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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凉低着头,想要在眼前无数双记者的鞋子中找到哪怕一丝缝隙,以便自己突围出去,可有这么多记者堵在门口,她想要前进半步都是奢望。
因她低着头,错过了许多,但是仍旧能感受到蒋彧南一直护着她,沉默但强势地替她开路,一直按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终于将她领进了车厢里,炎凉这才抬起头来。正巧看见还站在车外头的蒋彧南猛地关上门。
蒋彧南则很快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将一众记者甩到了后头。
“没事吧?”
他一边看着前边路况一边问。
炎凉一直在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些记者,听他这么问,才收回目光,摇摇头。为了平复情绪,炎凉下意识地扭开车载广播。
广播里,dj那带着兴奋也带着调侃地声音一针针的刺进炎凉的耳朵:“这可真是爆炸性新闻啊,徐家的二**前段时间才和路征传过绯闻,谁能想到女方其实早就结婚了……”
炎凉烦躁极了,伸手就要关掉广播,蒋彧南却先她一步,狠狠的伸手按掉。炎凉下意识的偏头看去,只看见蒋彧南的目光短暂的陷入阴霾之中,但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继续淡然地看着前路。
***
经记者们这么一闹,炎凉想不公布婚讯都不行了。
但在此之前,她最需要担心的,似乎不是外界对她的看法,而是这个周末她还要赴路征的约。
因为她,路征俨然成了众人的笑柄……某种程度上来说,路征是她的恩人,炎凉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向他道歉。
直到周末下午,她还没有接到路征的电话。这顿晚餐注定是要取消了,原本约好的晚餐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然过去,炎凉一直坐在婚纱店中,看着梁姨不知从哪儿拿来的婚纱册子。
“二**,就算暂时不办婚礼,也得先把结婚照拍了吧。把结婚照送到媒体那里,暂时堵住他们的嘴也好。”
炎凉心下烦躁,扶着额头一声不吭,梁姨以为她不想拿主意,又说:“蒋先生待会儿就过来了,你拿不定主意的话,等他过来挑也一样。”
就在梁姨暂时离开炎凉身边、去向店员要更多的婚纱册子时,炎凉的手机响了。
走着神的炎凉一惊,从包中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又是一愣。
她犹豫着接起。
对方不说话。
她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对方却先一步开口:“你迟到了……”
电话那头的路征带着一丝笑意说。
***
梁姨欢欢喜喜的抱着一大摞婚纱册子回来时,正看见炎凉夺门而出的身影。
“二**!?”
梁姨诧异的惊呼没有换回炎凉片刻的回头。
炎凉赶到之前与路征约定好的餐厅时,餐厅已经打烊,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餐厅最里面的那一桌——
一盏孤灯,一张椅子,一个独斟独饮的路征。他的背影被灯光拉得纤长,几乎让这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显得脆弱了……
炎凉默默走近,即便心里犹豫万分,脚下却没有多少迟疑。
走到了桌边,炎凉听清了站在路征另一边的服务员在说些什么:“路总,已经开好楼下的房间了,1619,我领您过去?”
原本低垂着目光的路征这时候抬起头来。并非因为听见了服务员的话,而是感觉到……
她来了。
路征只是看着她。只是这样而已,就已经让炎凉无所遁形。
路征却没对她说半个字,悠然地站起,理了理西装领口,径直朝餐厅门口走去。
炎凉看着他有些不稳地步伐,拿走服务生放在桌上地房卡,解释了一句:“我送你们路总过去吧。”之后就朝路征快步跟了上去。
***
这个男人明明已醉得不轻,却不需人搀扶,炎凉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直到路征停在了1619号房门口。
他抬头看了看房门上的号牌,要伸手握住门把手时,身体一晃,差点趔趄了一步,炎凉赶紧伸手扶他。
路征这才终于正眼瞧她。
“我……”
炎凉刚说一个字就被他制止。
“真可惜……”路征的食指点在她的唇上,笑着说。
“……”
“我晚了一步……”
他是真的在微笑,可他越是这样,炎凉越是难以自控地紧咬着嘴唇,快要被歉意所吞没。
路征的食指离开她的唇,脸却一点一点的靠她更近,仿佛要在醉意朦胧之中看清她。最终却是心念一动,缓缓地吻了上去……
***
那个女人,始终僵立在那儿。
紧挨着1619号房的1620号房,无声的关上了门。
蒋彧南靠在门背上,脸上没有表情。
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沉默后,蒋彧南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对方不说话。
蒋彧南冷冷的,没有一点表情的问:“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些?”
