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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轩忽然觉得那光芒很刺眼,接着脑中一阵晕眩,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他又怎么了?”皇帝皱起眉头,依他看来,这周景轩全身湿透,头发蓬乱,面色苍白如鬼,情形实在是大大的不妙。
太医躬身奏道:“秉皇上,周将军只是劳累过度,身体虚弱,心中又有一股急火郁结未散,这才会晕倒。只要好好调养几日,身体绝无大碍。”
皇帝点了点头,转身问澹台仪隆:“他刚才说什么没找到?”
澹台仪隆就怕周景轩不晕,他一晕过去,谎话就可以随便编了,当下说道:“儿臣想起来了,周将军昨晚一直叨念说传家之宝不慎丢了,多半就是在找这个吧。”
“他一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多加派些人手仔细的找,朕就不信找不到。”
“是,儿臣理会得。”
眼见终于得以瞒天过海,澹台仪隆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我可不是骗你,那玉佩确实丢了,不过被个宫女捡到了,这也是等我回到烨华阁才知道的。我本来想让人去通知你,可是太傅来了,又说要考我四书,我一着急,就把你的事情给忘了。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见没有?”
周景轩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轻声道:“我听见了。”声音也如他的表情一般,没有丝毫起伏。
澹台仪隆有些气结。来之前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许多设想,对方会如何质疑,自己又如何一一反驳回去,确信能将一个弥天大谎圆得滴水不漏,他这才敢现身,可万万想不到对方居然是这么一副死样活气的德行,让他纵有全身的劲儿,也没地方去使。
因为料想不到,他感到有些挫败,眼前的局面似乎没办法完全掌握,让他心里不禁惴惴不安。“总之,这次是意外,我也不想。”
“是呀,是意外,既然玉佩找回来了,怎么都好。”周景轩轻轻的附和着。
“所以,这事你不许跟我父皇说。”
周景轩笑了起来:“有什么可说的么?”
一句话问得澹台仪隆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总之,你不说就对了。我走了。”飞步小跑,几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屋子。不知为什么,明明事情是在如他所愿的发展,可他就是觉得不安,就是觉得不对劲,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莫名奇妙的暴躁不已。
“你都知道了?”因为澹台仪隆走的仓皇,门没有关严,风一吹又开了,一个人影在门外。
周景轩苦笑了一下:“我虽然有些蠢,可是还不至于蠢到别人要作弄我都不知道。头两次还可以说是偶然,可是几次三番的受伤,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个谱儿。”
“那你还……”
“这次,我也曾想,该不会是作弄我的新花样吧?可是,看到他焦急无助的模样,我的心就软了。我那时心里只想,我宁可被他作弄一千一万次,也不愿意因为我的一次疏忽,让他受到伤害。”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一声叹息:“痴人!”
周景轩淡淡一笑,笑容未已,两颗泪珠却悄然滑落,顺着眼角滚落发间,消失不见。
九
出了这样一件事,又险些惊动了皇帝,澹台仪隆到底收敛了些。最主要的是,又有了新事物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按朝中典制,皇子们十七岁行大婚礼,算是成人,此后便不再住在宫中,由皇帝在京中另赐府第。定每年六月初十,为“孝感日”,皇帝和诸皇子集聚一堂,共享天伦。
也就是在这一天,澹台仪隆忽然发现,原来一直有些生疏的三哥,竟是个如此有趣之人。两个人气味相投,很快便亲密无间了。
三皇子仪德有时会到烨华阁坐坐,而澹台仪隆也会经常的出宫去看望他的三哥。皇帝对此不加阻止,只说兄弟相亲是件好事。
每次澹台仪隆去靖海王府,都要拉上冯时彦贴身保护。靖海王府情形如何,周景轩并不知道,但是他从澹台仪隆每次回来时那红得不自然的脸颊和种种奇怪的举止,以及冯时彦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嗅出了几丝不寻常的味道。
终于有一天,澹台仪隆再次要去靖海王府,冯时彦说话了:“殿下,靖海王府风气奢靡,实在不适于殿下修养德行,还是不要去了吧。”
想不到一向听话的冯时彦居然违命,澹台仪隆先是一愣,随即勃然作色:“你是什么东西,也想来左右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有什么分量说话?”
冯时彦跟他时日已久,习惯了他说翻脸就翻脸的个性,仍旧恭恭敬敬地道:“微臣除了奉陛下之命保护殿下的安全,更奉娴妃娘娘的懿旨,监督殿下的言行。”
澹台仪隆越发恼怒:“别拿母妃来压我!我去靖海王府是为了联络兄弟情谊,父皇也首肯了的,有本事你跟父皇说去!哼,今天这靖海王府我还是去定了,有胆子你就去告状!”
他四下扫视一眼,见周景轩站在一旁,叫道:“景轩,你跟我去。”
周景轩一呆:“我?”
