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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咒所灭的,只是从开天辟地之初到现在为止,人世间种种恶念累积而成的将臣。然而今日过后,凡界人心仍会不断生出贪念、邪念、恶念。”康洪雷沉声道,“……也许是几千年后,也许是几万年、几亿年后,待世间恶念累积到一定量,又将孕育出新的天魔——只要人心恶念一日未空,便永远有魔道并存。”
“——能与恶念抗衡的,只有善念。”许三多轻声开口,替他接道,“即使我脱离轮回成佛,却仍需要再有人站出来,自愿用魂魄承载净世咒,多生多生累积善因,在应劫之时舍身成就,灭除新的天魔。”
康洪雷沉默地点了下头。
许三多望了望茫茫无尽的远方,回头看向康洪雷,释放过净世咒后,双眸已恢复为黑瞳,却仍是澄净如初:“我愿以此生灭除将臣的功德,作为‘种子’,承载新的净世咒,再入凡界,生生世世累积善因,等待下一个应劫之日。”
康洪雷静静注视了他片刻:“……为了袁朗?”
“是为袁朗,也是为众生,。”许三多坦诚答道,“智叶尊者那一世,我只为众生而自愿承载净世咒。今生,如果没有袁朗,我仍然愿意再入凡界。但因为有他存在,我便只有一个希望——让他以开启净世咒之人的身份,生生世世与我同行。”
康洪雷微眯了眸子看他:“……即使生生世世无法脱离生老病死等种种轮回之苦;即使下一个应劫之日,你二人将再度经历死别之痛,也愿意?”
“有所得,必有所舍。其实,能多生多世在人界修行,我觉得……反而是我的福德。”许三多坦然迎上康洪雷探视的目光,“数千年前,大日如来讲经时也说过,人间界就是这样,有太多痛苦和缺憾,没有一件事儿是圆满无缺的。但众生就这样承受着世间种种,在世上活了千百万年,生生不息。”说着,又笑了,“如来说,正因如此,娑婆世界的众生,才最能修行成佛——若是身处只有快乐的天堂,日日享福,怎会有心寻求解脱之法?若是身处地狱,日日受苦受难,更没有思考的时间——只有生在这娑婆人间,有苦有乐,才能激发真正的智慧,寻求悟道之路。”
见康洪雷怔住,许三多微微敛眸:“我很清楚。我心里欲界情缘未尽。即使有了灭除天魔的无量功德,但‘心’有情系,仍不可能到达真正成佛的‘无色界天’,顶多也是在比人界高一级的‘色界天’享天人之福。等这福气用尽,仍然还是要再入轮回。”
康洪雷沉了眸色:“既然你知道自己的‘障’在哪儿,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去色界天,断除情缘,一心修道?”
许三多摇了摇头:“我如果去了色界天,才是真的造就孽债。”手在身侧攥握成拳,“数千年前,我选择袁朗作开启净世咒的人,答应的交换条件,便是生生世世陪着他,永不成佛——我和他的缘,有他的执着,也有我的承诺。这段因缘,是我们自己造就的,谁也不能只顾自己逃脱而不去承担。”说着,抬眼,望向茫茫无尽的白光深处,“我不知道……我们这段因缘,互相偿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偿清。也许‘因’造就‘果’,‘果’再生‘因’,百千万劫都纠缠不清……但不论是劫是缘,我都不会只为让自己成佛,而丢下他不管。”
康洪雷沉默半晌,唇边终于释出笑意:“小子,我真没看错你。”说着,挺挺腰板儿,“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了修行而想要逃离自己前世之‘因’造就的‘果’。却不知坦然承担自己的‘因缘’,其实不仅是对因缘双方的一个渡化和偿债,也是成就自己的一种功德。”
许三多微愣,继而缓缓绽出笑容,点了点头——袁朗和自己这份‘缘’,起于共同承担净世咒,是为‘善’而种下的‘因’。所以,他从不认为两人的缘是‘孽债’。虽然数千年前的承诺只是一个交换条件,但今生开始,他已真正动情。不再是为了兑现承诺而不得不生生世世留在人界,而是为了能伴着所爱之人永世同行。
“可是,我必须告诉你。”康洪雷负手而立,微皱眉头,“净世咒发动以后,灭了将臣,也净化了他留下的种种恶业。所有的僵尸都已恢复人身,所有有关将臣和僵尸的记忆或记录也不再留存。”顿了顿,看向许三多,“也就是说……现在这世上,关于‘许三多’的任何记忆或记录,都只到六十年前你失踪的那场战役为止,你变成僵尸后所发生的一切,世间众人全都忘了——袁朗也……不再记得你。”
“我知道。”许三多轻点了下头。脱离色身束缚后,他从这中阴界,看到了自己离开后,世上发生的一切,包括伍六一最后的解脱。
沉默,和康洪雷对视半晌,然后缓缓开口:“即使如此,我也要回去。”说着,有些腼腆地慢慢释出笑容,“我相信‘希望’,也相信‘心’的真实力量——就像吴哲设下的结界无法封锁人心之念,我相信我们多生多世结成的‘缘’,也不会因一个咒法而就此断灭。”
康洪雷微怔,继而笑了——也许,正因为许三多有如此坚定不移的信念和极善的心,所以才承得起净世咒,才能在生生世世累积善因的轮回之苦中,得到袁朗这样同样心念不移的人为伴。
“那,就试着再相信一次吧。”康洪雷伸出手,覆上许三多的额,“相信你自己,也相信袁朗,相信那个数千年前肯为你舍弃龙神之身的家伙,能靠他对你的‘心’,再度恢复你们共有的记忆。”
许三多轻点了下头,缓缓闭上眼,只觉一阵温暖如流水一般,不断自眉心涌入……再睁眼时,双眸竟又是一片冰蓝澄澈。
“新的净世咒种子,已经蕴于你的魂魄之中。”康洪雷收回手,故意挑眉看他,“不过,你的肉身已被降魔杵所灭,你现在去到人界,也没有肉身可依。该怎么办呢?”
