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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寒假回家高阿姨便让我多劝劝他,我应好。不过,我那哪叫劝,简直就是威逼利诱。后来高晨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实在受不了,说:“姐,其实我觉着吧,咱们家出你一个大学生就行了。再说了,孟哥说了,我只要跟着他们混就行了。”
孟初寒那些人做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打架赌博玩儿女人,都是见不得光的。孟初寒怎么样我管不着,高晨不行,我们的家庭不允许那般放肆。我从不担心孟初寒会出事,可是高晨不一样,他太简单,太固执,从他为了保护孟初寒拿刀捅了人家一刀时,我就看出来了。我怒气不打一处来,更多的是害怕,忿恨地在他后脑勺用力一拍:“你要是再敢跟着他瞎混,以后就别叫我姐!”
窗户开着一条窄缝,寒风仿佛是在那一瞬间涌进来,高晨侧着头认真听我说话,他耳朵不好,我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侧着头,眉头微蹙。我心底酸涩,伸手扳正他的脸,吼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听人说话时不许歪着头!”就像小时候,他老用左手拿筷子吃饭,高阿姨狠狠地敲他的脑门,警告他。我爱开玩笑,他以为我在开玩笑,嬉皮笑脸:“姐,您能别像我妈似的吗?我在孟哥身边多好啊,帮你看着他,不让那些漂亮姑娘勾搭他。”
看吧,我就知道。他总是这样,为我考虑。可是他凭什么啊?我们之间明明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我明明待他一点也不好。他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鼻尖酸涩难耐,眼眶一下子红了。高晨急了,误以为我是因为孟初寒而难受,忙揽着我的肩,像做错事的孩子,却又是痞痞的笑:“何昔南——哟,姐姐姐姐,我错你,您别掐我。”他揉着被我掐红的胳膊,难得正经地清清嗓子,“姐,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我高晨为你扛着呢。”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会好好看着孟哥,一定,你不要担心。”
我兀自叹了口气,高晨啊,你才是我心中最担心的人。孟初寒他那么嚣张威风的一个人,怎么会让我放心不下。孟初寒性格不好,只有对我,他才会放下脾气,百般迁就。他怎么可能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呢?
手中一次性纸杯中的茶水很烫,隔着薄薄的一层纸,我感觉到了汩汩暖意。水汽缱绻,我的眼帘有些模糊。
狱警终于将高晨带过来,他坐在我面前,勾着唇笑。铁青的头估计又是刚剃过的,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还要短一点。我温柔地朝他笑,开始将手袋里的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因为环境恶劣,他搁在桌上的双手又肿又红,大概是因为做工戴手套不方便被冻出了冻疮。我叹了口气,将厚厚的加绒皮手套拿出来,亲自给他戴上。高晨个子很高,手指又细又长,十分好看,可是这些年来一到冬天就会变成这副样子。
“想吃什么,我给你拿。”我柔下声音,朝他笑。高晨侧着脑袋,露出洁白的牙齿说:“我只想跟你多说会儿话。”我点头说好,把家里的近况跟他说了一下。他满意地点头,问我和那个相亲对象处得怎么样了。我说挺好,怕他多想,没告诉他那位对象就是江寒,高晨是认识江寒的,除了孟初寒,他最崇拜的子弟流氓就属江寒了。
半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不过我倒不像平常探监人那么难舍难分。我知道,高晨他很快就会出来,很快我们就会团聚,永远在一起。他答应过我出去好好做人,待我好,待老何和高阿姨好。虽然以他的能力估计是不可能的,坐过牢的人,要想像寻常人一样生活,很难。不过,无需担心,我会照顾他,就像他以前照顾我一样。欠他的,我会慢慢还,我们有几十年的时光可以在一起。
返程的路上,我接到了凌远打来的电话。公司晚上有酒会,我被列入出席员工的名单中。这种活动我不喜欢参加,可还是顺从地回家换了套礼服,在酒会开场前五分钟到达。
盛元和华宇交集不浅,所以徐朗能够过来,我一点也不惊讶。不过,来宾要比我想象中大牌得多。孟承欢和她的母亲几乎是夺去了所有在场女嘉宾的光环,多么美丽又让人妒忌的一对母女啊,我心里感慨着。我放下酒杯,弯起唇角,不由自主地拨了拨中指那颗耀眼的钻戒。
前几天我跟徐朗提到过戒指的事,那时他正在看汽车杂志,心不在焉地回我:“只要你开心就好。”他一向慷慨大方,我轻挑眉梢,索性将戒指的来龙去脉告诉他。难得他那么没有脾气,竟然不对我发火,只是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缠绵着吻了半天,才声线沙哑地说:“没关系,下次我派人去南非淘一颗比这更珍贵的送给她就是。你给我安分点,止不住哪天我不开心了,做死你。”我气结,从他身下逃脱,拿起一旁的杂志就往他身上丢,咬牙切齿:“徐朗,你不是人!”他勾了勾薄唇,笑意并没有扩散到眼底,用我以前的话回敬:“上你的时候,更是禽兽不如。”真是可恶至极!