“你到底去不去?”澹台仪隆早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回头问道。
“啊……我去。”周景轩看了冯时彦一眼,匆匆跟上。
三皇子早就在府中等候多时,一见澹台仪隆,泛着油光的脸上露出笑意:“八弟,你可来晚了,当罚。咦,这位小兄弟是什么人?那冯侍卫呢?”
澹台仪隆赌气地道:“别提那人!三哥,我给你引见,这位是安定侯的公子,二品轻骑督尉,姓周名景轩。”
“原来是安定侯公子,早有耳闻呢。果然是将门虎子,英武不凡。”
周景轩打量着这位三皇子。他见过的皇子不多,相比于澹台仪隆清俊超凡、高傲锋利,这位三皇子更像是一个市井中牟利的商人,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点皇家高贵威严的影子来。心想果然是龙生九子,各个不同,不知其他几位皇子又是怎生模样。
“三哥,别罗嗦了,今天可有什么好节目?”澹台仪隆最不耐烦的就是三哥这套虚伪的客套,心想这“周呆子”若也能叫“英武不凡”,自己岂不是天上神仙了?
三皇子笑道:“就等你了。今天可是异域风味的。”
说话间来到大厅。这里早摆好了酒宴,另有几个生面孔在那里等着,也不等一一给周景轩介绍,澹台仪隆便吆喝着开始。
“就你性子最急。”三皇子一面摇头笑骂,一面轻轻拍了拍手。
一阵香风从厅后的帘幕中飘散出来,随即清脆的铃声响起,几个身披轻纱的少女款款而出。周景轩定睛一瞧,不由面红耳赤。原来这些少女轻纱之下,只有两块布围住了身上重要部位,露出雪白的肚皮和小腿。为了引人注意,那肚脐处嵌着闪亮的金环,小腿根部则是挂着一串金铃。每走一步,金铃便脆声作响。
周景轩自幼家教甚严,几曾见过这个?一时不禁看呆了。
偶然间,他的目光一扫,不经意的看到了澹台仪隆——他也跟所有的宾客一样,目光紧随着那些雪白的娇躯转动,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霎那间,音乐声没了,金铃声没了,喝彩声也没了,周景轩定定看向澹台仪隆,满室春光在他眼中一时变得索然无味。
歌舞跳到高兴处,那领舞的姬人忽然小步来到席间,挨个给众人敬酒。最后一个敬给澹台仪隆,也顺势滑倒在他的怀里。
三皇子哈哈大笑:“不公平,八弟,怎么每次都是你要最好的?”
澹台仪隆一挑眉毛:“怎么?姑娘自己选,这规矩可是你定的,要反悔不成?”
三皇子摇头道:“我只恨我的母妃没生给我一副好皮相,只有吃味儿的份儿了。”
其余几人跟着笑道:“在八皇子这般绝世无双的容姿面前,我等都成了陪衬了。”
三皇子一挥手:“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去吧。”
澹台仪隆一笑,拥着美人向后院走去。
周景轩兀自不明所以,想起自己身兼护卫之责,澹台仪隆一走,便也跟着离席。
“你跟着做什么去?不怕打扰人家好事么?”八皇子伸手将他拦下,一脸暧昧的指着一众舞姬,“新来是客,这些美人让你先挑,选一个吧。”
到这时候,周景轩再无知也都明白了,涨红了一张脸:“不……我不要,我……我还是跟着殿下,保护……保护他安全。”绕过三皇子,飞也般的逃了。
走出老远,还能听到身后众人的哄笑声。
灯光通明,在窗前映出两道纠缠的人影。
“把灯熄了吧。”女子娇媚的声音轻轻央求。
“不要,这样我就看不见你了。”
“你真……可恶!”
随后便是两人的嬉笑声,伴随着那翻滚的身影。偶尔,还会有罗帐不堪重负传出的吱哑声。
窗外,一个少年紧紧堵住双耳,痛苦地蹲下身子。
从这一刻起,他终于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美丽都能永远留住。
从这一刻起,他终于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纯真都永不变色。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咸咸的,涩涩的,一如少年最初的梦。
十
每一次到靖海王府对于周景轩来说都成了一种折磨,有好几次他都想向澹台仪隆申明自己不想去了,可是一到真正面对对方的时候,开口就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
相较于澹台仪隆不知节制的胡天胡帝,还有一件事也让周景轩感到十分尴尬,不知如何应付。
“景轩兄,你是不是看不上我这里的姑娘?”歌舞正酣之际,三皇子借着三分酒意向周景轩发了难。
周景轩一愣:“三皇子何出此言?”
“你来我这里也有好几回了,每一次让你挑个美人享乐一番,你都是一幅不屑一顾的样子。我问你,他们不够美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