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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予淳不可置信瞪着他,惶恐不安问:“林太后是谁?我的家人!你会对他们怎样?”
“老弱妇孺我绝不会动。”司马昭颜从侍卫腰上抽了把剑扔在他面前,面无表情道,“你安心上路罢。”
卢予淳失声大笑,笑得浑身都在颤抖,他伸手触到剑柄,忽然又缩了回来,抬头盯着司马昭颜的眼睛说:“我要见夕莲最后一面!”
昭颜若有所思点点头,挥手说:“绑上,回营。”
大军回营,司马昭颜下令赐宴全军,以示褒奖。顿时欢声雷动,声震四野。到处都是欢腾的人群,围着无数的篝火雀跃,辛烈的酒香和焦烧的肉香飘延十里,熏得众人浑浑噩噩,却无比欢庆。
主帐里篝火燎亮,司马昭颜坐于上位,与将士畅饮,只是目光在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也没看见夕莲。如此重要时刻,她应该在这里迎接他才是。见不到她,他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但又不便离席去寻她,只好心不在焉应着话、强装满脸笑意。
夜已过了四分之一,昭颜借口不胜酒力,匆匆回寝帐去,见福公公在收拾东西,大声喊问:“夕莲呢?怎么没看见她?”
福公公渐渐转身,低垂着头:“回皇上,欧大人一直心怀愧疚,直到今日才放下心中重负,可以安心度过余生,他已经带着娘娘离去。”
司马昭颜竟笑了起来,他理所当然认为福公公是受了夕莲的教唆,一起逗他。他双手叉腰笑道:“离去?那她有没有说去哪里啊?”
“老奴不知。”
“噢,那朕出去找找她!”司马昭颜饶有兴致出了寝帐,在四周转了一圈。
福公公紧随其后,喏喏道:“皇上,真的走了。”
司马昭颜盯了他一会,表情渐渐呆滞,口里平静说:“怎么会走?她发誓不会离开我。”
“皇上,木已成舟,无谓再要强求。将来,您有新的皇后,有新的妃子,何必执着于被世人视为惑乱天下的女子?这对皇上的前途无益……”
司马昭颜一把拽起福公公的衣襟,惊恐问:“她去哪儿了!?快说!她往哪儿去了!”
他如此慌乱、无助,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家的方向。夕莲,那是他的温暖之源,没了温暖,他还会一直畏寒、一直到死了也再感受不到温暖!
几位大臣闻讯而来,见福公公使了个眼色,几人顿时跪倒在地,异口同声进谏:“皇上,请以江山社稷为重!及早回宫,铲除叛军乱党余孽,重整朝纲!”
司马昭颜急促喘着气,茫然望着前面一大片热闹和喧嚣,他语无伦次对福公公说:“找她……我要找到她!找不到她,我不回去!我要找她回来,她离开我会折寿十年!夕莲去哪儿了?福公公……我不能没有夕莲!”
浑身热血都好似涌上了头顶,他的面色却是煞白如纸,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上了马,不知道自己怎么冲出的营地,更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夜风在耳旁呼啸,视线模糊不清,马蹄“嘚嘚”震得每一寸肌肤都在疼。她发誓了发誓了!为什么不守誓言!
一群人纷纷上马紧随其后,呼喊不断。侍卫点起火把追了上去,无奈司马昭颜疯了般策马疾驰,任谁也赶不上。
福公公拼了老命也上马去追,被远远撂在后面,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皇上已经失去理智,夜路漆黑,如果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他只好咬咬牙,在后面大喊:“他们往西边走了——!走不远,叫皇上慢点!”
福公公的话语一声接一声传到司马昭颜耳中,他急忙拉住缰绳,回过弯来朝西边的小道驶去。福公公紧张万分抓住马背上的鬃毛,吓出一身大汗,见皇上非但没减速,反而更快了,愈加后悔。
一树月华,银光透过树叶筛下,马车如洒上了碎银子般。
欧敬之眉头紧蹙,幸好有云姬事先备下的药瓶,他简单替夕莲包扎了额头。她疲惫蜷缩在角落里,不知睡了还是没睡。身为父亲他怎能不心疼?可是夕莲继续留在司马昭颜身边,只会受伤害!她哪里知道陪伴君王的路有多苦!她哪里知道在宫里毫无靠山是多危险的事?
他沉沉叹了声,夕莲忽然从甲板弹了起来,瞪大双眼说:“他来了!”
欧敬之惊诧,侧耳倾听,果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夕莲从车厢钻了出来,望着寂静的黑夜,嘴里喃喃道:“他来找我了,父亲!昭颜……他不会放我走的!”
欧敬之咬咬牙,捂住夕莲的嘴,拖着往车厢里塞,“夕莲,躲起来!你不能跟他回去!我不能让你再去宫里受苦!”
夕莲没有挣扎,哀怨的双眼紧紧盯着欧敬之,她轻声说:“韦娘留在父亲身边,苦吗?为什么她仍然坚持了这么多年?因为她爱你,就像我也爱昭颜,父亲……”
欧敬之伤心搂住夕莲,哽咽道:“我不能让你重复她们的路,夕莲啊!你若是过得不好,我如何能向她们交代!”
