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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比亚眼睛红了起来,推开他:“你、你走吧!”克里木慌乱地说:“你、你生气了?我说的是真心话,我、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所以我要告诉你。”
“你、你别说了,你赶快逃走吧,库西提不会放过你的。”热比亚从那晚发现被海达尔欺骗后,就看出这位以前的同学对自己不是一般的同情。
克里木仰起头说:“我不走,只要你还在这里我就不走,你就住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就算死,我也满足了。”
热比亚又哭:“你、你不知道的,克里木,我不能跟你好。”
“你不喜欢我,是吗?”克里木很失望。
“你、你别问了,要是你死了,我跟你一块儿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不,我不要你跟我一块儿死,我要你好好活着,我相信真主会帮助我们的。”
“真主?在这里,我爸就是真主,海达尔就是真主。”
“我、我们可以逃走啊!逃得远远的。”
“逃走?能逃到哪儿?我们连路都不认识。”
“我认识。”
克里木激动地扶热比亚的肩,跟着又放手,“唉,我本来以为到这儿是学经,没想到是来学杀人。我已经烦透了,我们一起走吧,海达尔他们不在这儿,机会难得。”
热比亚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下去:“你让我想想,我、我要等古丽仙回来。”
11、
从南疆市到恰克镇万喀村,巴提力克和吐尔洪不敢搭班车,一半坐顺路的毛驴车,一半是步行。用了将近一天,吐尔洪已筋疲力尽。快到买买提家院子时,巴提力克回过头,看见他落下十来米远,大叫道:“你他妈给我快点!”
吐尔洪嘟哝道:“来这种鬼地方干什么,到底要去哪?”
“好,你不要走了,站住别动,让老子瞄准!”巴提力克伸手进怀。
“喂,喂,我不是在走吗,你、你干什么?”吐尔洪吓得屁滚尿流,跑了起来,不留神踩上一堆羊粪,摔了四脚朝天。
巴提力克哈哈大笑着抽出手,走到买买提家院子敲门。
“妈的,你不在基地训练,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我们来运粮食。”开门的是来运粮的哈力达。
“哦,忘了今天是运粮日。”巴提力克在的吐尔洪颈上推了一把,“拿些吃的来,老子快饿死了。”
哈力达笑道:“好运之人不在忙,有刚烤好的羊肉。”
“你也在这儿?”巴提力克走进屋里吃了一惊,只见海达尔坐在坑上喝茶,地下坐着几个运粮的人,正在分割一只刚烤好的肥羊。
海达尔点头微笑:“上来坐吧!你的炮仗响了吗?”
“哈哈,响了,惊天动地。”巴提力克坐到炕上喝了一碗茶,接过递过来的羊腿大啃,“我亲眼看着炸的,妈的,要是再多点儿炸药,非把那座楼给炸飞了!”
吐尔洪嘴里塞满羊肉也跟着起哄:“唔,这次,这次他们损失大了,我看得花上几十万才能修好……”
巴提力克骂道:“滚你妈的,就知道钱。死人多才好。”
吐尔洪马屁没拍对,又割下一块羊肉塞进嘴巴。
海达尔吃得很斯文,眼睛扫向坐地下的人说:“这一次大获全胜,最难得的是训练出了一批人。经过这一次考验,以后他们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们训练出了一批勇敢的战士!”巴提力克豪情满怀,“我看啊,今天晚上带他们到镇上去,把派出所给端了,抢它几把枪。”
几个运粮的人吃惊地望巴提力克,吐尔洪手中的羊肉也掉到地上。
巴提力克又骂道:“妈的,刚表扬你们是战士呢,怎么?听见要打仗就软了?”
没有人敢吱声,吃喝也停了。
海达尔下炕去割肉说:“这段时间风紧,要安静一阵儿了。以后运粮晚上来,另外,在恰克镇也不要有任何活动。趁这段时间,多培训几批人,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坐地下的人见海达尔不同意打仗,又开始吃喝。巴提力克自觉扫兴,嘟哝道:“训练人是要紧,我看装备更要紧,手里没枪,炸药又少,训练也没用。”
“装备会有的。”海达尔似乎不愿意当这么人的面讨论这个问题,“只要我们照现在的路数走,迟早会有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队伍。”
巴提力克也不敢争执,边吃边说:“第二批训练的人已经差不多,我看,可以组织第三批了,买买提阿訇呢?”
海达尔咳嗽了一声:“他身体不舒服,睡了,组织人的事,我以后再跟他商量。对了,你从市里过来,有牙生的消息吗?”巴提力克停下吃说:“没有。你让他进市里干什么?”