额间温热渐渐归于平静,许三多也笑了,扬手做了个朝湖中投石子儿的动作:“只要真实的本体还在,影子碎了,也终能重现。”
康洪雷闻言大笑:“好,好!”说着,一把拎住许三多后领,“行!老子助你一臂之力,就当是给你四个月来在厨房帮忙的‘工钱’。”话音未落,手上使力,猛然将许三多向下狠狠一推,“记住!信心不移!”
许三多还没来得及答话,便从白光之上快速坠落下去——
第 40 章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啪!”男人的大掌毫不留情地拍在闹钟按钮上,制止了魔音继续荼毒自己的耳朵。高城挠着鸟窝头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眯着不甚清醒的眼睛聚焦看了看时间:哟,是该起床了。
今儿是大年初一,可惜警局春节不放假,只轮休。自己身为科长,父母都在本市,又没对象可以约会,自然是把前几天的假让给家在外地的同事。
翻身坐起,利索地穿好衣裤。高城抹着脸往浴室走,却见饭厅已亮了灯,高妈妈正把热腾腾的豆浆包子往桌上端。
“妈!你怎么就起来了?不是说了今儿早上我自己弄吃的就行了么。”高城皱眉。
“得了。反正我年纪大了,早上也睡不着懒觉。”高妈妈摆摆手,见高城闷头就往浴室走,连忙叫住他,“——诶,诶!你爸在厕所上大号呢,等会儿再进去。”
高城脚下一停,只得转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
“城城啊。”高妈妈在围裙上擦着手,走进客厅,“你们局里有人要租房么?”
高城随手换着频道:“咱们大厦房子不都租出去了么?”
“没呢。”高妈妈在高城旁边坐下,“三楼那间,302,还没人住呢。”
“啊?”高城一皱眉,“不是吧。302那个学生不是去年5月就搬走了么?”
“是啊!”高妈妈一拍大腿,“我也不知咋的,就一直把那间屋给忘了,今早才想起来没人住!”说着,摇摇头,“难道是年纪大了,记性不灵光了?”
高城放下遥控板,笑着给高妈妈揉揉肩:“不会不会,肯定是有什么事儿给耽搁了。您还年轻着呢!那是风靡咱这片区的万千伯伯爷爷啊!”
此话一出,逗得高妈妈直乐。
“——谁风靡万千伯伯爷爷啊?”随着一阵冲水声,高城他爸开了厕所门走出来,故意瞪圆了虎眼。
“哎哟!爸!”高城一下蹦起来,屁颠屁颠地挪到高老爹身边,一把搭住他爸的肩,挤挤眼,“也只有我爸这样从小帅到老的男人,才能抱得我妈这样的美人归啊!”
“去!你爸我还没老呢!”高老爹卷了手中报纸就往他头上敲。高城嘿嘿笑着躲开,捏着鼻子往厕所里钻。
洗漱完毕,出来吃过早饭,高城披上羽绒外套,开了门就往外走。
“——城城啊,记得去你局里帮我问问有没有人要租房啊!”高妈妈连忙叫住他。
“遵太后娘娘的旨~!”高城故意捏了唱戏的嗓子回过去,在高妈妈的笑声中蹦着步子下楼而去。
出了祁莲大厦,直奔公交站,刚巧赶上停站的车,连忙跑上去。初一清早位子空得很,高城拣了个后排双人座,舒舒服服地坐下。随着车子发动,晃晃悠悠地上路了。
红灯停,绿灯行,车子不多不堵道。三十来分钟后,便到了站。
一下车,高城便看见白铁军站在警局大门边儿,死瞪着街对面。
高城挑挑眉,蹦高了步子走过去,一把勾住白铁军的脖子:“老白,看啥呢?”
白铁军差点儿被勒得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