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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人都出去了,秋萍公主脸色一沉:“是不是他告诉了您?”
韩奎冷喝道:“他是谁,谁又是他,你还有脸问。”
扬手一掌掴了过去。
“叭”地一声脆响,秋萍公主那吹弹欲破的娇靥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打得她一个踉跄坐在了椅子上,惊叫道:“爹……”
韩奎暴声道:“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种女儿,你爹没有死,你居然跑到这儿来认贼做父,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秋萍公主霍地站起:“我认贼做父,认贼做父的不只我一个,华家的三少爷都能变节易志,卖身投靠,我这个曾经是华家下人的女儿,又为什么不能。”
韩奎气得发抖:“好,你能,你能,可是你告诉我,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让他那么舒服,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抓着机会我就要整掉他。”
“你,你这个畜生。”韩奎扬手又要打,但是手到半途,变成了一把把秋萍公主抓了过来,脱口叫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三少爷是什么用心,你知道不知道三少爷是负了什么任务。”
秋萍公主正要挣扎,闻言一下子瞪大了一双美目:“用心、任务?”
“他是……这是机密,一不小心泄露出去,三少爷的成败安危事小,再想除刘瑾可就难了,你叫你怎么跟你说,你叫我怎么跟你说呢!”
秋萍公主一双美目瞪得更大了:“您是说,他是为了……”
“除了华家的人,有谁能执行这种任务,又有谁愿意忍辱负重,背这种黑锅,又有谁愿意不惜毁誉褒贬,招惹世人唾骂。”
“他,他当真是……”
“当然是。”
“您怎么知道?”
“三少爷亲口告诉我的。”
“您相信?”
“当然相信,我对华家的人太清楚了,我只有信不过自己的时候,绝没有信不过华家人的时候。”
秋萍公主如遭雷殛,疯狂似的摇头:“我不信,我不信……”突然她哭了,哭着摇头道:“爹,您,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
“不能告诉你,压根儿就不能让你知道,可是谁会想到你……你会这么做,要不是我怕你坏了三少爷的大事,怕你成为千古罪人,到现在我还不会告诉你。”
突然间,秋萍公主哭得更厉害了。
韩奎猛吸一口气,人为之平静了一下,他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的主意,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孩子,有些事不能强求,辈份不对,这档子事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你,你实在不该……你有没有想到,眼前事一旦拆穿,连你自己在内,会害多少人。”
秋萍公主猛抬头,哭着道:“爹,我知道错了,我该死。”
砰然一声跪倒在韩奎面前。
韩奎一下子眼泪猛然夺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就爱逾性命,如今……韩奎伸手扶起了秋萍公主,流着泪道:“孩子,想开点,看开点吧,爹只你这么一个,多少年父女相依为命,爹不能没有你,你要是再这么糊涂,不如你就一刀先杀了爹。”
“爹,女儿不孝,女儿该死。”
父女俩互拥哭作一团。
突然,秋萍公主离开了韩奎,道:“爹,我跟您走,咱们现在就走。”
韩奎一惊道:“不,不行,孩子,咱们现在不能走,咱们现在走,或许可以走得脱,天涯海角,他不一定找得到咱们,但是咱们现在一走,就非连累三少爷不可。”
“咱们走,怎么会连累三少?”
“你不知道,我去找王如俊,是打着三少爷的招牌去的,刘瑾的用心我也清楚,三厂一旦有事,他一定非把差事派到三少爷头上不可。”
“那……现在不走怎么办呢?”
“不要紧,你先安心的在这儿待着,三少爷已经找项刚帮忙了,相信一两天项刚能把你要出去。”
秋萍公主想到了项刚跟刘瑾冲突的事,对这位项霸王,她是相信他有这个能力的。
这一席酒喝得差不多了,不但花三郎跟项刚都有了相当浓的酒意,就连肖嫱娇靥上,都象抹了胭脂似的,泛起了一片动人的酡红。
桌上,还有些剩酒残菜。
望了望眼前的花三郎跟项刚,道:“项爷喝了不少,该歇息了。”
项刚咧嘴一笑:“肖家姑娘跟我玩心眼儿,怎么不说你想偕檀郎归去了呢!”
