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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定位,的确是好现象。
第三天上,太子到府。虽然澹台仪隆反复推托病重,但太子执意要见,对於这个集大权於一身的人,也不好拒绝。
“一早就听说八弟你病了,为兄心里著实挂念,只是这几日忙於朝政,实在无暇前来探望。”
澹台仪隆淡淡的道:“太子贵人事忙,这是兄弟们都知道的,只要派人来问一声即可,何必亲自过府呢?”以往从不见太子对他的病表示出如此关心,澹台仪隆心里明白,太子探病是假,探虚实是真。
太子笑道:“谁叫咱们兄弟一场,手足连心。说起来,这朝务繁忙琐碎,为兄当真有些应付不来,这不,北方边境又来了消息,鬼方国政局不稳,只怕要生事。我正想著,等八弟你病好了,就请你出任漠北王,以策万全。事关社稷安危,只有自家兄弟亲自上阵,为兄才能心安呢。”
出任漠北王,就是常驻大漠,澹太仪隆脸色一白:“那也要父皇答应才行。”
“是是是,那咱们就祈求父皇龙体安康,千秋万岁!”大笑声中,太子扬长而去。
澹台仪隆惨白著一张脸,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嘴一张,吐出一口血来。
修养了几天,澹台仪隆的病非但不见好,反而越来越重,大夫说是气血攻心所致,王府众人虽然知道缘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天晚上,澹台仪隆正昏昏沈沈的睡著,林子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他耳边道:“王爷,好消息,平南将军答应帮咱们了,有些事情需要跟王爷面谈,快起来吧。”
澹台仪隆只道是做梦:“子翰,别哄我了,那个人才不会如此好心。”
林子翰见他不理,索性将他架起来 ,快手快脚地给他套上衣服,扶到外间。澹台仪隆虽然想反抗,奈何病体虚弱,只能任由他胡乱摆弄。
“子翰,你到底想做什麽……啊,什麽人?”
外间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纸,依稀可见其中布置,澹台仪隆正在责难林子翰,猛然一抬头,见靠窗边立著一道人影, 不由吃了一惊。
那人正在负手看向窗外,闻声转过头来,棱角分明的脸被月光一映,有一种冷峻如刀锋的肃杀之美。他,正是平南将军易无痕!
三十一
“你怎麽会在这里?”澹台仪隆吃了一惊,向後急退两步,险些撞在林子翰身上。
林子翰连忙将他扶住,低声道:“王爷,我不是说了,易将军要跟您面谈。”
易无痕玩味地看著澹台仪隆:“听说王爷病了,现在看来,病的还不轻。”
不知为什麽,面对这个人,澹台仪隆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怯意,戒备地道:“你有什麽企图?”
就算林子翰反复解释,他还是不信易无痕会出手相助,何况看这人的神情,显然是来幸灾乐祸的。
“王爷,你好象很紧张,放轻松!来,咱们坐下说话。”易无痕自己先拉了椅子坐下,随即又指挥澹台仪隆和林子翰入座,那泰然自若的模样,俨然便是这里的主人。然而眉宇间的威仪,却又不容人拒绝。
“我这次来,是跟王爷谈合作的。”
“我不信!”
澹台仪隆激动了叫了起来,一旁林子翰连忙低声劝道:“王爷,小心惊动旁人,走漏了消息。易将军的确有意帮咱们,之前的坚拒,不过是障眼法。”
“什麽意思?”
易无痕冷笑道:“王爷屡次造访寒舍,难道真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嘿嘿,那麽王爷就太低估东宫密探的本事了。不夸张地说,从第一次登门起,王爷等人的一举一动,早在太子的掌握之中!”
林子翰接口道:“所以易将军只好假作拒绝,断了太子疑心,让太子相信他确实是置身事外。昨天太子来探病,想是确定王爷对他再也构不成威胁,明显放松了戒备,易将军这才找到我,陈明苦衷,然後连夜来找王爷密谈。”
他将易无痕跟他的说词又转述一遍,虽然也觉得这位将军的转变太过突然,但易无痕说的合情合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只好选择相信。
难道他所作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澹台仪隆将信将疑的看向易无痕,後者对他抱以一笑。那笑容仿佛盛夏山中的寒潭,春波荡漾中透著难掩的冷意,深不见底。澹台仪隆心中蓦的一寒,想起那日将军府中的种种情形和自己所受的屈辱,那也是做戏麽?
不,不是,那分明就是报复!他恨自己,千真万确!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说吧,你又想出了什麽作弄我的新花招?”
