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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和嗡嗡声变了,屏幕上出现四骑士乐队,穿着罩袍,在一个舞台上演唱,背景是蔚蓝晴空的幕布。现在只有单一的嗓音,温和地唱着:“你进来……”
然后图像转到四骑士上方,我能看见他们站在某种圆形平台上。图像缓慢平稳地向上移动,我见到圆形舞台出现在一个高塔顶上;一大群人密密层层围绕着高塔,坐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上。
“我们进,他们进……”
现在我陷入人群里了;人群似乎像塑料一样熔化、流动着,从电视屏幕上倾泻下来把我团团包围起来……
“我们全进入这里,在一起……”
一种奇异而美妙的感觉……音乐加快、变狂,心醉神迷……“巴克菲什号”的船壳似乎并不存在……人群在我周围和着音乐不停地摇摆着……我和人群之间的距离似乎在熔化……我在那儿……我们呆若木鸡……
“哦是的,我们全进入这里,在一起……在一起……”时问减去45分……计数……
杰里米和我坐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忘了对方和周围的一切。即便只有短时间的值勤和短时间的巡逻,你在这地底下几吨水泥的洞穴中也会觉得相当别扭,何况只有你和带着另一把钥匙的那个人,老是无所事事,满脑袋郁郁不乐的胡思乱想,互相讨厌对方的紧张感。我们都应该像男子汉所能做到的那样具有坚定的意志,至少他们是这样要求我们的,他们必定说得对,因为世界仍然在这里。我是说,世界不大——就那么两个人,一起值勤、一起看守着同时飞出的三枚民兵式导弹,转动复式双重锁里的钥匙,按动三个电钮……嘣!第三次世界大战!
胡思乱想,这是我们不该想的那种思想,否则我就会开始提防着杰里米,他也会开始提防着我,我们就会引起一场偏执狂反馈……但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我们的意志太坚定了,责任心太强了。只要我们记住,在这下面有几分担惊受怕是有益于健康的,那么我们就没事。
给你一个电视机,这是个好主意。它使我们跟外部世界保持联系,使外部世界在我们脑子里永远是个现实世界。我们的脑子动不动就想到,这下面的导弹监控中心是唯一的现实世界,上面发生的一切都无关紧要……胡思乱想!
四骑士乐队……不知怎么搞的,那些家伙有助于你摆脱胡思乱想。我说的是那种感觉.最好消除所有紧张的感觉,完全解脱出来的感觉。观看四骑士乐队,你可以全副心神陪着它而丝毫不损害他人,让它冲蚀你的肌肤,荡涤你的心灵。我想他们甚为狂热;他们无非是我们人的狂热本性,人因为具有这种本性我们才得在这下面小心翼翼地看守着。让大家都来看骑士的演出,可以进一步确保在这下面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我猜正因为如此,我们许多人下班以后才会喜欢穿上有“干吧”字样钮扣的衣服。高级将校对此视而不见;他们似乎明白我们需要的正在这种内心无奈的戏谑,以便保持我们的积极性。
现在,演出之初屏幕上的螺旋形图案——连同嗡嗡声——又出现了。咔嚓j我正好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好像商业广告还没有播出。
“我们都进入这里面,在一起……”
接着是主歌手的特写镜头,面对面径直望着我,就像杰里米那样贴近,甚至更加真实。那是一个神色卑鄙的家伙,他的眼神暴露了他通晓一切下流堕落的勾当。
低音乐器开始在他身后单调鸣晌,一种电子嗡嗡声让我心里腻烦得要死。他动手弹奏吉它,卑鄙又下贱,用酒巴里寻衅吵架的那种暴死腔调唱着:
“我刺伤我母亲,我亲吻我的爪子……”
一段即兴反复的吉它和弦亦步亦趋随声附和着歌词,屏幕上一个巨大的曲十字(红衬黑,黑衬红)像裸露的血管一样脉动着——
四骑士的面孔,乜斜着眼睛——
“把我的妹妹钉死在厕所门上……”
吉它和着脉动的曲十字——
“把一只幼犬溺死在水泥搅拌机里……烧死一只小猫,只是为了听它尖叫……”
屏幕上,一场大火在缓缓燃烧着,歌声变成缓慢哀切、极度痛苦的恸哭:
“哦神哪,我已绎让这场熊熊烈火燃烧在我的脑髓里……
“哦是的,我让这场大火燃烧……在我发臭的脑髓里……
“给我拿来一个喷灯……放火焚烧一些赤裸的肉……”
烈火淡入,变成一个尖声叫喊着的东方妇女的面孔,她一边抓拍背部的凝固汽油一边跑过一个熊熊燃烧着的村庄。
“我让这个信息……沸腾在我的血泡里……人只不过是在肮脏的烂泥团里……燃烧的火……”
纽伦堡群众大会的影片剪辑:行进的人挥动火炬组成的旋转曲十字——
四骑士队长的图像叠印在扭曲燃烧的十字上:
“你别恨我,姑娘,你不能感到你心中什么在尖叫吗?
“你别恨我,姑娘,感到我把你淹没在粘泥里!”
