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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互相寒暄了一下。
“怎么今日想来找我了?”宋晓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柯黎昕,随意扯了一个笑容道。
“林逸与原念川知县勾结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女皇已经派人调查他和流失官银的下落了。”柯黎昕直勾勾地望着宋晓,疑惑道,“这不是好消息吗?为何不见你有所欣喜?”
“前几日,我去了一趟益州念川,岳母的案子也有了眉目。你可知道严武?当年押解岳母的钦差大臣……”
“严武,好似是如今的刑部尚。”柯黎昕微微敛眉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明日,我去翰林院查查当年女皇的诏,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发现。”
“谢谢。”
等到子时的时候,宋晓仍不见沈君逸归来,外面开始下起了大雨,大雨滂沱的声音让宋晓越发焦急,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听从沈君逸的嘱咐,静心地呆在房里等待着她的归来。
宋晓从床上爬了起来,草草地披了一件外衣,撑了一把油纸伞,急匆匆地冲出了大门。
然而刚冲出门不久,宋晓就见沈君逸浑身湿漉漉在大雨中缓慢地挪动着。
绷紧的脸稍松了些,宋晓敛住袖子,连忙撑着纸伞,急奔了过去。她的双颊被冻得通红,眼里的焦急几乎快溢了出来。
她将纸伞撑过沈君逸的头顶,有些嗔怪道:“君逸,你怎么去那么久?还傻呆呆的呆在雨里……”
沈君逸伸出手,轻轻抚着宋晓的面容,单薄的双唇牵起淡淡的笑意,墨色的双眸藏着窥不见底的深邃。
“我刚才去见了严武……”
一道雷电猛然闪过,宋晓的眼睛猛然紧缩,因为她的面前,沈君逸的白衣全然湿透,上面晕染着一朵朵鲜红的血液,就连他的袖子上也浸满了红色,他的手上更是残留着还未被雨水冲刷掉的血色。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宋晓的手一松,纸伞“扑通”一声掉进了水塘了,宋晓忍住了想要作呕的冲动,呆呆地望着此时竟然还淡淡浅笑的沈君逸。
雨水滑过她的双眸,朦胧着她的前方,她张了张嘴问道:“那她……”
“她死了……”
宋晓的呼吸一窒,几乎说不下去接下来的话语。就连问他是不是他杀的勇气也全部丧失了。
“宋晓,你会助我的,对吧……”
沈君逸凝望着宋晓,墨发披散而下,湿漉漉地黏在他的脸颊处,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如同一潭望不见底的深渊。“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为什么?”宋晓沙哑着声音问道。她已经不清楚自己问的是为什么杀她,还是为什么需要钱。
沈君逸咧嘴一笑,带着血色的双手扶着她的双肩道:“为母亲翻案啊……”
这一霎那,沈君逸浅笑的神情让她觉得,为了给母亲复仇,杀一两人并不在话下,因为,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在他复仇的道路上,任何人都不能阻碍他复仇!
“母亲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那个人自然不可能是比她官职低的严武,严家的背后有两位皇女。不是太女凤琳,就是七皇女凤清歌。然而七皇女五年前不过十一岁,自然是不可能,那只有当朝太女凤琳!”
“竟然是太女……”宋晓惊呼了一声,紧张地拉着他的衣袖,急急道,“君逸,这事关重大,你不可轻举妄动!”
沈君逸淡淡笑道:“母亲的案子是宗人府亲审的,还是女皇亲自下的处斩的诏,所以,那么多年,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重查当年的案件。更何况,幕后若真是太女操控,我们翻案的机会更是渺茫……”
“你不会要……”宋晓的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刺杀太女吧……”
“我自然不会冲动地去刺杀她。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法子。我是待罪之身,不能亲自出面,只能让你用银子贿赂刑部官员,让其出面调查。只要一调查,无论结果是什么,闫伯母都会将此事提交给女皇,并暗中将所提交的证据交予女皇。这样即使是当朝太女,也难逃法网。因为,我掌握了新的证据!”沈君逸眼睛一亮道,“我在严武的房中搜到了她与太女通信的信。”
宋晓扯了扯嘴角,问道:“君逸,为何如此麻烦,既然有了证据,闫丞相为何不直接重查此案,直接交予女皇呢?”
沈君逸一愣,低声呢喃道:“不能让闫伯母冒这个险,如果失败……”
宋晓苦笑着,心里很不舒服:“不能让闫丞相冒这个险,但能让我冒是吗?君逸,我在你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低……”
“宋晓,别钻牛角尖。闫伯母是一国丞相,也帮了我很多很多,和你是不一样的……若是失败,她就是与太女对立,将会有性命之危。但如果只是知晓母亲的案子重审,因为丞相和好友的身份,将此事转交给女皇。若是失败,也不会被太女针对,而有性命之危。”
“那我呢?”宋晓的笑容有些勉强。
沈君逸握着宋晓的肩,急急道:“白芷不是会易容吗?你易容后,捏造一个母亲曾经学生的身份,为母亲的案子上诉。就算失败,太女有心追查你,也查不到你的……母亲曾经的学子何其多,更何况,你还易了容……”
“宋晓……你可愿意助我?”
