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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艾买江身边出现一个模样像乡干部的汉族中年人。中年人说的是维语,声音不是很大,举止从容,眼神镇定,自成一股威势,环顾之际,令人不得不听他的话。人群看见一个汉族干部用流利的维语说话,渐渐安静下来。
中年人接着说:“我是南疆市公安局长李东阳,我和大家一样,听到发生这件不幸的事,晚饭也吃不下,马上从市里赶来了。刚才我在旁边听了大家的话,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大家看来认定派出所杀害阿迪力了,对不对?”
人群参差不齐喊出:“没错,肯定是他们干的,杀人偿命,血债血还!”
李东阳点头:“好,陈漠军,把派出所长叫来。”他身后一个黑脸大汉把垂头丧气的吴所长拉到最前头。
艾买江不安地望李东阳,又望人群,只听李东阳高声道:“我现在向大家宣布,撤消他的派出所长职务,交由市公安局看管。”吴所长低头解下手枪,交给陈漠军,人群一阵欢呼。
等人群安静,李东阳又说:“不过,如果我们调查以后,阿迪力不是派出所杀害的,大家说那时怎么办?”
阿迪力母亲抢道:“那再给他当所长好了。”
“好!我现在向大家保证,一星期内,一定破案,给大家一个圆满的交待!现在时间不早了,我看大家是不是可以回家吃晚饭了?”李东阳目光灼灼,周围游走了一圈:
人群似乎不再有异议,慢慢向后退,一点一点散开。
“真主保佑你李局长,你一定要为我儿子报仇啊,李局长……”阿迪力母亲跑到李东阳身前跪倒。
李东阳把她扶起,说:“大嫂,你放心,公安局就是为群众服务的……”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他的手不禁抖动了一下,眉头皱起来,望着枪响的方向。阿迪力的母亲也吃惊地张大嘴巴,本来已渐渐退出院子的人群停下了脚步,东张西望。
寂静中,镇政府办公室急匆匆跑出一个人,神情紧张地在艾买江耳朵边说了几句什么,艾买江脸色大变,跑向李东阳。
枪声是从派出所传来的,是多里昆开的枪。
与吴所长一番争吵,多里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解下身上的手枪扔上床,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值班的小田在门口问:“多所长回来了,乡府那边散了没有?”
多里昆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说:“还热闹得很。不是告诉过你我是副所长吗?唉,这个副所长也到头了,叫我老多好了。”没等小田接话,又抢道:“有馕吗,给我一只。”
“好咧!我给你拿。”小田的脚步在门外没响几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接着乒乒乓乓像有东西砸了进来。多里昆大惊,扔掉杯子,抓起手枪往外冲,才跨出门,一块石头劈面砸了过来,他急忙退回房里,顺手关上电灯,趴在门边,伸头向外。
两声惨叫过后,外边静了下来,灯也黑了,脚步杂乱,听起来冲进门的人最少有十来个。过了一会,有人说话了:“两个都收拾了,拿手电出来!”是牙生。
手电亮了,另一个人说:“可能没死,再补几下。”
牙生叫道:“没时间了!别理他们,快点分头去找枪,城里的警察马上会来。”
多里昆举着手枪,鼻梁上挂出汗粒也没扣下扳机,转而高呼:“小田,不用管我,用冲锋枪扫射!”说完向有手电光的地方连续开火,也不知道打没打,哭喊声不断,派出所里一阵混乱,他打完子弹,一边重装弹夹,一边摸找电话,通知镇政府。
听到有“冲锋枪扫射”,牙生第一个跑出派出所,其他人也连滚带爬跟在他身后。十几个人没命地跑出几十米,牙生停了下来。回头向派出所望,枪声过后静悄悄的,鬼影都没出来一个。
“妈的,上当了,哪有冲锋枪,他们的人都在政府那边,最多只有一个人。”牙生给同伙打气,又往回跑,派出所院子里倒是有三个人,都是他受伤的同伙,躺在地下哭爹叫娘。
有人说:“大哥,一个人我们也不好对付呀?”
马上又有人附合:“是,是,他有枪,我们没有。”所有的人都趴了下来。
牙生望了一眼地下怕死的同伙,气急败坏地叫道:“好了,好了!不进去你们怕什么?
都给我起来!妈的,拿不到枪,也要烧死几个警察,点火!”
不一会,有人点起几支火把扔进派出所,与此同时,警笛声也响起。
“走。把受伤的弟兄带上。”牙生等到屋里燃起火焰才命令撤退。
有人在黑暗中喊:“阿力库昏过去了,大哥,带着他跑不掉,怎么办?”
