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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如何不让她动心?
赏云鹤步入偏房,鹦哥儿不情不愿的招来夏丫头几个,让她们提水倒入厢房中的浴桶,并取来府中给管事穿的体面衣裳,找了件宽大的给赏云鹤备上。
秋丫头几人见了鹦哥的殷勤,心中纷纷嘀咕。初时在偏厢里看到赏云鹤,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问,静轩之中怎么会有男子?其后,听鹦哥儿的吩咐,暗思,房内的男子恐怕是小姐找来的。只是,丫头们都不相信紫薇与男人有什么首尾。
她们偷瞧着赏云鹤的模样,心头好似小鹿乱撞,觉得其人确实英俊非凡。但夏丫头等人也深信,紫薇非是随便之人,不可能把男子藏匿于静轩之中。几人自问无解,一个个彼此询问,鹦哥儿看不过眼,上前说道了几句,才让小丫头闭了嘴按命行事。
“黄鹂,你怎么了?”冬丫头刚倒了水出门,见黄鹂站于门边,双眼瞪视着房中的鹦哥儿,不解道。
黄鹂也不回话,扭身跑向步廊的尽头。黄鹂眼中含泪,她恨啊,明明她与鹦哥同时与赏云鹤相逢的,为什么今日他们俩有说有笑的,自己反而成了局外人?黄鹂看得明白,知道紫薇还没有动过情思,动情的是鹦哥。方才,鹦哥儿怕人误会赏云鹤的为人,才出言解说的。可为何不是她走出去为赏云鹤辩解?为什么不是自己在他身旁嘘寒问暖?
黄鹂气鹦哥的同时,更怨自己没有把握时机。想来,赏云鹤一定是来拜见小姐的,若是刚才自己在书房伺侯,那么说不定此刻就是她陪着赏云鹤了。黄鹂在黑暗的长廊里越想越不服气,双手撕着帕子,几乎把指甲扯断了。而另一头,灯火通明的厢房内,鹦哥儿正试图劝饭,让赏云鹤多吃一些。
沐浴后的赏云鹤周身飘着淡淡的雾气,丫鬟们不知他正催动内劲,想把浑身的湿气与发丝蒸干,反而觉得赏云鹤飘飘若仙,别有一番洒脱之态。夏丫头等人平日里见的,不过是夏府内的小厮、管事,就算跟着紫薇出门巡视店面,路遇的公子也是屈指可数,何况他们哪有赏云鹤这般的品貌?无怪乎,一众丫头都红着脸,嘻嘻笑笑的打趣。
赏云鹤并不多言,吃罢晚膳道了声谢,跟着鹦哥再入书房。紫薇挥手遣退了失望的鹦哥,看着身穿新衣的赏云鹤,摇首苦笑。她不过是命赏云鹤下去净面,吃顿晚饭,没料到鹦哥居然让赏云鹤沐浴更衣。幸亏静轩之内俱是她的心腹,若不然,一个外男在小姐的院子里沐浴,岂非害她名誉扫地?
鹦哥儿!紫薇摇头,回想鹦哥退去时眼中的不甘,失笑地看着赏云鹤。心道,古来都说女色害人不浅,没想到男色也同样使人迷了心窍。或许,该是时候,敲打底下的丫鬟了。紫薇唤赏云鹤入座,推过桌底的箱子,示意对方打开。
赏云鹤翻开箱盖定睛细望,心头微微一动,转而看向紫薇道:“是火枪。小姐,要我做什么?”
紫薇食指敲击桌面,不答反问:“赏云鹤,你觉得火枪的弹药,比起你的武艺如何?”
赏云鹤沉思片刻道:“弹药虽快,却未必打得中我。我却可以在抬手间杀了开枪之人。”
“不错。”紫薇缓缓点首,接着假设道:“可要是几百人,几千人同时对着你开枪。一次不能取你性命,那么接连不断的发射弹药。你能避开吗?就算避开了,你有时间出手吗?”
赏云鹤陷入了沉思,半晌方开口道:“按我的身手,或许能夺取先机,那么就算几百人几千人开枪,也能立于不败之地。而且,即便杀不了对手,想逃命却是不难。”
“很好,至少,你没有自大。行走江湖,万事都要小心。”紫薇笑着起身道:“如今的弹药射程不远,遇上你这样的强敌,能伤人却未必能取你性命。但若是改进了火枪,便不可等闲视之了。”
“小姐的意思,云鹤明白。”赏云鹤合上箱盖道:“毕竟,江湖中要找出个武艺与我比肩的,可不容易。”
紫薇转视赏云鹤,颔首道:“你果然是聪明人。武学之道是强身的根本,但不是人人能做到的。可这火枪,却是谁都能学会的。若是不会武的两人,一人握刀,一者拿枪,胜负一眼可窥。即便会武,但武艺不精的,添加几个枪手,只怕也要败落。”
“小姐的意思是?”
“把火枪带回去,命你的属下学着,把火枪给那些武艺欠佳的用。箱子内有三十把火枪,至于弹药,制作的方子已经放在箱子里了。”紫薇凝视着赏云鹤道:“我知道,现在火枪的威力,比起你的暗器差远了。你学会后,可以弃之不用。记住,别荒废了武艺。”
赏云鹤挑起剑眉,微笑道:“小姐放心把这些交给我?”
