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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她只要抽出变色的卷子,就是作弊的,绝不会错。且那颜色反应只是片刻,等再拿起时,就与其他卷子一般无二了。
底下上千双眼睛只见长公主殿下迅速从数十叠卷子中抽出了几十份,谁也不知其中奥妙何在。隐隐又有人开始低低讨论。
凤君抽完了卷子,粗略地扫一眼,赫然看见“李茯苓”的大名,暗笑一声,真是冤家路窄,索性先拎出来道:“李茯苓,上前。”
人群中挤出一个华服少女,长像一般,只是眼圈暗沉,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跪倒凤君前道:“学生李茯苓,参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君也不叫她站起来,冷笑道:“你这卷子洋洋洒洒上万言,可能给我略讲一遍?”
底下霎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让考生立时复述自己的卷子,可千百年的头一遭啊!
“呃!是,”李茯苓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学生这篇文章论述民生关系,这个、这个,社稷以民为本,是以、是以……”
凤君看看后面那一叠有问题的卷子,没心情听她继续磕巴,直接道:“我替你说罢,是以治国当以民为贵,这一页出自《国策》卷五,第二页出自《春秋》卷一,第三到四页出自《十五国关系》之齐策……”
李茯苓冷汗涔涔而下,僵在那里不敢动。
凤君说完了,见她没有反应,厉声道:“你倒是说说,这十来页纸,哪一句是你自己写的?”
“学生、学生知道错了……”
“错在哪里?”
“我、我……”李茯苓抖做一团,磕头如捣蒜,我了半天没有下文。
“来人,”凤君喝道:“给我把她衣服扒了!”
“殿下,殿下,当殿扒考生衣服,这体统……”张洁还想阻止,说这行为有辱斯文,被凤君锐眼一扫,立时噤声。
潋琪笑呵呵上去,不怀好意地看了李茯苓一眼,压低声音邪笑道:“嗯,小姑娘,对不住了!过了今儿可别疯了!”
说话间双手起舞,若隐若现的寒光在十指间翻飞,话音落地,那李茯苓的衣服肋骨以下被削掉,两袖撕掉,单衣也从大腿根撕去。
凤君看清了呆怔住的人,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笑,活脱脱的现代两截式泳装。
不用她说,现场响起低低的惊呼声,李茯苓白花花的肚皮胳膊大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李同辛忍不住凑近去看,顺序正是:肚皮《国策》,左臂《春秋》,大腿《十五国关系》……这人抄的时候竟然连顺序都不改变!!
“可有话说?”凤君等众人看够了方道,“无话,带下去。”
立时有差役应诺一声,把瘫在地上的李茯苓拖起来拎到后面关起来。
考官传奇
李茯苓被拖下去之后,再傻的人也知道被长公主拎出来的那一叠卷子都是什么人的了。上千学生里立时有几个无声无息的晕倒了。
敢做不敢当,如此就能吓到,还妄想当国家“栋梁”?凤君不屑地哼一声,示意差役把那些人拖下去照旧关在后堂。
其实别说是学生,就是季学同几个也给吓的脚软,偷偷往后挪挪靠着桌子方能立住。张洁、李同辛瞪大眼睛看清凤君扒光李茯苓的整个过程,两个老太太的嘴巴很久没合上了。
李同辛颤抖着指尖,气的话也说不完整了,只反复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张洁比她略好些,一张脸也早黑的堪比煤炭,也不提什么有辱斯文了,连声道:“扒的好,如此不知礼义廉耻,不配为人!畜生!畜生!”
凤君笑容清清淡淡,亲手扶这两人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二位大人稍安勿躁,莫气坏了身子,不知礼义廉耻的还在后面呢!”
两人眼睛同时一瞪,还有更过分了!凤君也不解释,示意潋琪继续将那些人揪出来。
潋琪拿起那叠卷子接着念名字,“张柳、赵燕、齐莲……叫到名字的到前面来。”眼见着人人后退,邪笑道:“不要让我去把你抓出来,我保证那时候不止是不好看这么简单。”
学生有人一脸正气、有人左顾右盼、有人做贼心虚、有人等看好戏,在底下乱糟糟挤成一团。
潋琪心里默数到一百,竟然还是没人出来,真是低估了这些人的脸皮厚度。喝道:“雪卫,把做了记号的人都给我拉出来!”
记号!
神智清醒的人听到这话无不心神一震,作弊的竟都给做了记号,疑问的目光向四下扫射,竟然没有半个人知道这些事情。互相看看,谁也没有异常,到底是什么记号?
四面围墙上跃下十来个蓝衣侍卫,在上千乱哄哄的学生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三下两下挤进去,然后就是不断的学生被摔到前面的空地上。
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蓝衣侍卫从人群里游鱼一样窜出来,恭敬地垂首立到旁边。数数地上的人数,正是刚才潋琪念的数目,丝毫不差。
张洁瞠目结舌地看着一干仪态尽失的士子,今日这半个时辰所见是她大半生的经历还惊世骇俗!
凤君冷笑道:“诸位有什么可说的吗?”
