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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长大了,成了他的女人,却要嫁给别人?
夕莲的心疼得无力,喏喏说了句:“予淳哥哥,我们殉情吧?”
卢予淳忍住哽咽,紧紧搂住她,“傻丫头,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等回了金陵,我们好好商量,和权相大人、太后一起商量,会有办法的……”
夕莲无力闭上眼睛,炫美的爱情,最纯真的初恋,难道要被毁灭殆尽么?他们就这样默默相拥,等待残酷命运的光临。
雪融了,好像今年消融得特别早。他的靴子被雪水浸湿了,几个脚趾冰冷刺骨。可是脸上努力维系着一个标准的微笑,不难看、也不傻,这是福公公让他对着镜子练了几年的成果。
一直以来,他只对着镜子笑。今日,他笑着从御书房走了出来,内侍宫娥都面露诧异。他们不知道,这个艳阳天对他来说多重要,因为要去见她。
光线成为所有风景的主角,修饰着人间所有的一切,赋予了生命更加活泼灵动的形式。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条走过无数遍的御道竟如此遥远,浑身被阳光包裹着,随着步子的起伏,衣褶抖动,胸前的龙仿佛在欢腾乱舞。
由于立后太仓促,大婚的日子被安排在了一个月后,她现在是他的皇后,却不是他的妻子。
昭颜深深吸了口气,迈入宫殿,尽管心中早已有预料,可在见到她的一刹那,还是心如刀割。
夕莲的下巴高高扬起,眼角眉梢依旧上挑,一袭华贵的装束在阳光下明亮炫目,却透露着让人害怕的冷漠。
昭颜心疼的厉害,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夕莲,她应该是眯眯笑着,眼神跳跃,狡黠无比;抑或是毫不顾忌地发怒,凤眼怒瞪,薄唇撅起。
此刻她却仪态端庄地跪倒在他身前,磕头,念道:“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就像所有人做的那样,挑不出毛病。
昭颜脸上的微笑被阴郁取代,声音低沉:“平身。”这两个字是他说的最流利的。
他们就这样沉默相对,辜负了殿外一大片美好的晴朗。她面容冷傲,让他在她面前显得如此卑微。
昭颜忽然明白过来,大殿里一直这样阴冷,即使是她来了也不会温暖起来。他有种挫败感,却狠下心肠来不能放过她。他猜,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再也没有第二个了。他喜欢她,所以受煎熬的当然是自己。
“为什么,我告诉过你我们要成亲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昭颜哧哧笑了,如果他说,一切为大局着想,当时没藏私心,她会相信么?肯定不信,连自己都不信。忽然很想看她凶巴巴的样子。所以他说:“欧夕莲,我喜欢你……”
夕莲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眼前一片晕眩,原来就是他,为了自己的私欲毁了她和卢予淳的婚事!她直直指向龙椅上的男子,嘴里胡言乱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明明是你捣鬼,他们还说什么江山社稷、什么战乱民生,其实,就是你一个人的私心!司马昭颜!你哪里白痴,你简直精明得可怕!”
昭颜心里一紧,仿佛心弦绷断了,他并不清楚,她夸他精明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他还是笑了,那个标准的微笑,专门为她练习的微笑。
夕莲失魂落魄瘫倒在朱红色地毯上,掩面哭泣。好心请他来喝喜酒,他怎么可以这样拆散她和予淳?怎么可以将她对未来美好的希冀砍得七零八落?大殿里好似绽放了一朵动人的莲花,妖冶而张狂。她怎会不知道自己的美,可如果连美貌也成了灾难,她宁愿自己生成一个丑八怪!
昭颜默默从她身旁离去,那是一段煎熬的距离,他多想冲上去拥住她、安慰她。可他强压住心脉沸腾的血液,一步步从阴暗走向阳光。他回想起方才她点名道姓唤他的名字,“司马昭颜!”很动听。
夕莲躲在房间里,紧紧拽着韦娘的衣袖,哭得大雨滂沱。
“夕莲……”韦娘的心也在痛,连眉间都藏着苦楚,“傻孩子,皇后应当是高贵矜持的,你不能哭。”
“谁要当皇后?谁稀罕当皇后?!”夕莲将旁边桌案上的茶杯碗碟狠狠扫落,恨不得自己跟那些破碎的瓷片一般,冷冷的毫无知觉。她猛的随手抓起一片锋利的瓦片,朝手腕上割了下去,嘴里狠狠念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韦娘吓得面色苍白,惊叫着从她手中夺走瓦片,却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韦娘少有的尖叫,方寸大乱的夸张表情,她使劲摇晃夕莲的双肩,苦口婆心劝道:“什么是玉、什么是瓦?夕莲,你自己贪玩给大褚惹下了乱子,若不是皇后之位保了你性命,恐怕你早就玉碎了!做错了,就要承担后果!”
她做错了吗?她做错什么了?她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了。
韦娘轻轻捧起她的脸,柔若无声说:“你和予淳的事,最好别露馅。守宫砂没了,我再替你点上颗假的,皇上宠幸你之后,悄悄擦去。”
夕莲惊恐摇头、猛烈摇头,害怕得浑身发抖,不、不要他宠幸!她不要和他做那样的事!那么痛、那么钻心的痛,如果对方不是予淳,她不可能忍得住!
