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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突地一跳,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一夹马腹纵马上前。
两匹马越离越近,马背上的人也越来越清晰。
那人一身的白衣已染上了处处脏污,几乎是伏在上面一动也不动,宁绍岚的目光扫过他单薄的脊背,心中最后一点怀疑也消去了,直接弃马展开身法,漂亮地在空中转了个方向,稳稳落在那匹黑马身上。
宁绍岚顾不得其他,扶起凤意秋的身子,伸手就去探他的呼吸。
幸好虽然微弱,但温热的气息还是一下下袭上她的手指,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手揽过缰绳,一手绕过他的腰扶住他,这时才察觉凤意秋居然把自己的腿用天蚕丝与马鞍绑在了一起,打得是死结,她仓促之间竟解不开。
女帝一怒之下运起十成的内力,生生将这世间最坚韧的丝扯成几段,寸寸落下。没了天蚕丝的支撑,凤意秋身子一软便向后倚到了宁绍岚怀中,宁绍岚低头去看他神色,只见他紧闭着眼,长长的睫羽垂下在眼底投下两片阴影,半年不见更形消瘦的脸上惨白一片,显然正在忍受着很大的痛苦。宁绍岚心中绞痛,索性把他半个身子都圈进了怀里,触手之下才发现凤意秋身体上的惊人变化。
他真的……怀孕了。
绕过凤意秋身子扶住他的手正落在他微隆的小腹上,透过层层衣物还是仿佛可以感觉到里面传出来隐隐的生命的律动,和现下气息奄奄的凤意秋形成了那么鲜明的对比,让宁绍岚感到心惊不已。
这恐怕是她设想过无数次的重逢能变成的最糟糕的状况了。所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通通一样没有少。但是至少现在……微侧过脸,女帝的双唇在凤意秋虽然染了尘埃依旧黑亮柔软的发上擦过,熟悉的冷冷香味又从鼻尖透了进来。只要有怀里的这人在,无论阻挡在前面的是什么,她都有必胜的决心和力量。
衣衫不整的女帝怀里抱着一个人飞掠过景云排列整齐的军营并未成为当天的最热门话题。因为宁绍岚施展到极致的身法更本没有给其他人看清楚的机会,只当是掠过面前的一阵风。
从宁绍岚离开到她带着凤意秋回来营帐,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可是她自己却觉得隔了一整年那么久,一路上的每一下颠簸她都担心怀中人会承受不住,于是半路决定弃马,自己直接抱他回去。凤意秋身子虽然消瘦,但终究是个成年男子,兼之还在孕中,体重颇是沉重,宁绍岚一路抱他回来,却半点疲累也感觉不到,一颗心全为了他现在的状况而悬了起来。影子一路追着她,居然赶不上她手里抱了个人的速度,过了半晌才到,看宁绍岚现在这失神的样子便知她早就乱了方寸,便做主传来了军医。
被影子的到来才从重逢的惊喜、对凤意秋身体状况的担心中恢复过来的宁绍岚,也不要随军的小侍伺候,自己为凤意秋除下脏污了的衣衫,用布巾沾了热水细细替他擦干净了身子,再翻出干净的衣衫换上。幸好她为了一解相思之苦虽是出来征战也带了许多凤意秋旧时穿过的衣服,现下虽是略有些不合身,却也正派上了用场。
军医被急召进了帐子里,切了脉后一言不发,又把凤意秋全身上下检视了一番,良久才道:“这位公子原本就身体虚弱,似是大病初愈,此时得胎本是着不稳的,加之这番劳累,恐怕……”
他迟迟不肯说出结论,急得宁绍岚在一边直瞪眼,又碍着这军医不比以前宫里御医院的医官,而是江湖人称“药王”的名医,不便发作,只得拼命地拿眼刀剐影子。
“恐怕胎儿难保。”药王沉吟了半天才续道,宁绍岚倒是松下了一口气来。她虽在心中对于这个孩子有过期待,但却从不知道凤意秋的态度如何,这下如若牺牲他可以保住小秋,她是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
“但……”药王老人家此时居然语气一转,“这胎儿已有五个月大,半已成型,其息已与宿体相偕,若在此时落胎,只怕公子的性命也是难留。”
宁绍岚神色一凛,冷道:“那就两个都保住。”用的是全然的命令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老夫只能尽人事。”药王不愧是药王,在宁绍岚的气势压迫下丝毫不为所动,说完后缓缓展开随身带着的一卷布筒,从中取出长短不一的银针来,用艾草炙过后开始施为。
随着他的动作,本来全无动静的凤意秋起了微弱的挣扎,额上渗出细汗。宁绍岚拿了布巾去拭,复而担心地握住他冰凉苍白的手,明白此刻是到了再滔天的权势也不能建有寸功的时候,只是把自己对他绝对的信心通过交握的双手传递过去,相信他千里迢迢赶来得云边关,绝不是为了跟自己说一句再见而已。
一盏茶的功夫,凤意秋小小的挣扎渐止,药王一寸寸地将银针刺入,有时又紧捏针尾旋转几圈,伴着艾草燃起的阵阵烟气,显出三分迷蒙,令人几乎忘了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突地凤意秋轻咳了一声,头一侧只见一缕殷红从唇角滑落,一直紧闭的双目翕动了几下后缓缓睁开,正对上宁绍岚担心的脸。