“殿下,学生冤枉啊~冤枉啊~”一个獐头鼠目的青年女子爬好跪正就开始哭爹喊娘,喊完冤枉再指着那些蓝衣侍卫怒喝:“尔等辱我清白,是何居心?”骂完再哭诉:“殿下要给学生做主啊~”
潋琪看着她唱念俱佳的表演,声泪俱下,活脱脱一个要被屈死的纯良学子,立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等凤君吩咐,弹指一个茶杯砸到她胸口,那女子立时噤声了。
凤君道:“当真是冤枉的吗?只怕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女子觉得胸口仿佛被大石砸中,不知是不是肋骨被砸断,疼的冷汗直冒,仍旧抖着道:“学生、学生当真是冤枉的,公主殿下明鉴……”
“潋琪,扒了她!”凤君不等她说完已经不耐烦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潋琪探身上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就已经拎着一件书生袍退回台阶上。
那哭嚎喊冤的青年女子只觉得身上一凉,外袍已经被剥了去,只留一件被汗水浸透的中衣贴在身上。
底下一刹那鸦雀无声,大家初时一听要扒她衣服,理所当然的以为就是跟前一个一样,又是把资料写在身上的,但是显然不一样,此时都瞪大了眼睛等着揭晓这人是如何作弊的。
那青年女子一愣,看潋琪拎着她的衣服,脸色又白了几分,随即像想到什么一样,又开始磕头道:“学生真的冤枉,长公主殿下做主啊!”
“冤枉!”潋琪冷哼一声,拎起后面桌子上的茶壶哗啦一声泼在那衣服的内衬上,原本白色的布料上立时起了淡淡的墨迹,不一会儿就显出整篇的字迹来。
那女子喊冤的声音猛然断掉,嗓子发出仿佛被扭断脖子的鸡一样的怪异声响。
潋琪拎着衣服到她面前,眯起眼睛问道:“你在考试中一共要了二十一壶茶水没错吧?”
女子被潋琪危险的嗓音和杀气弥漫的眼神吓的一怔,无意识地点了一下头,点完又猛摇头。
不过也没人理会她的态度了,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这两人的行为被一曝光,立时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瘫在地上的大半士子表示认罪,希望从轻发落。
凤君也不表态,看着她们交出藏在身上各处的作弊用具,譬如衣襟、发髻、头巾、鞋底不一而足,记录整齐一并收押了等后面再审。
“你们三个,还不承认吗?”潋琪看看仅剩的三个,冷笑道:“长公主殿下从没抓错过人,不要存在侥幸心理!”
其中一个方脸女子长身一揖,肃容道:“没有做过的事情怎么承认,公主尊荣,也要理解读书人的气节!”
“你配提气节?”凤君几乎要笑出来了,这等厚皮的人还真是世间少有,遮羞布都快被揭了还有胆说“气节”?
那人方脸一整,仍旧昂着头道:“学生身上未曾夹带小抄,不曾作弊!”
“是,你‘身上’未曾夹带,”潋琪接过一个手下递来的两只毛笔,只是两只市面上常见的湖笔,制作精良些而已,“这是什么?”
那人方脸略微动了动,终究道:“两只毛笔。”
“谁的?”
方脸愣了愣,终于透出些异常神情,沉默了下才道:“呃,是学生的笔……”
潋琪收回举着的笔,考生带进来的东西都有记号,根本无从抵赖。
在场的众人又被勾起兴趣来,不知这次是什么新鲜的作弊手段,外相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两只毛笔而已。
“诸位大人请看。”潋琪再次从旁边的侍卫手里拿过一块周围薄中间厚的琉璃,那笔上雕工细致的花纹隔着琉璃竟然大了无数倍,赫然是一排排细细小字。
现场人看了一圈,个个惊叹无比,这等微雕工艺世所罕见,只可惜没用在正途上。
凤君细看那方脸女子神色,竟然是万分释然的样子,浑没有半分作弊发现的尴尬羞愧。听着众人惊叹表情匮乏的脸上甚至有几分被夸奖的喜色溢出来。
叹一声,想必是个志不在学,被父母长辈逼出来考试的。这倒是难处理了。
罢了罢了,仍旧先关起来再说吧。
剩下那两个手段并没有什么奇怪,无非是勾结了贡院里的人把书籍资料藏在自己号舍的床板桌子底下,最后时刻看众人都把东西藏在身上,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侥幸才硬挺着不动。
事情解决,贡院大门比往届晚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打开,所有考生都是一脸梦游的神情走出来。不到天黑,长公主巧抓考场舞弊的故事就在定坤传的沸沸扬扬了。
“你都快被传成活神仙了!”潋琪笑着从外面进来,一把抢了凤君倒好的茶咕咚咕咚灌下去,抹着嘴道:“谁知道忙活的都是我。”
“活神仙了~”凤君笑容狡诈,要好好利用。
“拜托,不要那么笑,很冷!”潋琪挫挫手臂上出来的鸡皮疙瘩。
“有吗?”凤君摸摸脸,继续笑,“多纯良的笑,没有吧?”
武试开场
文试开始之后,照例所有考官休息两天。
试卷由封印所将试卷密封,截去卷头,编好字号,之后转送誊录所。待誊录所的数百名书吏将考卷用统一小楷誊录之后,交由考试官校订。
最后才由阅卷考官阅卷定出等级。所以,基本出了贡院之后就再没有凤君什么事儿了。那些考官有没有什么猫腻,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