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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措眼眸低垂,看着地面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眼:“其实这几年和我接触过的心理医生啊警察啊挺多的。”文措若有所思,突然问陆远:“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扮演这样的角色,把深陷泥沼的女人救出黑暗,觉得那就是英雄?”
文措眼睛都没有眨,很认真地观察着陆远。他眼神没有闪烁,脸上也没什么异样,只是用很坦荡的表情说:“我并不想扮演什么英雄。我只是看到了我感兴趣的课题,想试试而已。我并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多事。”
“呵,”文措笑了笑:“倒是无耻得很坦诚。”
如果他想做一个英雄,或者说些假大空的话,说什么要治愈她什么己任之类的话,她也许不会理他,甚至鄙视他。
可他那么坦荡随意地承认,在他眼里,她只是个课题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文措觉得在他面前轻松了很多。
她潇洒地对陆远摆了摆手。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留下陆远一头雾水。
“陆博士,我还会再来找你的。”临下楼,文措突然回头说。
“什么?”陆远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你还要来?”
陆远哭丧着脸说:“我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陆远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让文措感到有些受挫。这在她漂亮的人生里是绝无仅有的经验。她别扭地站在楼梯的角落,定定地看着陆远,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对啊!”陆远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是在捅马蜂窝,马上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以后能当不认识我,就最好了。”
“……”
从陆远家出来,文措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
一个人在江北大桥上散步,一路不小心误入了许多游客的镜头。在很多旅游照里成为移动的背景。
江北大桥是近代第一座铁路公路两用的大桥。好多电视剧都在这里拍摄,充满了历史的感。
在学生里曾流传过这样的传说,如果男生背着女生走过江北大桥,两个人就会一辈子在一起。和万里在一起的时候,文措曾经好几次要求来走,两人总是阴差阳错没来成。
现在想想,这一切还真的都是命。
文措安静地趴在江北大桥充满时代感的石栏上。远方大江东去,云雾蒙蒙,江面上行驶着来往的货船和游轮,岸边有正在作业的码头,一切都井然有序。
江风阵阵,吹拂着文措的头发,文措微眯着眼睛。
文措身边站着一对年轻的情侣,似乎正在斗气。
女孩嘟着嘴抱怨着:“你怎么这么没用,这才背了一半就不背了。”
文措听着两人的对话,想着,大约又是一对为传说而来的情侣。在爱情里,人人都是傻瓜,只有分手了才能清醒,那些什么一辈子的传说,都是扯犊子的。
那男孩大概是真的累了,搂着女朋友耍赖说:“要不你背我吧,反正是背着过江北大桥,谁背谁都一样。”
女孩瞬间就被逗笑了。两人打打闹闹从文措身边走过。
文措觉得那一瞬间好像被针扎过,心脏紧紧地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常态。
她想,她大概是真的生病了,病到不分轻重、不知好歹,想起一出是一出,过一日算一日。
她双手一撑,跳坐在江北大桥的石栏上,双腿极其闲适天真地摆动着。
明知道陆远烦她,她还是拨通了陆远电话,没别的原因,就是任性。
“陆博士,我现在坐在桥上,还挺高的,不知道跳不下去能不能一次死透。”文措对着手机挑衅地宣告:“你不是治愈专家吗?我都要死了,你来不来?”
陆远屏住呼吸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最后,他极其严肃地问:“哪个桥?”
文措隐隐有种胜利的得意:“江北大桥。”
得到答案的陆远终于是忍不住暴脾气,对着文措大声吼道:“文措!我操/你/妈!你敢冲动试试!”
☆、第六章
陆远坐在出租车上,沿路一直红灯,越等待陆远越觉得头皮发麻,一张开手才发现手心湿腻腻的全是汗。
江北和他的家乡安昆完全不一样。气候琢磨不定,人口众多,交通拥挤,物价高昂。和全国许多大城市的画像一样。并不算好,但机会多,让人热血有梦。
从本科读到博士,见证了不少同学朋友找工作、结婚、安家,只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坚持着就到了今天。
高考那年,陆远唯一的愿望就是脱离父母的掌控,所以选择了他们唯一没什么朋友的江北。江北大学是江北最好的大学,他报的是江北大学的王牌专业金融,不想阴差阳错被调档,进了据说毕业就等于失业的专业——心理学。
最初也不过是插科打诨的学习,后来越学越觉得有趣,莫名其妙就走上了研究之路,一路读到博士。和别的同学不同,陆远并不想留校,他只是希望能在心理学这条路走到黑,像他的导师一样,用自己学习和研究的理论去挽救更多的人。
会成名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并不是心理医生,也没有考取执照。只是刚好做到失恋心理学分析,在论坛上蹲了一阵儿,不想无心插柳,帮助了很多因为失恋走入极端的人,被奉为“治愈专家”。
成名后,导师曾严肃地与他谈话,花白了头发的博导意味深长地问他:“陆远,你有没有想过,博士毕业后,你想做什么?到处参加节目,用你学的东西作秀,这是你要的吗?”