——刑部新任的侍郎是个贪财之人,只要出到她满意的数额,即使是天大的案子,她也会动心翻出来重审,她虽然会敷衍了事,但我若将此案再度转交给女皇,并提供证据,就是大大的不同了。
——可是,晚辈并没有很多钱……
——宋家近日蒸蒸日上,几乎满凤凰城皆是宋家的店铺,恐怕赚了不少吧。只不过散去一些银两,就能将计划顺利进行,宋晓应该会答应你的。
——若是不答应,君逸贤侄,你或许并没有宋家在她的心中更为重要……
——当然,即使她不答应也无碍,伯母愿意为你一搏……即使与太女对立……即使丢掉这顶官帽,我也会为子悦翻案的!
——不,闫伯母……你已经为晚辈做了很多了……如果毫无机会翻案……晚辈愿意舍命一搏……
沈君逸的手紧紧钳制着宋晓的肩,让她忍不住呼痛出声。
宋晓的沉默,让他不自觉忐忑了起来,手越发用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只是,如果宋晓不答应,他会觉得,心中的某块突然落空了起来。
宋家明明赚了那么多银两,宋晓何必在乎这些钱……难道他在宋晓的心中,真不如宋家的银子吗?又或者,宋晓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即使花去宋家的钱也愿意助他的话,难道只是哄骗他的谎言吗……
察觉到宋晓的脸色诡异的惨白,沈君逸慌张地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声音哑哑低沉着:
“如果这个方法不可信的话……我只能……做最后的一搏了……母亲冤死,亲人惨死,唯有我活了下来……不如最后一刻和凤琳同归于尽吧……”
宋晓的全身全部湿透,她素来畏寒,此时听到沈君逸说这样绝望的话语,整个人更是在雨中轻微颤抖着。她缓缓地抬头,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轻轻道:“我会……帮你的……君逸,你不要……做傻事……”
她知道自己心中即使有再多的不安,也只能压了下来。女皇正在调查林逸的事情,这或许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沈君逸说得对,她易容后行动的确比闫宁方便,如果官员不肯重新调查岳母的案件,就用钱砸到她心动,砸到她愿意调查的那刻。
或许,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只是……她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她最近发现,宋家的很多银子早就被凌灵挪空了。宋家只是虚有其表罢了,不,比虚有其表更糟糕。
但是,那时,沈君逸的面色极其惨白吓人,他身上的血腥味刺痛得她头昏眼花,她觉得,此时,即使沈君逸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彼此呼吸清晰可闻,却仿佛离得她很远很远,远到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那一瞬间,她有种错觉,如果她不立刻答应,她和沈君逸的距离将会越来越远,似乎有一双手,正将他们深深地扯远。
她害怕,她十分地惶恐沈君逸真的冲动到刺杀凤琳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如果能用钱摆平一切,那再好不过了……
御房里,清风带着细雨吹拂进房,将摊在桌上的周折吹起了一角,页面刷地向前翻了一页。
凤琪推门而入,从早上起,她紧锁的眉头没有舒展过。她望了一眼奏折,淡淡道:“宋家吗……水灾的时候在场,雪灾的时候也在场,敛了不少财嘛……”
周折的中央,被雨水浸湿的地方赫然写着几个字——宋家家主,宋晓。
第二天,刑部尚在房中被刺杀的消息在凤凰城里传遍了开来。凤凰城里的官员人心惶惶,因为曾经,也有官员接连被刺杀的事情发生,皆是一剑毙命。如今,那名刺又卷土重来了……
宋晓按照沈君逸的计划易容成二十几岁的青年女子,来到了刑部。刑部因为死了尚,其内部乱糟糟的。宋晓扑了一个空,便在追问下,得知了刑部侍郎崔大人的府邸。
宋晓塞了一些碎银打通了门口的护卫,在等候多时后,终于见到了刑部崔侍郎。
“晚辈宁紫拜见侍郎大人。”
崔侍郎瞥了宋晓一眼,淡淡道:“有何事寻找本大人?”
“尚一死,大人即将升为刑部尚,掌管刑部……大人英明神武,一定判案如神,绝不造成冤假错案……”
“那是自然。”崔侍郎骄傲道。
宋晓边夸赞边暗中查看着崔府的布局,果然如沈君逸所言,崔侍郎视财如命,府中上下皆是名贵的器具,就连摆饰的花瓶也是年代久远,价值连城的。
“因为大人如此英明,晚辈有一事想求……晚辈希望大人重审某个案件……”
宋晓拿出了一千两银票,但对方却瞅也不瞅。她又拿出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