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把手抽了回来:“你刚才想说什么?”
“他们本来可以用别的办法。”现在她的双手插到口袋里了。
“本来是可以的。没错。你可能要到什么地方去做事,比如月球上,火星上,或者木星的卫星上,你得在那儿呆上二十四小时以上,在太空中电离层外面辐射量太大了,宝贝,那些娇嫩的性腺无法发挥正常功能——”
“他们本来可以制作防护罩嘛。他们本来可以对生物体的适应性做更多的研究——”
“这是人口爆炸时代,”我说。“不,他们正在寻找借口来减少孩子的出生——特别是畸形孩子的出生。”
“啊是的。”她点点头。“当今的人仍然在极力摆脱新滑教主义对二十世纪性自由的反作用呢。”
“那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我咧开嘴笑着,一把抓住我的两腿分叉处。“我对此挺满意的。”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太空人这样做会显得比别人猥亵得多。
“别那样,”她叫一声,走开了。
“怎么回事?”
“别那样,”她又说了一遍,“把手放开!你真是个孩子。”
“但是他们选中我们,就是因为我们在发育期性反应完全停滞呀。”
“还有你们取代爱情的那种幼稚狂热的破坏行为,怎么解释呢?我想那是吸引人的一种做法吧。是的,我知道你是个孩子。”
“是吗?太空情种怎么样呢?”
她想了片刻。“我想他们是没被选上的性发育停滞的人。也许这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你对自己没有性真的不感到遗憾吗?”
“我们有你们呢,”我说。
“是啊。”她低下头。我瞥了一眼,看见她正想掩饰的表情。那是笑容。“你们过着光荣崇高的生活,而且你们有我们。”她昂起脸,容光焕发。“你们在天上盘旋,世界在你们脚下旋转,你们从一块土地踏到另一块土地,而我们……”她的头一会儿偏右一会儿偏左,垂肩的黑头发卷起又伸直。“我们过着周而复始的枯燥生活,受到地球引力的束缚,崇拜着你们!”
她回头望着我。“性反常,嗯?爱上一帮处于惯性运动中的死尸!”她突然抬起肩膀。“我不喜欢有个惯性运动性移位的情结。”
“这种事总是一言难尽。”
她移开目光。“我不喜欢当个太空情种。你喜欢吗?”
“我也不喜欢。当个别的什么人吧。”
“你不喜欢自己性反常。你压根儿没有什么性反常。你完全脱。离了那种事情。因此我爱你,太空人。我的爱情产生于对爱的畏惧。这不是很美好吗?性反常的人用难以获得的东西替代‘正常’的爱情:同性恋者用镜子替代,恋物欲者用鞋子,手表,或者女子的紧身褡替代。那些惯性运动性移位的人——”
“用太空情种替代‘正常,的爱情。”
“太空情种——”她又一次用敏锐的目光望着我——“用那种松软倒悬的肉替代。”
“这话伤害不了我的感情。”
“我说这话就是要冒犯你。”
“为什么?”
“你没有情欲。你不会明白的。”
“说下去。”
“我要你是因为你无法占有我。快感就在这里。假如有人……对我们真的做出性反应,我们会被吓跑的。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你出生之前等着你被创造出来。世间有恋腐尸的人。我相信自从你们开始飞上天,盗尸之风就衰退了。但是你不明白……”
她稍停一阵子。“假如你明白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踩着树叶考虑可以向谁借到六十里拉了。”她跨过顶破人行道的树根节瘤。“顺便提一句,这就是伊斯坦布尔现在的行情。”
我心里算了算。“东边的行情还要便宜呢。”
“你知道,”她敞开雨衣,“你跟别人不同。你至少想知道——”
我说:“假如每次你对太空人说那种话我都往你身上吐唾沫的话,你会被淹死的。”
“回月球去吧,松软的肉。”她闭上眼睛。“飞到火星上面去吧。木星周围有卫星,在那儿兴许你能派上一点用场。上去吧,下来的时候可别到我们这个城市来。”
“你住在哪儿?”
“你要跟我走?”
“给我一点什么吧,”我说。“给我一点什么——不一定要值六十里拉。给我一点你喜欢的东西,只要是你的又是你所珍爱的东西。”
“不!”
“干吗不?”
“因为我——”
“——因为你不愿意放弃部分自我。你们这些太空情种谁也不肯放弃!”
“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只是不愿意花钱买你吗?”