“你……”他话说出口才发现声音异常嘶哑,喉间更是如被火灼般的疼痛,不由地又咳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若是还要保住性命,老夫劝你不要开口。”药王苍老的声音凉凉地响起,“病后初愈,双腿已废,怀胎五月,再在马背上日夜兼程奔驰了整整两日水米不进,连老夫都要佩服不已啊!”他八岁起行医,救人活命无数,最讨厌的就是作践自己浪费医师心血的人,现下这番话说出来,不免语带讥讽。不过他口中虽说得不留情,手下却半点不慢,银针扎入凤意秋太阴经两穴,顿时平缓下了他的呛咳。
这番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宁绍岚在一边也不由生起气来,她本来是相信小秋出宫后会好好照顾自己才安心放他离开,没想到他居然……这笔帐先记着了,事后她一定要与他算清楚。
“你没受伤……”虽然开口艰难,凤意秋还是向着怎么看都不像重伤垂危的宁绍岚道,一字字吐得十分吃力,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丝不可捉摸的释然。
“小秋,分别半载,你就这么希望我受伤么?”眉一挑,宁绍岚反问,与凤意秋交握的手却仍旧稳定温暖。
凤意秋启唇欲答,却被宁绍岚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挡在了嘴前,“现在我说话,你听着。”
他双目正对上宁绍岚的视线,不由微微颔首。
“好。”宁绍岚倾身在他额上一吻,这才续道,“这个孩子关系着你的生命,所以这回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他下来,若是你不愿……”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片刻才道,“我们以后可以想办法再弄掉他。然,若你愿意把他生下来,我一定……”她轻轻把一直握住的手抬到唇边,在莹白如玉的皮肤上轻轻一啄,“一定会像喜欢你一样喜欢他。小秋,如你不答,就代表你答应了。”
宁绍岚松开手退到一边,时间悄悄流逝,空气里的静寂一直都不曾被人打破。
她眼中浮现出了喜悦的光彩,这才郑重地对着药王吩咐说:“药王先生,请下手保胎。”
药王似是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一招般掀须一笑,收了银针提笔开起了药方子来。
原来他刚才施针不过是让凤意秋保持住片刻的清醒,让宁绍岚得到她想要得答案,现下撤了针去,凤意秋只觉得阵阵晕眩袭来,加上见宁绍岚安然无事的放心,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十章
十四
三碗药汁煎成一碗,由影子亲自端了进来,路上该是不敢有人动手脚。
宁绍岚接过碗来试了试温度,转头想要叫醒沉睡中的人,却又有些不忍。
凤意秋只是那么安静地躺着,撤下了平时层层包裹在身上的高傲冷漠,此时这毫无防范的样子,让她觉得心里有细小的温暖流淌,过去没有他在身边的半年变得简直不可想象。
而且现在,她最爱的男人身体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咳咳。”影子不自然地提醒着宁绍岚的失神,示意她做正事要紧。
百毒不侵的女帝居然好象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般,红了脸颊,她也是难得有这么感性的时候的么~
再低头时,对上的却是凤意秋一双似乎笼着一层烟雾的黑眸。先是含着三分的迷离,而后缓缓变得清晰,最后停留在了一种复杂难解的情绪上。
“欢迎回来,小秋。”宁绍岚先是一怔,复又浅笑,最后说出的还是这一句。
“但是。”在凤意秋回答之前,她话锋一转,把手里拿着的银碗凑到他面前,“说话之前要先乖乖吃药。”
果然不出她所料。
在分开的近半年里,似乎凤意秋并没有改变害怕喝药的个性。宁绍岚满意地看到她家小秋眼中掠过的一丝熟悉的神色,把药碗换到左手,右手一摊,掌心不知何时早放了一粒包着锡纸的梅子。
“黎州产的青梅,消味去苦……”一样的台词,现下说来却别有一番深意。上一次宁绍岚这样说完,差点被凤意秋要了命去。
然这一次不同。
半支起身子,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凤意秋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宁绍岚手中的梅子上。
“你喂我。”
声音虽然虚弱,他说这句话时的神色,是完全认真的。
即便厚颜无耻如宁某某,对他的话还是有了三秒钟的延迟反应,在弄明白了她家小秋刚才究竟说了什么之后,心急地直接用内力化锡纸为齑粉,却不伤里面的梅子分毫。然后,她很严肃地开始思考是应该用手还是用嘴这个重大的问题。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凤意秋嘴角微小的弧度逐渐上扬,最终变成一串笑声逸出。
大受刺激的宁绍岚完全不知反应,几乎以为这是在自己过度思念下幻化出来的一场梦。
“我回来了,宁。”敛住笑声,凤意秋看向宁绍岚的眼神中有不可错认的坚定,虽在病中又兼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