易无痕淡淡的道:“王爷如果不信微臣,那也没有办法。”他神秘的笑了笑,接著道:“王爷如果一心要做什麽漠北王,身为臣下,自然也不好阻止。”
连这事他也知道了?这人耳目当真灵通。澹台仪隆向他怒目而视。
林子翰偷偷在一旁拽自家主子的衣角,以耳语规劝:“王爷,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除此之外,咱们真的是无路可走呀。”
情知林子翰说的是事实,澹台仪隆默然不语。事情清楚的摆在眼前,不信易无痕,必然是死,可信了他……这人真的能信麽?几次交锋,这人的深沈冷静让人心悸,他的眼神琢磨不透,他的心思难以揣测,他的一举一动仿佛都暗含深意……
很怕!平生阅人不少,澹台仪隆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打从骨子冒出来的恐惧。相比与毫不掩饰的狰狞面目,这如暗夜森林一般的深沈更让人害怕,因为你永远也猜不透他想要什麽,就像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漆黑之中埋伏著什麽陷阱!
澹台仪隆已经越来越不能把眼前这人跟以前那个单纯直爽的周景轩联系在一起,他是易无痕,全新的另一个人!
就在澹台仪隆心里还犹疑不定的时候,那厢林子翰已经迫不及待地跟易无痕筹划起来──反正根据他对自家王爷的了解,犹豫就代表答应了一半。两人从当前朝中的势力分布以及太子所占的优势开始,到如何运兵进城,以哪个城门作为突破口,怎麽里应外合攻进皇宫,都一一作了详细的部署。
澹台仪隆一面潜心倾听两人的谈话,不时偷眼打量易无痕。他忽然很好奇,为什麽一个人能在七年之间改变这麽多?那张专注思索的侧脸有著岩石一般的轮廓,沈积著世事沧桑,昭示著坚毅隐忍,偶然眸光一闪,锋利、霸气脱鞘而出,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纵使最桀骜难驯的男儿,也要折服於他的风采气魄之前。
只是偷偷看一眼,不知为何竟看入了神,目光不自觉的跟随著他的一言一笑,甚至於眉间的一点微细的颤动。忽然想起,这个出类拔萃的男子,曾经被自己压在身下,婉转承欢,脸竟不自觉的红了。
三十二
“王爷,看够了么?”
微热的气息从耳边低低掠过,沉浸在遐思中的澹台仪陇不由惊跳起来,正对上易无痕那双戏谑的眼。这才发现,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商议完毕了。
他的脸又是一红,尴尬的别过头去:“你……你胡说什么?”
易无痕微微一笑,没有追问下去,趁着林子翰正忙着看天色,没有注意到这里,将身子微微靠近澹台仪隆,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答应我的那件事还没兑现,先记着,等有时间我再来讨。”
澹台仪隆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是什么事,于是泛红的脸色转为煞白,白了之后又变红,煞是好看。这易无痕上次明明说看不上他的身体,怎么又变卦了?他很想揪住对方去问问,可是有林子翰在旁边,终究不敢。直到那两人走了,整整一天,他的思绪始终缠绕在易无痕身上。
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出四、五天的功夫,澹台仪隆的病便好了。这几天,林子翰总来向他汇报进展,越来越多易无痕的属下成功混入京城,甚至混入皇宫,一些原本中立的大臣也在易无痕的游说下答应合作,形势渐渐变得对他们有利。
澹台仪隆则是惊讶于这个在他看来只是“小小的边将”的影响力居然大到能够改变政局,“易无痕”这三个字在他心中不由又重了几分。每次想起来,居然掺杂了些“敬畏”的成分在里面,只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
总之,如果一切照计划进行,夺位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惜,任何计划实施的过程中都会出现预料不到的变化。
这天天刚蒙蒙亮,宫里有急讯传来:皇上情况不妙,召永宁王即刻入宫进见。
澹台仪隆一听,吓出一身冷汗,想也不想,匆匆披了衣裳直奔出王府。倒是冯时彦留了心眼:“王爷,消息这么急,只怕有诈,还是找林大人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再商量我父皇就归天了!”澹台仪隆狠狠地吼了回去,跳上马,打马扬鞭奔向皇宫。冯时彦无奈,只得派人给林子翰通报消息,自己带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跟在后面。
一路来到正阳门,守门侍卫听是永宁王,二话不说开了城门放他入城。
就这么一缓的功夫,冯时彦跟了上来,一手拉住澹台仪隆的缰绳,让两人的马并辔而行,低声:“王爷,气氛有些不对。”
澹台仪隆惊闻噩耗,不由乱了方寸,这一路走下来,心情倒是平静了些,也觉得开始情形不对头。按理说,这种时候各路王子、群臣早就该来了,可是正阳门内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空气死寂得让人害怕,隐隐的还透出一股杀气……
“你是说……”
话音未落,后面“嗡咚”一声闷响,城门竟又关上了。
冯时彦心念电转:“不好,咱们中了埋伏!”
正说着,前方宣德门轰然大开,一路人马疾驰而出,分两翼包抄,将澹台仪隆几人围在正中。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