“你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买我嘛。”
“你是个孩子,”她说。“我爱你。”
我们走到公园大门口。她停下脚步,我们站在那儿,一阵微风吹来,消失在草地里。“我……”她试探着提出邀请,用插在外衣13袋里的手指着说,“我就住在那边。”
“行啊,”我说。“咱走吧。”
她对我说,沿这条街道埋设的煤气管发生过爆炸,火势迅猛,热气逼人,一路烧到码头。这场大火几分钟内就扑灭了,建筑物没有被烧塌,但是店门上烧焦的招牌发出火光。“这里是艺术家和学生的居住区。”我们走过鹅卵石路面。“我住尤里·帕莎街14号。说不定你以后还会到伊斯坦布尔来呢。”她的门上污迹斑斑,水沟里布满厚厚的垃圾。
“许多艺术家和职业人员都是太空情种,”我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说。
“除了艺术家和职业人员,其他人当中太空情种有的是。”她走到里面,手扶着门。“只是我们相对说来热切如火罢了。”
在楼梯平台上有一幅阿特图尔克的肖像。她的房间在二楼。“请稍等一下,我拿钥匙——”
一幅幅火星风景画!一幅幅月球风景画!在她的画架上是一幅六英尺油画,表现月球陨石坑边缘喷薄而出的太阳!钉在墙上的还有几幅原刊登在《观察》上的月球照片,还有国际太空军团每一位容光焕发的上将照片。
书桌的一个角上堆放着你在世界各地多数报摊上都能见到的太空画刊:我一本正经地听别人说过这类画刊是供富有冒险精神的中学孩子看的。他们从未见过丹麦出的画刊,她却也有几本。一个书架上摆着艺术类书籍、艺术史教科书。在这些书籍上面堆放着六英尺厚的廉价平装本太空歌剧作品:《12号太空站的罪恶》、《火箭浪子》、《未开发的轨道》,如此等等。
“喝点烧酒吧?”她问。“要希腊茴香烈酒还是法国绿茴香酒?你自个儿选吧。不过我可以从同一个瓶子里倒出各样酒来。”她把酒杯摆在书桌上,俯身打开一个齐腰高的柜子,原来是个冰柜。她挺直身子,手里端着一盘美味食品:水果布丁,土耳其小吃,炖肉。
“这是什么?”
“包心卷。用葡萄叶包卷大米和食用松子做的。”
“再说一遍好吗?”
“包心卷。源于土耳其话‘dolmush’二者都是‘填塞’的意思。”她把托盘放在酒杯旁边。“坐吧。”
我坐到既当椅又当床的画室长沙发上,感到锦缎床单下面松软的褥垫有一种流体般深沉的弹力。他们认为这种感觉近乎太空中的惯性运动感。
“惬意吗?请稍等片刻好吗?我有几个朋友在下面大厅里。我想见他们一下。”她向我使使眼色。“他们喜欢太空人。”
“你想带一大帮人上来吗?”我问。“或许你想叫他们在门外排队,一个一个轮番来见我吧?”
她吸了一口气。“实际上我本来打算两种办法都对你提出来呢。”她突然摇摇头。“哦,你到底要什么东西!”
“你想给我什么?”我问道。“我想要一点东西,所以我来了。我很孤独。也许我想看看咱们能够交到哪一步。现在我还看不出呢。”
“你愿意交到哪一步就走到哪一步。我吗?我学习,读书,画画,跟我的朋友交谈”——她来到床前,坐在地板上——“去看戏,到街上看从我身边走过的太空人,直到有人回头看我;我也很孤独。”她把头靠在我膝盖上。“我有自己的需要。但是,”有一会功夫我们俩都一动也不动,“你不是能满足我需要的那种人。”
“你不打算为此付钱给我嘛,”我顶嘴说。“你不想付钱,对吗?”
她在我的膝上摇了摇头。过了一阵子她用气息而不是用声音说:“难道你不认为你……应该走了吗?”
“行啊,”我说着,站起身来。
她坐回到她外衣的边上。她还没有把外衣脱掉。
我朝门口走去。
“顺便提一句。”她十指交叉搁在怀里。“新市区有个地方,叫花街,在那儿你也许能得到你正在寻求的东西一一”
我怒气冲冲转过身,面对着她。“那个太空情种糜集的地方?听着,我不需要钱!我说的是什么东西都行!我不要——”
我话还没说完,她就一边轻轻笑着一边大摇其头。现在她把脸颊贴在我刚才坐过起了皱折的地方。“难道你还执迷不悟吗?那是太空人麇集的地方。你走以后,我要去找朋友,跟他们谈论……啊,是的,那个刚离去的漂亮的太空人。我原以为你或许会见到……你认识的某一个人呢。”
这场戏不欢而散。
“哦,”我说。“哦,那是太空人麇集的地方。是啊。好吧,谢谢你。”
我走了。其后我找到花街,见到凯利、洛、鲍和缪斯一伙人。
凯利出钱买啤酒,结果我们都喝得烂醉,我们吃了煎鱼、煎蛤肉、煎香肠。
凯利挥舞着钞票说:“你们本来应该见见他的!瞧我从那个太空情种身上捞来的钱,你们真应该见见他!八十里拉是这里的行情,他却给了我一百五十!”
我们又喝了一些啤酒。我们飞上太空。
(郑秀玉 译)
新科学革命
本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科学似乎在走下坡路,大概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