陆远觉得迷茫。他不想要成名,也不需要成名带来的那些正面和负面的效应。学以致用这四个字对他的专业而言,微妙而尴尬。
他想过未来的无数种可能,唯一没有想过的,是被一个自杀“专业户”牵着鼻子走。
陆远飞奔上江北大桥上的时候,一直坐在石栏杆上的文措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焦急的身影让文措觉得有些熟悉。几年前,也有一个男人,是以这样的姿态闯入她的生命。她发了两三秒的楞,慢慢从并不算宽的栏杆上站了起来。
她踮着脚尖,脚伸展得很长,好像在比着芭蕾舞者的准备姿势。
“陆博士,你来啦?”文措的口吻平静中有些欣喜。
可陆远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站在石栏杆旁边,双手环着胸,面黑如炭,“我是不是上辈子杀了你全家啊?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文措对陆远的话置若罔闻。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远,短短的头发稍微显得有些乱,额头干净而饱满,是很有智慧的样子。眉毛很浓,在他那张清秀白净的脸上显得很是粗犷。也中和了他的文气,让他看上去也算有几分男子气概。
文措用很寻常很温和地声音问陆远:“听说你准备把我作为您毕业论文的课题?”问完又自己补了一句:“我是挺典型的,女金刚一样,死都死不了。”
陆远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文措抬起手,用手捂住右眼,只用左眼看向远方,“很久以前,我看过一部电影,女主角的左眼可以看见鬼。我真的好羡慕那个女主角。”她抿了抿唇,无比遗憾地说:“如果我也可以看见鬼就好了,那就可以看看他了。”
陆远是个心理学研究者,按照寻常的剧本,他该是比常人有更多的耐心和文艺情怀。可是此刻,他却很无情地冷冷反问:“文小姐,你看我现在有心情听你说这些吗?”
文措这才发现,因为来得太急,陆远慌忙之下左右脚穿了不一样的鞋,而且还顺脚,都穿成了左脚。怪不得他没有心思听文措那些情情爱爱文艺电影一样的剧情。也没空欣赏她的长发飞扬,裙裾如风。
看来浪漫的剧情只属于恋人,和渴望恋爱的人。不属于冰冷冷的学书呆子。
陆远仰着脖子劝文措:“别闹了,一会儿你把大桥上站岗的都引来了。我可不想再去一次警局。”
文措笑:“你都这样说了,我得对得起你来一趟,我还是跳吧。”
一句话彻底把陆远的脏话逼出来了:“你他/妈神经病啊!”
他说着,也不管文措愿不愿意,一个箭步上来,使蛮力把文措脚腕子一抓,文措反应也很快,一抬脚就躲开了。
这下彻底把陆远给惹火了,也不管形象更不顾动作温不温柔。他猛得往上一抓,原本是想抓文措的手臂,不想文措一躲,陆远的手一下子扯住了她的裙子。
“撕拉”一声,文措白裙子被撕破了。脆弱的布料此刻搭在文措身上仿佛在颤抖,哆哆嗦嗦露出内里的白色内裤。
趁文措抢救裙子的瞬间,陆远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下来。
两人一同摔倒,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好死不死,陆远撑着手臂,正好骑在了文措身上。
那裙子越开越大,文措半边内裤都露了出来。也顾不上管身上的人,只本能地用手去遮。同样有这个本能的,还有正直严肃的陆博士。
只见陆博士失心疯一样,用他的大手,啪地一声盖在了文措胯部,挺敏感的一块地方。
文措只觉得身上有一块凉凉的,又热热的。一瞬间,全身都好像烧了起来。
正当文措抬手一巴掌就要过去的时候,头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江北口音。
“你们干嘛呢?要不要脸啊?你们是找刺激呢还是穷疯了?要干这个事不能去开个房啊!”
陆远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文措死活,只顾着和老大哥解释:“大哥!这事儿不是您想得那样,这就是个误会,我真的不想那啥她,我看到她我就害怕,都那啥不起来好吗!”
“啪——”陆远话音都还没落,文措等不及的一个巴掌已经扇了过去,新仇旧恨一起算了。两人相隔几十厘米的距离,文措大义凛然地站在那,一只手抓着已经被撕破的裙子,抽了一只手搧他巴掌。一点都没耽误,“你侮辱谁呢,说谁没魅力呢?”
陆远一脸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