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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准备。
一次作弊就够了。他们已经把他看破,于是几年来他一直受嘲笑。
穆恩特里老人拿起仿皮杯子,摇动石头骰子给他们指定出击的伙伴。依照长者优先权,他摇第一签。
他作作鬼脸。他摇到了一个嘴馋的老家伙,就是一个垂涎欲滴、满脑袋想着吃食、想着充满半腐烂鱼类的真正海洋的老顽固。穆恩特里曾经说过,摇到那个特别的老饕餮之后,他连续几星期打嗝净是鱼肝油的味道,脑子里留下非常强烈的鱼类心灵感应形象。然而这位老饕餮不仅贪吃鱼,同样贪吃危险。他已经消灭了六十三条龙,比现役的任何其他伙伴战果更辉煌,按字面意思说也完全应该得到与他的体重相等的金币。
韦斯特小姑娘第二个摇骰子。她摇到哇船长。当她见到摇到谁的时候,她满脸欢笑。
“我喜欢他,”她说。“跟他在一起战斗真开心。他在我的脑子里总是又可亲又可爱。”
“什么可爱,胡说八道,”伍德利说。“我也到过他的脑子里,那是飞船里最滑头的脑子,没有第二个。”
“你这坏蛋,”小姑娘说。她说这话表明自己的态度,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安德希尔望着她,打了个寒颤。
他不明白她怎么能够这样心平气和地看待哇船长。哇船长的脑子的确滑头。当哇船长的酣战中兴奋起来的时候,龙、不共戴天的耗子、肉感的床、鱼的气味和太空冲击令人混淆不清的形象一起在他的脑子里翻腾着,这时他和哇船长,也就是他俩通过针光机联结在一起的意念变成了人和波斯猫的怪诞的复合体。
安德希尔想,跟猫共事,毛病就在这里。遗憾的是随便哪里都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用作伙伴。一旦你通过心灵感应跟猫挂上钩,猫倒是不错。他们聪明伶俐,适合战斗的需要,但是他们的动机和欲望当然不同于人。
只要你在脑子里跟他们谈一些有形的形象,他们倒是十分好交朋友,但是当你背诵莎士比亚或者科尔格罗夫①作品的时候,还有,假如你想给他们讲讲何谓太空的话,他们的脑子干脆关闭起来睡觉了事。
【① 科尔格罗夫:原文Colegrove,是个杜撰的作家,并无此人。】
在这外部太空里,如此坚韧不拔又十分成熟的伙伴们原来就是地球上几千年来人们用作宠物的同一种逗人喜爱的小动物,知道这一点确有几分滑稽可笑,安德希尔在地球地面上不止一次向普普通通的无心灵感应能力的猫打招呼,之后感到十分尴尬,因为他一时忘了它们不是伙伴。
他拿起杯子,撤出石头骰子。
他运气不错——摇到了梅女士。
梅女士是他见过的最富有思想的伙伴。在她身上,出身名门的波斯猫头脑已经达到了发育的最高峰之一。她比任何人类女子更复杂,但是这种复杂情结只是表现为喜怒哀乐、记忆、希望和受赏识的经验——不靠好话受拣选的经验。
当他第一次与她的脑子联系的时候,他对她思想的明晰惊叹不已。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想起了她的小猫童年。他想起了她曾经有过的一切交配经验。他在一个隐约可辨认的画廊里见到与她配对战斗的所有其他针光射击手。他见到自己容光焕发、兴致勃勃、称心如意。
他甚至认为他差一点抓住了一个渴望的——
这是一种讨人喜欢的思慕之情:可惜他自己不是一只猫。
伍德利最后捡起石头骰子。他摇到了他该摇到的对象——那是一只闷闷不乐、担惊受怕、丝毫没有哇船长活力的雄猫。伍德利的伙伴是飞船上所有猫们之中最具兽性的猫,属于低级、粗野的那一种,脑子十分愚钝。即便心灵感应术也没能改善他的性格。他的耳朵在他参加的最初几次战斗中被咬去了一半。
他是个有用的斗士,仅此而已。
伍德利哼了一声。
安德希尔古怪地瞥了他一眼。除了哼一声,难道伍德利什么也不会做了吗?
穆恩特里望着另外三个人。“你们现在还是选定伙伴为好。我要报告扫描员说咱们已经做好准备可以进入上外空间了。”
发牌
安德希尔转了梅女士笼上的联合锁。他轻轻把她唤醒,拥抱了她。她非常舒适地弓起背部,伸伸她的爪子,开始心满意足地呜呜叫,感到深身舒服多了,于是舔舔他的腕子作为回报。他没有戴着针光机,因此他俩心心相印,但是他从她胡须的角度和她耳朵的动作方面隐约意识到她找他作伙伴所体验到的满足。
他用人的语言跟她交谈,不过当猫没有戴针光机的时候,语言对于猫来说毫无意义。
“真不应该把你这样可爱的小宝贝派到寒冷的太空里四处追猎耗子,那些耗子比咱们全加在一起更大更凶狠。你没有请求参加这种战斗吧?”