“你们先走,把他交给我!”牙生眼睛望向越来越猛烈的大火,等人都走光了,他扛起地下那个昏迷的同伙,像木材一样扔进火堆。
本已昏迷的伤者猛然受到烈火炙烧,一下子醒了过来,不住地惨叫,声音十分骇人。像一个火人在烈焰中舞蹈,但很快便倒在大火中不动了。牙生右手抚胸,口中默念着什么。在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中,冲进黑暗。
“啊!”
火中,多里昆在大声嚎叫,他肩上驮一个受伤民警,手里又半拖半抱一个,堪堪走到火势之外,三个人摔成一团。躺在地下呼吸顺畅后,他懒得再爬起,点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救援到了,民警们找来桶盆,进院里打水救火。一些围观的群众也跑上来帮忙。
“快,快,快把伤员送卫生所!”吴所长带来陈漠军,“老多,你没事吧?唉,现在的老百姓胆子也太大了,派出所也敢烧。”
多里昆还是躺在地下:“不是老百姓……。”
“那是谁干的?”陈漠军望着地上头发眉毛都被烧焦的多里昆。
所长介绍道:“老多,这是市局刑侦队的陈队长,陈队长,这是我们所……”
陈漠军没等介绍,突然叫道:“咦,你不是多里昆吗?”
多里昆抓陈漠军的手,这才从地上爬起:“难得陈队长还记得我。”
陈漠军奇怪地说:“你几时调到这里来了,在县里不是好好的吗?”
多里昆苦笑:“没被开除就好了,在哪都一样。”
增援派出所的车子走了,镇里的干部们开始清理镇政府大院,许多家属和居民自动参加,院子里又热闹起来。不过,各人都像心事重重,谁也不愿意多说话。
“李局长,李局长!”
李东阳想找艾买江了解情况,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回过头看,只见艾买江和一个戴眼镜的人从大门外走进。
李东阳走近与戴眼镜的人握手:“赵副书记,原来是你,我正要打听是谁的车来了。”他早就发现大门外来了几辆车。
“一百四十公里路,我的司机只花两小时,还是没赶上你。”赵副书记神情似笑非笑,若有所思,手指镇政府大门外的两辆卡车,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站在车边。“你看,我已经做好最坏了准备。今晚,幸亏有艾买江镇长,要不然,我们很难扭转被动局面啊!”
艾买江急忙摇手:“不、不,我也没有办法了,是李局长来得及时,他……。”
赵副书记打断道:“大叔,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一直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去增援的陈漠军回来了,兴匆匆跑到前头说:“局长,派出所那边真够凶险的。
”
李东阳刚想答话,赵副书记向他转过头说道:“老李呀,我和艾买江镇长交换了一下意见,我们认为你当众处理派出所所长,有待商榷。碰上这种事情,一味退让,虽然有效果,但长远来讲,会影响党和政府的形象。当然喽,这次事件要吸取的教训很多,尤其警察队伍,已经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了。今天就是因为某个害群之马,粗暴地对待普通百姓,引得这么多人自发地围攻政府,这叫揭竿而起呀!老李,非常非常之危险!”
李东阳脸色暗淡下来,低头不语。陈漠军则叫出声来:“啊!赵副书记,还没开始调查,你、啊,我们不能乱下结论吧?”
赵副书记面带愠色地扫了陈漠军一眼,李东阳喝道:“陈漠军,派出所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陈漠军答:“了解清楚了!”
李东阳严厉地说:“好,那马上去写个报告,我等下要汇报。”陈漠军支吾了一会才走开。
“我理解你的苦衷,老李。”赵副书记拍李东阳的肩,“警察素质偏低不是你的错,这是有历史根源的。我听说,这个乡有个副所长,根本就是一个二流子,这次事件的起因很可能在他身上,你们调查的时候特别要注意这个人。哦,我马上走,常委们等着我回去汇报呢!你也尽快回去,大家也要听你的汇报。”
李东阳与赵副书记握手告别,目送他的车驶远。转头对艾买江说:“大叔,镇上的商贩可真不少啊,有两三千吧?”
艾买江刚才一直在听李、赵二人说话,像是心事重重,迟钝地应道:“啊,李局长,商贩没有这么多,今天来的人大多数不是商贩。”
李东阳皱眉:“那更说明问题了,群众心这么齐,可见派出所在镇上民愤极大,唉!”
艾买江连忙摇手:“不,不!李局长,不是这样的,是、是……唉!平时巴扎上最热闹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是、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李东阳眼睛一亮:“大叔,你的意思,这次围攻事件是人为组织的?嗯,组织这么多人围攻政府,是件了不起的事,组织者的目的何在?真的为了阿迪力?”他后面的话成了自言自语。
艾买江长长叹息:“唉!李局长,刚才、刚才赵副书记误会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