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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有人可能在暗中盯着你我。”
“不能不防。”
“那说不得我只好破费几文了。”
花三郎站起身,丢一些碎银在桌上,然后背着手走向了座落在不远处的“白云观”。
任何一座寺庙道观,不到庙会之期,是绝少大开中门的,“白云观”自也不例外,两扇中门紧闭着,只有两边的侧门开着,供香客进出。
花三郎就随着一两个香客,从侧门进了“白云观”,也跟着那一二香客到了大殿。
大殿里有几个全真在,许是花三郎不象香客,别的香客进出没人管,只有花三郎,刚到大殿门口,一个中年全真就迎了上来,一稽首道:“恕贫道冒昧,敢问施主是……”
花三郎含笑答礼道:“我是外地来的,久闻京里‘白云观’三清圣地,香火鼎盛,我也一向仰慕邱真人,所以特来瞻仰。”
“呃!原来如此。”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到处看看。”
“敝观仰仗的就是十方香火,凡入敝观,皆是施主,哪里会有什么不方便,是否需要贫道为施主带路。”
“不敢烦劳道长,香客正多,道长还是照顾他们吧。”
“既如此,施主请自便。”
那中年全真稽首而退。
花三郎答了一礼,大殿里看了一阵,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遂转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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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着手往后一路闲逛,他发现,除了前面大殿里有些香客跟几名全真之外,这往后走的一路上,竟然没再看见一个人。
不愧是道家三清清静地,不但幽静,而且充满了灵秀之气,座座殿宇,处处飞檐狼牙,无不宏伟庄严。
他不明白,何以“那帮人”会找上这么一个地方进出,何以这么不知小心,会让一个跑江湖的下九流角色看破。
一路观赏,一路思忖,最后他到了那座“春花园”前。
一堵围墙,上覆琉璃瓦,随着围墙,就闻见了随风飘送过来的花香。
两扇园门虚掩着,花三郎轻轻一推,应手而开。门是开了,但是一盆水当头浇下。
花三郎反应快,疾退躲闪,水浇在地上,铺地花砖一阵叭叭脆响,都裂了。
敢情不是水,是毒液。
花三郎为之怵目心惊。
有这一招,足见这“春花园”里不简单,花三郎自不是怕事的人,提一口气疾闪而入。
入“春花园”脚刚沾地,还没看清眼前究竟是什么景象,噗,噗一阵连响,一排强匣从迎面花丛中射了过来。
花三郎身躯疾转,只见一窝蜂似的强弩擦身而过,有的打在门板上,枝枝乌黑,显然是淬过毒的。
这是花三郎,换个人不伤在第一阵上,也必伤在第二阵上,只要碰上一阵,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也非命丧黄泉不可。
还好,就这么两阵,两阵过后,“春花园”一片死寂,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花三郎毕竟是花三郎,他可不闲着,双眉剔处,目射煞威,吸一口气,身躯作疾转,不过一转眼工夫,已将偌大一座“春花园”搜索了一遍,就连一个角落也没放过,只差没翻地皮了。
但是,没有人影,就是没有人影,便连一点人影的痕迹都没有。
只要是人,绝不可能这么快,绝不可能快过花三郎,能躲过花三郎的搜寻。
可是事实上,花三郎并没有找到人。
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种可能,这两阵是预先埋伏的。
为什么预先作此歹毒埋伏,似乎表示“春花园”有什么秘密,不愿让人轻易进入发现。
而事实上,“春花园”里并没有什么秘密,至少花三郎并没有发现。
那是怎么回事,除非是有人知道花三郎要到“白云观”来,先作好了埋伏,等着他中伏,等着他丧命。
那又是谁呢?
知道他到“白云观”来的,只有一两个人,罗玉,还有就是小神仙陈铁口了。
会是这两个么,还是其中之一,可能性似乎不大。
照现在的情形看,花三郎应该去找“白云观”的全真了。
而照实际情形看,这件事似乎找不出跟谁有关系来,能找人家“白云观”的全真么?
碰上个不讲理的人,可以这么做,三不管抓起来拷问一番再说。
奈何花三郎是个讲理的人,他不打算这么做,“春花园”象没发生什么事,花三郎他也象个没事人儿,略整衣衫,他又潇潇洒洒的出了“春花园”,象个没事人儿似的直往前行去。
到了大殿,香客有几个,全真只剩下一个了,就是刚才那中年全真。
中年全真看见花三郎,脸上无异容,立即迎过来稽首道:“施主都看过了。”
花三郎含笑答礼:“是的,‘白云观’真不愧是上百年的三清道观,在下足迹遍宇内名山大泽,象贵观这样规模的道观,还算是生平少见。”
中年全真道:“施主夸奖了,青城、崂山,任何一处下院,也不是‘白云观’所能比的。”
花三郎笑了笑,话锋忽转:“道长,‘白云观’香火鼎盛,即使不是庙会之期,进出的香客人数,仍是十分可观啊。”
中年全真道:“施主这么一说,贫道倒想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阵子香火特别盛,进出的施主也比往常多了不少。”
花三郎道:“呃!都是本地的香客么?”