“韦娘,我不要……好痛的,我不要……”
“夕莲……”韦娘温柔的泪水沾在夕莲脸庞,她是水做的女人,水漾的温柔,她柔柔抚摸夕莲的后背,轻轻哼着曲子,很多年前她哄夕莲睡觉时哼的曲子。
“夕莲,你要坚强啊……”
宁夏篇 12、大婚
天,空荡荡的,连一片云彩也没有。夕莲躺在吊床上,衣裙随风轻摇慢摆。这个时节万物开始复苏,却都还青涩着,春季的风韵尚未长成,她却早在春日的伊始,就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那一次的蜕变,夕莲记忆犹新,好像稍稍闭上眼睛,那撕裂的疼痛又涌了上来。她手掌里的小伤口都结了疤、掉了痂,唇上的触感却依然还在,分分毫毫挥之不去。她喜欢和他接吻,却不喜欢后来做的那些事。
嫁妆堆得像座山,大概是琳琅璀璨,熠熠发光的模样,可惜她毫无兴趣。不管这场婚事多么风光无限、多么惊心动魄、多么荣华富贵,她的心都如死灰般寂冷。
“夕莲,快起来,太后来了。”韦娘在一旁急急唤道,夕莲赶紧起身向太后行礼。
太后的眼神很复杂,常人总是看不懂。她只悄声在夕莲耳旁说:“夕莲,千万别让皇上碰你。他是个白痴,很好对付。”
夕莲迟疑点头,原来太后站在她这边。对啊,她是予淳的姑姑,当然希望自己为予淳守身如玉。
“等两年,或许两年之后,你就可以解脱了。”
太后稍稍安慰了她几句话,便走了。
夕莲欣喜若狂,等两年就可以了?心里宽慰许多,既然太后说他好对付,那一定没错!
“夕莲!”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怔怔望着他亲切无比的面容,泪水涟涟,“予淳,你瘦了……”
他紧紧拥着她,也说了同样的话:“夕莲,千万别让皇上碰你……”
夕莲坚定点头,既然命运让他们无法逃避,那就一起抗争吧!
卢予淳忽然松开手,匆匆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声音颤抖:“如果他对你不轨,你就拔出匕首,对着自己的咽喉,以死要挟!他是白痴,很好对付的!”
夕莲懵懂接过匕首,对付他就这么简单么?
“一定不能让他得到你!不过,千万别伤着自己!或许,两年之后,我们有办法救你!”他又在她额上吻了下,这是夕莲最流连的亲密,“夕莲,我不能来找你了,但是我会一直想着你,就像我在军营你在家的时候,不会有差别!”
卢予淳眼中湿润,流离着十几年来那些细碎甜蜜的记忆,他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一场空。夕莲呜咽着朝他背影大喊:“我等你!予淳哥哥!两年后你一定要救我!”
东太后面对昭颜的时候,总是轻蔑高傲的,他习惯了。
“你最好不要碰她,她并不喜欢你。”
他当然知道,夕莲喜欢卢予淳。只可惜,他们今生不可能在一起了。
昭颜冷冷笑着,在外人看来却非常傻、傻到无可救药。
西太后面对昭颜的时候,总是很不耐烦,他也习惯了。
身为皇帝的生母,她说的话一直不动听,不过这回却惹怒了昭颜,她说:“你最好不要碰她,那个小狐狸精,若是让她生下继承大统的子嗣,权相的势力对我们的威胁就更大了!”
司马昭颜抓起案上的砚台朝她扔去,他恨她,为何他们在父皇驾崩的时候激化的矛盾,在他大婚的时候还要演练一次?!他的婚事,是天底下最神圣的事情!
西太后气得鼻孔冒烟,骂了句“白痴!”。
昭颜一笑了之,不然还能怎样?
皇宫里点亮万盏烛火,金陵城燃放一个时辰的烟花,普天同庆。
他穿着大红的喜服,怀着一个平凡的男子的新婚喜悦,迈入德阳宫,这个未来的家。
江山如画,美人如玉。他站在大褚国最高的位置上,拥着世间最美的女子,俯瞰红尘。
他为何对未知的幸福坚信不疑?因为喜欢她,他愿以最卑微的爱恋臣服于她的脚下。
夕莲就坐在那里,坐在大片的红绸绡绫中央,被衬得绚烂无比。她的手却藏在宽大衣袖里,紧紧握着一把匕首,指尖颤抖。
昭颜感到咽喉处很紧,宛如看见了遥远的八岁,她被夕阳映射的轮廓,炫目、温暖。他终于在皇宫里又等到了她,救命狐狸精。
他在心里说:夕莲,我喜欢你。
他怕自己的声音吓着她,毁了这个美好的洞房之夜。
为了今夜,他练习了许多天,练习让右手在短时间内不再颤抖,以便流畅地挑开她的盖头。然后,他要带她去观星台,穿着火红的喜服,告诉她牛郎星在哪里……牛郎织女一年相聚一次,而他等了八年才等到她。
殿外还有喜庆的乐声,此刻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仿佛决定命运的一切就是手中的这杆秤。他知道,夕莲会恨他拆散了她和卢予淳,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呢?因为喜欢她啊……
司马昭颜集中注意力,咬紧牙关稳住右手,迅速挑开那匹龙凤呈祥的喜帕。就这样掀开了他们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