂料就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路人甲一巴掌推入水中,全身湿透;再然后他居然没征得自己同意,就把自己打!横!抱!起!肌!肤!相!贴!
她浑身**地站在岸边,看着这个作死的人,咬牙切齿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混账东西!你存心作弄我是不是?”
气急了,她一个巴掌就朝他打过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那张年轻而轮廓分明的面庞竟被她打得微微泛红了。
两个目瞪口呆的小太监赶紧跑到她身边来,结结巴巴地问着,“云姑姑,你……你没事吧?”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这么冷的天!这么刺骨的池水!她就这么活生生给人推了下去然后占便宜!
饶是闲云素来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炸了毛。
站在她面前的朱赫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一边局促地挠耳朵,一边嗫嚅道,“我,我见你想不开,居然轻生要跳湖……所以就,就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才赶来救你……谁知道用力过猛,竟然把你,把你给推下去了……”
轻生?跳湖?救她?
放屁!
闲云气得脑袋都快冒烟了,当下指着他的鼻子,一边发抖一边恨恨地说,“我轻生?我跳湖?你见过哪个轻生跳湖的往这种浅得连膝盖都没不过的池子跳的?当我是二傻子是吧?”
她认定了这家伙是存心把她推下去的。
原来她没轻生?
知道她不是跳湖的,而自己又一不留神真把她给推下去了,朱赫都快哭出来了,苦着脸跟她解释,“不不不,我对这附近不熟,我也不知道这水会这么浅的,不然决计不会推你下去……我,我对不起你行么?我也是救人心切啊!”
他这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明明是在玄武门那儿值守来着,偏生侍卫队长今儿让他来给内侍府送件东西,绕来绕去一大圈没找到路就算了,居然还叫他遇上这种事情。
素来除了吃和睡就只会练武的小侍卫今日算是撞大运了。
闲云自打跟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