“你曾说,不负我所托,你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我何必防着你?”紫薇回视赏云鹤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云鹤拱手道:“多谢小姐信赖。”
赏云鹤、紫薇彼此有多少信任,暂且不提。但紫薇要善用赏云鹤这枚棋子,却是双方都明白的。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何必捅破这层薄纸?
待赏云鹤扛起木箱告辞,紫薇忽然提问:“你学会苗家剑法了吗?”
“是。”
紫薇追问:“江湖上,是不是有个人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苗人凤?”
小姐为何如此在意苗家的人?不会就是因为这苗人凤吧?赏云鹤心底暗思,嘴上答着不错,确有其人,而且是近来崛起的。
苗人凤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就是为了引出胡一刀决战。紫薇回忆着《雪山飞狐》的情节,凝思片刻吩咐道:“山东武定县,有个商剑鸣,是八卦门中的好手。你命人盯着他,如若他去苗家行凶,你出手救下苗家的人。”
赏云鹤亦不问紫薇的用意,点头应下,扛着箱子步出房门。不等廊下等待的鹦哥儿靠近,足下轻点,几个起落消失在墙头,徒留鹦哥一人立于凄凉的月色中。
紫薇缓步至门槛,冲着迷茫的鹦哥儿沉声道:“鹦哥,去院子里跪着,直到想明白我为何罚你,再来回禀我。”
鹦哥儿听闻身后传来紫薇的声音,已然心惊。当明了紫薇话中的意思,更是去了满脸的血色,膝盖颤巍巍的便要跪下。紫薇不等她辩解,跨出书房踱步而去。鹦哥不敢违命,只得咬着唇抛却羞意,走入院中跪下。皓月当空,阴影中露出一双讥嘲的眸子,而其三寸之下的红唇正悄悄的裂开,绽放着浓浓的笑意。
余波
“小姐。”柳妈喜孜孜的走入书房,冲紫薇道了个万福,“倪娃子、贵哥儿他们的媳妇都怀上了,只怕有十来人呢!小姐,这可是大喜事啊!”
紫薇未置一词,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踱步窗前背对着柳妈。
柳妈微有讶然,她隐下欣喜的神色,踌躇地望着紫薇道:“小姐,你怎么了?奴婢瞧你这些天都闷在书房里,今日有意说些喜庆的事,想让小姐高兴……”柳妈呐呐的不知说什么好。
紫薇深深叹了口气,也不想为难带大自己的柳妈,沉声道:“柳妈,你知道我为何让你收养乞儿吗?”
“这……”柳妈自然明白紫薇话中的含义。
紫薇命她收养乞儿,就是为了利用他们为自己办事。可是,柳妈想,要是当初没有小姐施与援手,如今倪娃子他们还都是一事无成的混小子。更可能,成了偷鸡摸狗的无赖。小姐虽是利用他们,但对这些乞儿的照顾,亦算是仁至义尽了。这次倪娃子等人从大不列颠回来,不是都十分感激小姐吗?他们离开的时候,看小姐的样子也是有些感动的,为什么如今这么问呢?
紫薇本就没有在意柳妈会说出什么道理,自问自答道:“我让你收养乞儿,是想命他们为我所用。乞儿与卖身为奴者不同,他们大多看透了世情,为人都很聪明,只要有机会,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
“我不要他们签卖身契,是因为我知道,区区一个紫薇,无权无势的小姐,如何能掌控几百几千的乞儿?仅仅用一张卖身契?难道我就不怕他们阳奉阴违吗?”
面对紫薇的声声逼问,柳妈吞吞吐吐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得太深了?那些乞儿,其实都很听话。”
紫薇摇头笑道:“柳妈,你该明白人性。当初,你收留乞儿,给他们温饱,让他们住在大宅内免除风雨,他们自是感激。但,你仅仅给他们温饱,便指使他们一次次为你做事,天下哪有那么实诚的人?就算有,也不会是乞儿。”
柳妈的脸色微微黯然。
紫薇轻轻叹息道:“我给他们吃饱穿好,命人教导他们,让他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且不用任何借口,束缚他们。无论他们有何所求,我都一一满足。他们对我恭敬、从不违命,是因为我满足了他们的渴求。我一直付出,他们当然要投桃报李。”
“那倪娃子他们去大不列颠,那可是……”
紫薇挥手,打断柳妈的话头道:“不错,去欧罗巴路途遥远,或许在海上遇到风暴,尸骨无存。可是,柳妈,难道你没看明白吗?我当年选去大不列颠的,都是身怀家累之人。他们之中有拐腿老娘的、有三岁弟妹的、有哑巴亲爹的……他们一家受了我那么多恩惠,还没有偿还,你让他们如何拒绝我的吩咐?他们也怕啊,怕我翻脸无情,把他们全家赶出大宅。”
“与其一家人餐风露宿,不如一个人死。何况,危险只是个未知数。”紫薇回身转朝柳妈道:“柳妈,你要知道,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倪娃子他们从欧洲回来,为何对我毕恭毕敬,你不明白吗?他们离开的时候,我确实有些触动,但只是瞬间即逝。我和倪娃子他们之间,只是互惠互利,若真的掏心挖肺的对他们,到头来输的却是自己。”
柳妈惊疑的看着紫薇问:“难道不是像他们话里说的那样,是小姐给了他们机会,长了见识吗?”
紫薇脸上浮起讥嘲的神色,垂首嗤笑道:“那些不过是场面话。柳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