***
“……”
“……”
终于,电话那头的江世军轻声的笑了开来:“你那么聪明,不可能没发现一点异样。”
蒋彧南那原本锐利如刀的目光,似乎因被对方戳破了心思,而猛地一滞。
江世军的声音还再继续:“我不想你继续自欺欺人下去。我让你亲眼看看这个女人为对付我们,都做了些什么事,帮助你想清楚,她值不值得你真心相待。”!
☆、第52章
1619号房门外。
漫长的静置过后――
直到最终,路征也没能等到她的回应,他终是抬起头来,一双醉眼,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因而他只是微微一笑:“是我越距了,对不起,蒋太太。”
对不起……
蒋太太……
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的形态、样貌,无一不透着淡淡的寂寥,炎凉那垂在腿侧的拳头缓缓的松开,挣扎着、犹豫着抬起手来,像是要伸手替他抚平那挥之不去的落寞。
可就在指尖快要触碰上他脸颊的那一刻,她却硬生生的收回了手。
最终,炎凉只是轻轻的推开了他的肩,报以一笑:“路总,您醉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搅您了,再见。”
她的笑,是疏离的,拉清界限的,路征自然是看懂了,他终是不忍勉强,天生的优越感所造就的超乎常人的自尊心与自制力,也不允许他勉强,因而只犹豫了片刻,便配合的退后了一步。
可即使是再深切的自制力,也敌不过亲眼看着她转身、一步一步、没有半点犹豫的离开时,那快要淹没他的、痛彻心扉的不舍……
不知过了多久,路征才回过神来,偏头看那空空荡荡的走廊。这一幕现实把最后一点奢望残忍打破,路征开门进屋。关上门,任一室的黑暗将他吞没。
关门的余声在走廊上短暂的回响,很快又重新恢复平静。一地的幽静之中,1620号房门无声的打开,房里走出的那个男人,沉着眸看一眼隔壁套房紧闭的门扉。
她终究还是做成了……
蒋彧南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调头,直到踏进电梯,光可鉴人的电梯壁上映照着的,也是一张毫无波澜起伏的脸。
直到电梯里响起他的手机铃声。
蒋彧南低眉看一眼屏幕,接起。听筒里传来梁姨的声音:“蒋先生,二**临时有急事离开了一会儿,你小心开车,不用太急着赶过来。”
“好的。”
蒋彧南说完即挂断,周围再度陷入一片无声。可电梯重新安静了不过三秒,就猛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手机被它的主人决绝地砸向电梯壁,顷刻间四分五裂。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一楼,蒋彧南踏在四散崩落的手机零件上,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门。
***
这是炎凉有生以来第二次在这个城市游荡。
第一次似乎是她过十岁生日那一年,她要跟同学朋友在外过生日,被母亲断然拒绝,说是一家人在家为她庆生,可惜那晚徐子青谎称生病入院,所有人都急切地赶往医院,只留她一人在家,怨怒交加,一气之下便拎着足足有她半人高的蛋糕盒离家出走,在外头游荡。最终,她累得走不动了,跌倒在地的同时,蛋糕也没能幸免。
那时,寒夜中藏在角落纸箱中的猫咪,颤颤巍巍地走到跌倒的炎凉面前,怯怯地看一眼眼眶含泪却执意不肯让眼泪流下的她,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舔舐掉地上的奶油。
这一次,迎接她的,却不再是流浪小动物那警惕中透着可怜兮兮的目光――
炎凉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客厅里立即传来她所熟悉的声音:“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房里一盏灯都没开,炎凉在黑暗中辨识了许久,才寻找到声音的源头。
“周程那里出了点事,”她对坐在沙发里的蒋彧南说,黑暗中无须再伪装出抱歉的笑,“我过去处理下。”
听动静,他像是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穿着皮鞋不疾不徐地朝玄关处的她走来:“怎么电话也关机?”
蒋彧南站定在她面前,可她只看得见他那双在黑暗中依旧熠熠生辉的眼睛,这令她愣了愣才记起要从包里拿出手机捣鼓片刻:“你打我电话了?我怎么没收到?”
继而了然的举起手机示意他看:“没电了,难怪……”
炎凉依稀看见他笑了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因这微笑,显得柔和许多:“没事,反正我去婚纱店挑过了,也没有看到中意的。你有没有喜欢的婚纱设计师?我让人和设计师约时间订做。”
炎凉隐隐松了口气,弯身换拖鞋,才看见他脚上的皮鞋,不由疑惑的抬头:“你也刚回来?鞋都没换。”
蒋彧南这才意识到,只说:“刚才一直在想事情,忘了……”
说完便微微朝炎凉倾身过来,似要拿她身后鞋架上的脱鞋,可下一秒,他却弯臂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