只有骑士们的面孔,狂呼乱叫着发泄仇恨——
“哦是的,我是个妖魔,妈妈……”
一个长镜头显示出平台周围的人群,他们站立着,挥动胳膊,在无声叫嚷。接着迅速移入可变焦距镜头,万花筒似的一张张面孔,一双双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嘴巴张开嚎叫着——
“就叫我——”
四骑士的面孔叠印在人群躁狂的面孔上面——
“叫我人类!”
我望着杰里米。他玩弄着挂在项链上的钥匙。他在出汗。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在出汗,我的钥匙在我的手里活蹦乱跳着。
时间减去13分……计数……
一种滑稽的感觉,舰长在这“巴克菲什号”的导弹监控中心跟我们一起观看四骑士乐队的演出。坐在我的控制台前跟舰长一起看电视,差点把我吓死了……我觉得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给了我内心激情一种我不喜欢的腻滑感觉……
商业广告过去了,那个螺旋形图案再次出现,咻!它把我吸回到电视里,我再也不担心舰长和这一类事情了……
只有螺旋形图案,变黄——蓝,变红——绿,然后开始旋转,不停地旋转,越转越快,变换着色彩,旋转,旋转,旋转……一种科尼岛旋转木马的声音在它后面玎玲玎玲作响,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旋转,旋转,旋转,闪烁着红一绿光,闪烁着黄一蓝光,旋转,旋转,旋转……
这种巨大的嗡嗡声充满我的身心,旋转,旋转,旋转……我的肌肉在松弛,在软化,旋转,旋转,旋转,浑身软绵绵,旋转,旋转,旋转,哦多么美好,仅仅旋转着.旋转着……
在闪光的彩色螺旋形图案中心出现一个明亮的白色光斑,就在正中心,不移动,不改变,整个世界色彩斑斓,围绕着它旋转,旋转,嗡嗡声来自回旋着的色彩,光斑对着我哼唱……
光斑是一个不断旋转、旋转着的漫长隧道终端的亮光。嗡嗡声开始变响亮一点。光斑开始变大一点。我沿着隧道向光斑漂去,旋转,旋转……
时间减去11分……计数……
旋转,旋转,旋转,沿着一条脉动色彩组成的长长的隧道,旋转,旋转,漂向隧道尽头的圆形亮光……最终到达那儿,吸收充满我身心的美妙嗡嗡声,这该是多么美好啊,此后我就能忘却自己在这地下洞穴里。手中拿着坚硬的黄铜钥匙,只有公爵和我,在这地下洞穴里,洞穴是螺旋形的闪光色彩,旋转着,朝着隧道末端友好的光旋转,旋转,旋转……
时间减去10分……计数……
旋转隧道末端的圆形亮光变得越来越大,嗡嗡声变得越来越响亮·我觉得越来越舒适,“巴克菲什号”的导弹监控中心变得越来越朦胧,服从命令的可怕重负同时变得越来越轻,旋转,旋转,我觉得太惬意了,我要…大声叫喊,旋转,旋转……
时间减去9分……计数……
旋转,旋转……我在旋转,杰里米在旋转,地下洞穴在旋转,隧道末端的圆形亮光旋转着越来越近——我终于穿过去了!一个充满黄光的地方。柔和的金属黄光。接着是柔和的金属蓝。黄。蓝。黄。蓝。黄-蓝-黄-蓝-黄-蓝-黄……
纯光脉动着……纯声嗡嗡响。只感觉到一些字母,我在脉动之间读不懂那些字母——非黄非蓝——太快,太暗淡,看不清,但是挺重要,非常重要……
继而一个嗓音似乎在我的脑袋里歌唱,简直就像我自己的歌喉:
“哦,哦,哦……我并非真想知道……哦,哦,哦……我并非真想知道……”
那条命令脉动着,围绕我无法读懂、无法完全读懂、必须读懂、几乎可以读懂的那些字闪烁着……
“哦,哦,哦……伟大的神哪,我真想知道……”
奇异而难以名状的朦胧影像如同浮云遮蔽了闪烁着蓝一黄一蓝光的宇宙,隐匿了我该读懂的字……他妈的,那些朦胧影像干吗不滚开,好让我搞清楚我必须知道的事!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我得知道得知道得知道得知道……”
时间减去7分……计数……
我无法读懂那些字!舰长干吗不让我读懂那些字?
又是在我体内的那个嗓音:“必须知道……必须知道……必须知道它为什么这样伤害我……”
这声音干吗不住嘴,好让我读那些字?
那些字干吗不稳定下来别乱动?
干吗不慢一点闪动?
假如它们慢一点闪动,我就能读它们,我就可以知道我必须怎么办了……
时间减去6分……计数……
我感觉到浸着汗水的钥匙就在我的手心里……我见到公爵抚摩着他的那把钥匙。必须知道!现在——通过脉动的蓝一黄一蓝光和对我的后脑勺逐渐增大可怕压力的那些无法读懂的字——我看得见四骑士。他们都跪着,呼叫着,举目仰望着什么.祈求着:“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