“去处理一个民族败类。说到人,这小子手下倒是有不少兄弟会的人。”海达尔吃饱了,走到一盆水前洗手。
“唉,这小子八成是跑了!”巴提力克看牙生很不顺眼。
“不至于,共产党对他的威胁比我们要大得多。他只有跟着我们才有出路。”海达尔洗完手,哈力达马上去拿来一条毛巾。
这时,跑进一个人报告:“不好,村里来了警察,好像是朝我们这里来的。”
巴提力克情急地跳下炕:“有多少人,看清楚了吗?”报告人说:“刚下警车,有五个人,两个穿制服,有一个是老头。”他瞪向吐尔洪叫道:“吐尔洪,是不是你报告了警察?”
吐尔洪吓得手里的羊肉掉了,哭丧脸说:“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我怎么报告警察,再说,我、我不想活了,报告警察干什么?”
海达尔一脸镇定,慢慢擦手说:“不会是跟踪你们的,我猜现在城里的警察忙得屁滚尿流,哪有空闲来这个小地方,大概是巧合碰上了。”
“他们快到门口啦!”又有人慌慌张张跑来报告。
海达尔眼露凶光:“慌什么,我们有十个人呢!他们只有五个人,不进门算他们走运,要是敢进门,一个也别想出去。”走到侧厢房叫,“古丽仙,你出来一下。”
12、
为了决定抓捕买买提,亚里跟阿迪力谈了三小时的话,又提审了那两个讲经点的看守,最后向程万里请示,程万里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工作太忙,没等他汇报完就让他“看着办!”。他也感觉自讨没趣,这次下乡他是负责人,本来就由他“看着办”,况且买买提这个“野阿訇”,他三年前就想抓了。
艾买江赞成这个决定,自愿跟随去抓捕,给亚里他们领路是一方面,主要是他想看一看万喀村材长尼亚孜和党员干部,经过他多次的思想教育,是否有所改变。同时,借这个机会,让村民们认清买买提的真实面目。
“万喀村比较复杂,上次不是多里昆,我不一定能出来。后来去的次数多了,这张老脸可能会起点儿作用。”
除了艾买江,随同去抓捕的还有两个派出所民警,五人同坐一辆微型警车,
“大叔,让你亲自领我们来,太不好意思了。”亚里驾车,艾买江坐他身边,“你们被围攻的事我听说了,也是买买提煽动的吧?”
艾买江望出车窗外说:“没错,买买提的势力很大,村长村干部都靠边站了。我后来多次带人做工作,实际效果到底怎么样,有待观察。这一次跟你们来,亲眼看一看。抓捕买买提,对他们是重大考验。”
后座的马赛问道:“买买提做了这么多坏事,为什么一直不抓?”艾买江似乎被戳到了痛处,表情酸楚,叹息不语。
亚里回头责怪地白了马赛一眼:“这个你不懂,你以为抓这种野阿訇容易啊?没有确凿证据,你别想碰他们,你今天抓,明天他那帮塔里甫就拿着古兰经到派出所、公安局去闹,还有人主动帮他顶罪,如果有原告,最后也大多翻供。结果呢,一不小心被人说成迫害宗教人士。这叫抓人容易放人难,谁敢冒这个险?”
“这一次我们干吗要冒这个险?”马赛对亚里解释还是不满意。
“这一次你不是看到了吗?”亚里激动起来,“买买提的地下讲经点残害儿童,还有割掉阿迪力的耳朵,强奸阿迪力的女人。他妈的,特别是看见那些小孩,我就想起我儿子,为这些小孩,老子不怕冒这个险!你怕不怕?你要是怕的话,我停车给你下去!”
马赛冷冷地说:“我怕什么,我是不明白,为什么让这个危害社会的人长期逍遥法外?难道他是宗教人士就可以犯法?派出所早就应该有所作为。”
亚里不再说话了,点上一支烟。坐马赛身边的两个派出所民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艾买江面带愧色地说:“小马,不能全怪派出所,以前包括我,也有这种思想,老是认为,只要他不敢公然搞分裂,搞破坏,为了稳定大局,得过且过也就算了。唉,这是个教训啊!”
“大叔,我不了解情况,刚才的话说过头了。”马赛也感觉自己错怪了艾买江。
来到万喀村买买提家所在的绿洲,四处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行人,警车进村的声音显得很大,几人下了车,东张西望。
“怎么这个村子像没人一样。”马赛奇怪地望向寂静的村子。
艾买江解释道:“这个绿洲人不多,今天是巴扎日,大多去镇里赶集了,小巴朗也没到放学时间呢!”亚里笑说:“最好,碰上人多,买买提不定又煽动搞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艾买江带路,走到买买提家院子敲门。门开了,里面站着戴面纱的古丽仙。
“姑娘,你是热比亚还是古丽仙?”艾买江对买买提这个老对手十分了解。
古丽仙挡住门说:“我是古丽仙。”
“啊,你是古丽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