☆、第十七章
17
一到年底;盛元公司就会举办这种大型的酒会;邀请函会提前一周发到宁海的一些商政权贵和名流淑媛手中。公关部的公关人员;大多外貌出众、能力了得,应付这样的酒会绰绰有余,几乎不用其他部门插手;所以其他员工即便是公司中高层管理者;也只有骨干才有机会出席。事实自然不会像凌远所说的那样,什么她在出席名单之列。挂了电话,何昔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位美丽的女士出了意外;才会叫上她临时替补。
不过就算是替补,她也还是尽力做好自己本分的事,立马就回家好好收拾一番。衣柜里的礼服不少;可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她想起上次徐朗去法国出差时,送给她的礼物,一件价格不菲的裙装礼服。
徐朗一向出手阔绰,但凡出差便会给她带礼物。那套裙装自到手后,何昔南就没有碰过,甚至连包装带都不曾解下。这样的状况常有。徐朗似乎有种被轻视的感觉,一次抵死欢愉过后,问她:“宝贝,不喜欢我送的礼物?”他修长均匀的手指滑过她空空如也的手腕,送给她的手链从未见她戴过。何昔南不傻,也并不想因为一些小事让他不爽,翻身骑到他身上,乌黑柔软的长发垂到光裸的腰际,笑着说:“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可我更喜欢……”她扬起脖子,白皙细腻宛若瓷器的颈子勾勒出好看的弧线,她一咬牙猛地下坐,私密处充分地结合,两人都舒服地叹息起来。徐朗因为她这一大胆的动作惊喜不已,越发紧致温暖的包裹让他一下子来了兴致,俨然忘记了刚刚讨论的话题,扣住她的腰疯狂地抽^送。
宴厅里处处是才子佳人,云鬓华服。大家拖着高脚杯,面含笑意地交谈,不是时政热点就是上流趣闻。何昔南兴趣缺缺地找了个角落,稍作休息。崭新的高跟鞋格外磨脚,脚后跟隐隐传来一阵痛意,估计又被磨出了水泡。
相继有一些大人物进场,徐朗是和上次那个医生一同来的。两人也都算是宁海了不得的钻石男,却很少在这种公众场合露面,记者们飞快地按下快门,抓拍这一难得的镜头。两人均是一袭黑色定制西服,剪裁制作堪称完美,也只有他们这种人能够撑得起来。一种类型的服装,两人穿出了截然不同的风格,徐朗的张扬不羁、高致远的温文儒雅,细一品味却又仿佛大同小异,都是深沉难测的厉害角色。
何昔南弯起唇角,欣赏着两位英俊的男人,只是见到他们身后的孟承欢与她的母亲时,那个笑容凝滞了几秒。多年不见,孟母风韵犹存,即便是站在孟承欢身边也不觉得老。多么美丽又让人妒忌的一对母女啊。
何昔南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轻挑了一下眉梢,不由自主地拨了拨左手中指上那颗璀璨夺目的钻戒。
孟母一直都不喜欢她,何昔南心中清楚。现在想想,她与孟初寒即便没有那些事,想要走在一起,估计也是不可能的,就算走在一起也未必会幸福。他们之间隔了太远,单单一个家世就足矣让何昔南喘不过气来。门第之见,虽然世俗,虽然可笑,但又几人真正做到不在意?她不可能做到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一切,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曾经那么爱孟初寒,却也始终做不到为他放弃尊严。她怎么可能为了他放弃?那时候的她,似乎只剩下尊严。
何昔南很小的时候就害怕见到孟母。那个美丽的女人,有着一双格外好看的眉眼,就像孟初寒那样骄傲。她有那个资本。孟家在江城的地位也算是数一数二,孟家的老爷子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膝下的三个儿子不是在校级军官,就是省级干部。这样一户人家,怎么可能不注重门户?何昔南能够感觉到,孟母看她时眼神的不同,仿佛带着哀悯,又似乎夹杂着嘲弄。何昔南不懂。
高中时期,她与孟初寒在房中接吻,被孟母逮个正着。美丽的妇人推门而入,气急败坏地拿起一旁的书就往孟初寒脸上砸。孟初寒头一偏,但清瘦的脸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血印。何昔南心疼,上前想要帮他看伤口,被孟母推开,她狼狈地撞在桌角上,却见孟母格外疼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没事吧?”孟初寒冷笑,不答,准备去拉何昔南,可还是被孟母拽出房间。隔着房门,她依旧能够听到那悦耳的声音。“你怎么也不顾着自己的身份,和那种人家的女儿混在一起,像什么话!”
声音不小,仿佛还扬大了,像是故意要让她听到。何昔南耳膜一阵阵鼓着,难受得厉害,转身时,看见孟承欢倚着门框偷偷看她。可爱的小姑娘穿着洁白的蕾丝公主裙,何昔南回想起孟承欢在孟母膝下撒娇时的场景。更多的是难堪,与不甘。
她不服。她那么努力地学习,那么努力地生活,不过就是为了让人看得起,不过就是希望有一天孟初寒的母亲能够给她一个温柔许可的微笑。可是,没有,从来就不曾有过。是她做得不够多,不够好?或许,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