中年全真道:“好象不全是,有不少以往没见过。”
花三郎笑道:“那么他们来恐怕不是为了烧香,一定还会到处看看。”
中年全真道:“施主真说对了,那些施主们除了烧香外,还到处走动,留连观后‘春花园’的特别多。”
照这么看,“白云观”的道士们不该有问题。
那么那些人到“白云观”来,是来干什么的呢?
难道是藉这座“白云观”,作几次神秘的聚会。
花三郎没再多聊,也没再多留,告辞离开了“白云观”。
似乎他白来一趟,什么也没查着。
是这样么?
树荫下,小神仙陈铁口还在那儿摊着卦摊儿。
往来的香客不是没有,但是上他那摊儿上求指点迷津的却不多,闲得他都坐那儿打起盹儿来了。
陈铁口似乎有个毛病,打盹儿半眯缝着眼,眼角余光还不住的往“白云观”门口扫动。
突然,有只手从后头伸来,在他肩头着实拍了一下。
陈铁口他吓了一跳,忙转头看,一看之下,他着实吓了一大跳,眼前站着的,是笑吟吟的花三郎。
陈铁口霍地站了起来:“你,你没有……”
“没有”两字甫出口,倏地住口不言。
花三郎替他接了下去:“没有,就是连一点儿伤都没有,你看,我不是好好儿么!”
陈铁口两眼之中掠过惊恐神色,但是在刹那间却又隐藏得无影无踪,怔了一怔道:“花总教习,您说什么呀?”
花三郎仍然笑吟吟的:“我说什么你明白,你传递消息够快,里头的人动手布置也很快,可惜只可惜,我命也够大,若之奈何。”
陈铁口瞪大了两眼:“花总教习,您究竟在说什么呀……”
花三郎道:“你敢明目张胆,大刺刺的坐在这儿,足证你长得跟陈铁口一样,然而世界上不可能有长得那么象的两个人,那只有一个办法,你脸上戴得有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要不要我替你揭下来。”
花三郎伸手就要去摸陈铁口耳后。
陈铁口两眼暴射精芒,他要动,而与此同时,花三郎原伸向他耳后的手却变了方向,往下一落,正落在陈铁口的“肩井”要穴上。
陈铁口身躯一颤,不动了。
“坐下。”
花三郎笑容不改,把陈铁口按坐了下去,他坐在陈铁口身旁。
陈铁口还真听话,直挺挺的坐着,一动不敢动。
花三郎含笑道:“咱们都别惊世骇俗,三厂既然派我来,那表示我还不是个糊涂蛋,‘白云观’里所发生的事,你跟我一样清楚,说吧,跟你搭配的人是谁?”
陈铁口没说话。
花三郎道:“你不想让我捏碎你的肩骨,让你这只胳膊落个终生残废吧?”
陈铁口身躯一震,道:“告诉你也没用,他已经离开‘白云观’了,恐怕早就出了百里之外了。”
“是么?”
“信不信在你。”
“我姑且相信,那么,真正的陈铁口呢,你们把他藏哪儿去了?”
“入土多日了。”
“喔!你们把他杀了,可真称得上心狠手辣啊。”
“刘瑾的鹰犬,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真论心狠手辣,谁也比不上你们三厂。”
“这倒也是实情,治乱世用重典,三厂心狠手辣,你们还敢在天子脚下杀害三厂的眼线呢,要是心不够狠,手不够辣,你们岂不早闯进禁城了。”
“你弄错了,我们要对付的,只是刘瑾一个人,我们这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
“咱们不谈大道理,我供职三厂,关俸吃粮,上头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告诉我,我应该找谁,上哪儿找去。”
“我倒霉,我时运不济,可是你找到我这儿,也就算到了头了,你没有办法再追下去了。”
“呃!为什么?”
“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豁出去了,命都能不要,我还怕什么?”
“死不难,而且容易得很,千古艰难唯一死,我想你大概会错了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说一个人死得值当,死得其时,死得其所不容易,所以才说千古艰难唯一死,你认为对么?”
陈铁口道:“我书读得没你多,也许你是对的,但眼前我是无从选择,只有把命豁出去了,这总是实情。”
花三郎微微一笑道:“那倒也不见得,咱们交换个条件,只要你能把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