作为一种回答,她舔舔他的手,心满意足地呜呜叫,用她毛绒绒的长尾巴逗他的脸颊发痒,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俩互相凝望了一阵子,人坐着,猫用她的后腿站直,前爪插入他的膝部。人眼和猫眼望着无限的空间,这种空间不是语言所能达到的,但是只要瞥上一眼,感情便能跨越这种无限的空间。
“该进去了,”他说。
她温顺地走进她的球状动载工具。她爬了进去。他小心让她的微型针光机戴牢并舒服地靠在她大脑的基部。他检查了她的爪子是否用软物衬垫好,以便她在战斗的兴奋中不致于抓伤自己。
他温柔地对她说:“准备好了吗?”
作为一种回答,她带着挽具尽可能回头用嘴整理背部的皮毛,在装载她的球体的狭窄空间里轻轻地呜呜叫了叫。
他啪一声关上盖子,看着密封剂渗出把接缝密封起来。几小时里她将被关闭在这个射弹里,直到她完成任务以后一个工匠才用短小的切割弧把她释放出来。
他拿起整个射弹,将它塞进发射管里。他关上发射管的门,转动门锁,坐在椅子里,戴上他自己的针光机。
他又一次拨动开关。
他坐在一个小房间里,小、小、温暖、温暖,另外三人的身体绕着他身边转,天花板里有形的灯十分明亮,刺激着他闭合的眼睑。
随着针光机升温,房间消失不见了,其他人不再是人,变成小小的一堆发光的火,变成余烬、暗红的火,意识到生命就像乡村壁炉里红彤彤的煤炭在燃烧。
随着针光机继续升温,安德希尔感受到地球就在他脚下,感受到飞船悄悄离去了,感受到旋转的月球在世界的另一边旋转着,感受到了行星以及炽热明亮的太阳使龙远远避开人类的故土。
最后,他进入大彻大悟的境界。
他的心灵感应能力达到几百万英里的范围。他感受到早先注意到的黄道上面高处的尘埃。他怀着温柔的激情感受到梅女士的意念倾注到他自己的意念里。她的意念既温柔又明晰,然而对他的思想情趣来说又如同香油一样具有强烈的香味。这种香味使人心旷神怡。他能感受到她欢迎他。这不是一种思想,只是一种表示问候的原始感情。
他俩终于又一次合二而一了。
在他的脑子的一个遥远的微小角落里(小得如同他在童年见过的最小的玩具),他仍然意识到房间和飞船,仍然意识到穆恩特里老人拿起电话跟负责飞船的一个扫描船长通话。
他的心灵感应脑子在耳朵还没有听到通话的时候早就明白了通话内容。实际土他先知道通话内容然后听到话音,就像在海滩上先见到天边海上的闪电然后听到雷声隆隆传来一样。
“作战室准备就绪。可以平面出击了,先生。”
出牌
每当梅女士比安德希尔先感受到情况,安德希尔总是有点儿恼怒。
他打起精神准备迎接平面出击迅速又充满精力的激动,但是他自己的神经还没来得及显示出发生的情况梅女士就作了报告。
地球已经远远离开,因此他探索了几毫秒才发现太阳在他心灵感应术头脑的右上方后部角落里。
他想,这是一段很好的空航短程。看样子我们只要跳跃四五次就能到达那儿。
梅女士在飞船外面几百英里处与他作心灵上的交谈:“哦热情的、哦慷慨的、哦巨大的人!哦英勇的、哦友好的、哦温柔又庞大的伙伴!哦跟你在一起真奇妙,跟你在一起多么美好、美好、美好、温暖、温暖,现在要战斗,现在要出击,跟你在一起真美好……”
他知道她不是在用语言思维,他的脑子从她那儿接收猫智能的清晰、和蔼可亲的窃窃私语并将它转译为自己的思想能记录和理解的形象。
他俩都没有沉迷在互相问候的游戏里。他的心灵延伸出去,远远超越她的知觉范围,察看在飞船附近有没有什么情况。一心怎么可能同时有二用呢,说来真是滑稽可笑。他可以用针光机头脑扫描太空,同时又能捕捉她游移不定的思想,她那可爱的、满怀深情的思想挂念着一个长着金色面容、胸脯覆盖着柔软、美妙、洁白绒毛的儿子。
他还在搜索着,这时接收到她发来的警报。
咱们再跳跃!
他们跳跃了。飞船进入第二次平面出击。星星变得不一样了。太阳在后面无限遥远的地方。即便最近的星球也几乎联络不上。这种开放的、险恶的、虚无的太空正是龙的地道的国度。安德希尔的心灵延伸得更远更快,探寻着危险,随时准备把梅女士抛到他发现的危险场所。
恐惧在他脑中闪现,这种恐惧十分强烈,十分清晰,使人心痛如绞。
名叫韦斯特的小姑娘已经发现了情况——那是一种巨大、细长、黑色、凶猛、贪婪、极其可怕的东西。她向它抛出哇船长。
安德希尔尽力保持头脑清楚。“小心!”他用心灵感应术向其他人叫道,设法把梅女士调动过来。
在战斗的一个角落里,他感觉到哇船长贪欲的狂怒,当时这只大个子波斯猫引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