肖嫱娇靥上的酒意,陡然间又浓了三分,道:“您干吗老跟我过不去嘛。”
“我?天地良心。”
花三郎道:“项爷,我们还是真该回去了。”
“嗯!你们是真该回去了。”项刚加重了语气,旋即又一点头道:“好吧,我不做罪人,放人。”
花三郎一笑偕项刚站起:“反正我的脸皮够厚,我不在乎这个。”
“是嘛,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还有什么好怕的。”
肖嫱皱眉道:“到底是喝多了,您就不能说点儿正经的。”
“想听正经的?好,老弟,放心回你那温柔乡去领略温柔滋味吧,玲珑的事有我呢,包在我身上,我要是不能还你个完完好好的玲珑,往后你就别见我的面。”
“您言重,也只有偏劳您了。”
项刚拍了拍花三郎:“走吧,我送你们小两口儿出去,肖嫱姑娘有自备的香车,用不着我派车了。”
项刚送客送出了大门,望着那辆双套马车载着一对璧人远去,项刚的脸上,缓缓浮现起一丝落寞神色……
花三郎跟肖嫱坐在马车里。
也许是因为几分酒意,肖嫱靠得花三郎很紧。
也许是因为几分酒意,花三郎居然轻舒猿臂,拥住了肖嫱的娇躯,蹄声得得,轮声辘辘。
马车微颠簸轻晃。
夜风微有寒意。
车里温暖如春。
暗香浮动,兰泽微闻。
这该是最为醉人的一刻。
马车,从肖府侧门驶入,直到花园门口,影儿成双,下马车步入水榭。
不知是肖嫱事先交代过,还是巧婢慧心,香茗两杯,红烛一枝,使这座水榭,显得既宁静又安详,还有一种令人说不出,但能清晰感觉出的动人气氛。
侍婢们退了出去,人影儿隔几对坐,望夜空玉兔,水面金钩,天上人间两明月。
四目交换,未发一言,肖嫱流露出少女特有的娇羞,还有心底里的甜蜜。
突然,花三郎心底震颤,这份震颤由心底上升,使得他忙垂目定神。
这,原本无声无息。
但是,肖嫱觉察到了,娇靥一红,螓首半挽,低低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喝杯香茗,剪烛窗下,默默相对。”
花三郎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防的是自己。”
“为什么。”
“礼,理。”
“呃!”
“此时此地,我不该,也不能。”
“正人君子!”
“不敢自认,只是知道不该,不能而已。”
肖嫱又低下了头:“我知道,我说过,我能等。”
花三郎双眉轩动了一下,要说什么,可却又忍了下去。
寂静的一刹那。
肖嫱抬起了头:“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想玲珑?”
“不是。”
“总该有点什么?”
“说了你不一定相信,此刻脑中一片空白。”
“呃?”
花三郎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
肖嫱道:“谁说不相信了,我说了么?”
“这么说,你相信?”
“对你,我没有不相信的,但是,总该有个理由。”
“什么总该有个理由?”
“为什么现在你会脑中一片空白?”
“我也说不上理由。”
“一个人脑中总会想点什么。”
“要是知道该想点什么,脑中也就不会一片空白了。”
肖嫱凝目良久,娇靥上的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有心事脑中还会一片空白?”
“那很难说。”肖嫱道:“如果一个人心事太多,心烦缕乱之余,就会不知道该想什么好,脑中自然是一片空白。”
“没想到这方面你倒是挺有研究的。”
肖嫱淡然而笑,微一摇头道:“那倒不是,象我这么一个女儿家,自小到大,经历的事情太多,经验自然也要比别人多一点,处在这么一个环境里,实在也需要比别人多知多懂些,要不然是站不住脚的。”
“呃!你处的环境这么复杂么?”
“难道你不觉得?”
“我还真没有感觉到。”
“那是因为你进入这个环境不久,过些时日,久而久之,你就会有所感觉了,到那个时候,你也自然会想尽办法使自己站稳脚步了。”
“是这样么?”
“是这样。”
“我没想到这个环境,会这么复杂难处。”
“我刚说过,过些时日,久而久之,你就会发觉了。”
“这我就不懂了。”
肖嫱凝睇问道:“你不懂什么?”
“既是这个环境这么复杂难处,为什么还处下去,为什么还留恋不舍呢?”
肖嫱脸色一变道:“我不怕你知道,没有人对这个环境留恋不舍,但是肖家父女没有别处好去,没有别的路可走。”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道:“我记得听你说过,但是你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肖嫱默然未语。
花三郎道:“我无意探询……”
“不。”肖嫱娇靥上突然浮现起一片坚毅之色:“我应该告诉你了,我已经把我的心交给了你,将来有那么一天,人也是你的,对你,实在不该有所隐瞒,这么多天以来,这件事在我心里就象块瘤,我要是不告诉你,我觉得良心不安,觉得对不起你。”
花三郎忙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