“可是这样离开,我更加过得不好。”她幽怨举眸望着他,“我知道回宫以后会很苦,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夫君都在那里,那是我的家,再苦,也是我的家。”
夕莲渐渐离开父亲的怀抱,毅然跳下马车,朝*近的马蹄声飞快跑去。
满天星光下,她步履翩飞,宛若精灵。纤足点地,仿佛一点即盛开了一朵妖娆的莲花。
她挥着手臂朝零星的火把狂喜呼喊:“昭颜——”
她清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绵延,马儿随着长长嘶鸣。司马昭颜看见黑暗中纤弱的身影,鼻子一酸,扔开缰绳飞跃而下,冲上去紧紧抱住她,紧紧按住她的头,紧紧贴在她耳边低声啜泣:“为什么要走?你发誓不离开我!你不守信!”
夕莲强忍住泪水,笑着说:“皇上,这么多人看着,别这样。”
“不要叫我皇上……”他将湿漉漉的脸埋在她发间,“我不是你的皇上!”
“昭颜,你是我的昭颜。”她呢喃着,掏出手绢悄然为他擦拭脸庞,“我不走了,我离不开你、我舍不得曦儿,我不会走了。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苦,就算受再多的伤害我也不在乎,我只要和你们在一起。”
他内心慌怯,捧起她的脸,看她晶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柔情,再也没有悲苦。他再次将她紧紧抱住,舍不得松开一点点,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夕莲回宫无疑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煎熬,可是他宁愿让她受煎熬,也不能放她走啊!
欧敬之远远看着橙红火光中夕莲喜悦的脸,树荫下的月光细碎,照在他悲喜不定的表情上。他已经无法阻止他们这份真情,唯有祝福,深深地永久地祝福。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驾着马车离去,亲手将女儿再次推入深渊,她们会怪他的吧?可是将她带离司马昭颜,就像夕莲花离开了水,会枯萎。
夕莲听见渐行渐远的车轮滚滚声,猛地抬头,喃喃唤了声:“父亲……”
昭颜这才松开她,两人转身远望,马车已经消失在无边夜色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10、姣莲
司马昭颜拥夕莲下马,迟疑再三,引她绕过大帐,往后方走了一阵,在一间帐外停下。
他松开湿腻的手,忐忑道:“进去吧,他要见你最后一面。”
夕莲一窒,呆呆看着司马昭颜问:“最后一面?你……”没有理由再问,这样的结局是必然,可她如何能忘记和卢予淳的过去?无关风月,只因他是她年少时最天真烂漫的一个梦。她唤了多少年的予淳哥哥,就要命丧在司马昭颜手里吗?太……残忍了!
司马昭颜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道:“不许哭鼻子,你的眼泪只能为我而流。”
夕莲薄唇紧抿,撇过脸,一头钻入帐子。
小小的营帐中央,卢予淳被无情束缚在木桩上,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他总是这样,即便是输了,也要让自己保留最后的优雅。夕莲才发现,原来他们是同一类人。
卢予淳意识到有人进来了,缓缓抬头,一时目瞪口呆。这还是夕莲吗?她穿着粗布衣衫,梳着农家女的发辫,素面朝天,额上还绑着白布条。她的目光里再没有狡黠和戏谑,只有悲悯、无尽的悲悯。
夕莲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一圈,落定在他被捆绑的手腕上。她咽喉抽紧,慢慢蹲下,伸手摸了摸那根粗粝的麻绳,痴痴问:“疼吗?”
“你……这样对我!”卢予淳定定望着她,眼里噙了几丝笑意,“你帮他,这样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我的好莲儿,你真狠心。”
夕莲手一颤,猛地收回来。莲儿这个称呼,他只唤过一次,在那个冬夜、她为他付出贞*的时候,他一直在她耳边唤着莲儿……可是她极力在掩埋的这段过去,为什么他要不遗余力掘开来?!
“你被他骗了,莲儿……他怎么会爱你?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他是皇帝,要怎样的女人都唾手可得,为何偏偏对你好?等你帮他完成了一切,就会被丢弃在最阴暗的角落!”
夕莲无力瘫坐在地上,她藏得极深的心事,就这样被卢予淳说中了!她从不怀疑昭颜对自己的感情,她宁愿背负一切陪在他左右。可是……她终究不清白,司马昭颜有朝一日想起来,他会介怀、会厌嫌、会憎恶,到那时,她又要怎么面对他?
卢予淳微微闭目,继续说:“夕莲,你错了,大错特错。当初明明有一条更加光明的路摆在面前,你却选择了黑暗。你这样跟着他,没有名分没有地位,会幸福吗?”
“住口!”司马昭颜咆哮着冲了进来,一把捞起地上失魂落魄的夕莲,紧紧搂在怀里,“事已至此,你这样挑拨我们再无益处!最后一面也见完了,我会让你自己选择死法!”
“不!”夕莲惊呼出声,“不要杀他!”
司马昭颜难以置信,托起夕莲的下颌,死死盯着她含泪的双眸:“你说什么?”
“昭颜,不要杀他……”她话音未落,昭颜已经拖拽着她出来了,疯吼道:“他杀了我、杀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你还为他求情?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放不下他!”
夕莲无言以对,泪不自主淌下来。她殷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