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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形容给蒋雨真跳这段舞时的心情。以一个机械人的视角，单纯的节奏与动作，仿佛可以忘记眼前的痛苦，抓住刹那的欢愉。可惜他的眼睛还是看到了悲喜。
只是他的痛苦，可以出离他的身体，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和蒋雨真。
“真帅。”蒋雨真感叹着，“我都录下来了，进仓后天天拿出来看。只是没能和你一起跳，真的太遗憾了，如果我还能好，以后一定要跟你跳一次。”
“你一定会好的！”席懿楠凝望着她，目光有点固执。
“嗯，我会尽力的。”蒋雨真也凝视着他，慢慢绽开一个淡淡的笑容。
很多年后，席懿楠成了一个有名的业余街舞者。
当他特别痛苦时，他就会跳舞。
舞蹈会让他痛苦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让他在一遍遍的舒展、转折和出击中，感觉到生命中的阻碍、停顿和奋发。
可是，爱一个人，却成了后来他最难开始的一件事。
因为在他13岁时，为了那个他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经历了太多的痛苦。
……
蒋雨真保护进仓后，席懿楠不能再去探望她，只能偶尔打一次电话，每天守着qq，等待她的空间更新。
同时也焦急地等待着配型的结果。
蒋雨真几乎每天都会在空间发上一两条说说，报告当天的情况。
“我要睡觉了。。好累好累好累啊。。。。。希望今晚不发烧不咳嗽不会疼不会害怕不会做噩梦，最重要的。。不要停止呼吸”
“啦啦啦。早上好，今天心情很好精神不错，有力气了。体温不那么高了，刚才量了刚38。4。。烧了好几天40度，看见38度多我好开心”
“好想骂一句，他大爷的。可不可以不那么疼？！妹的。老娘会怕死么？”
席懿楠每次看到这样的文字都特别难受，明明知道她很坚强，他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溢出来，心里绞得一抽一抽的，看完就赶紧把笔记本给盖上。
可是她的空间如果不更新，他更害怕，不知道她这天是昏迷了，还是发生了其他不好的事，然后又提心吊胆地期待着她的更新。
煎熬中，配型的结果一直没出来，席懿楠心中十分怀疑，却突然又生出强烈的希望，难道是配型成功了？所以叶舒姐才会拖着不肯告诉他？
颜叶舒坐在工作室，想起医生跟她说的话，心里说不出的纠结痛苦。心想，还不如不去配型呢，有时一念之差，苦恼就纷至沓来。
正出神，就看到席懿楠一脸严峻地出现在门口。
颜叶舒怔了怔，很快就猜到他来做什么，眸色黯了黯。
“叶舒姐。”席懿楠喊她一声，灼灼的眸光中满是殷切的期待，叫她不敢直视。
颜叶舒深吸了口气，看他一眼，充满了遗憾：“配型结果出来了，我们两人都不合适。”
席懿楠血液一冷，攥紧了手，却仍紧紧盯着她，不肯相信。
“我没骗你，小楠。”颜叶舒知道他想什么，虽然不忍，但还是加重了语气，很肯定地说。
席懿楠颤了颤，眼眶一点点红起来。“我不相信！如果你没骗我，那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告诉我结果？”
不，你还是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吧！席懿楠在心里喊。他想救那个无赖，他是那么想救她！
“其实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结果，医院拖了两天。”颜叶舒望着他痛苦的样子，也难受极了。
“那你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你其实是骗我的，对不对？我真的不想再看着她那样了，”席懿楠再也受不了，眼泪簌簌地滴落，“每一天都难受得心要裂开一样。如果我可以救她，就算是心脏我也愿意给她！因为不想再看下去，真的不愿意再看着她这样下去了……”
他慢慢地蹲下去，跌坐在地上，隐忍而痛苦不堪地哭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当着长辈的面这样失控，他本来不是那种轻易失控的孩子。
颜叶舒的眼泪也不禁被他引出来，湿了眼角。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命运的东西，有时真的不是人力可改变的。
……
席懿楠关在房间里很久，怎么想也没法叫自己彻底死心。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医院求证。
到了医院，他忍不住到蒋雨真原来的病房外流连了一会儿，想起她已经进仓，不可以探望，黯然神伤。
席懿楠找到那天负责给他做配型的医生，没想到那医生竟一眼就认出了他，惊讶地说：“你不是那个想要捐献骨髓的孩子吗？”
席懿楠不禁心跳加速，拘谨地点点头，说：“是的。我想来问问配型的结果。”
医生更加惊讶了，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家里人没将结果告诉你吗？”
席懿楠有点紧张，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嫂嫂说配型没成功，我想确认一下。”
医生十分遗憾的样子，说：“确实没成功，但是让人意外的是，跟别的患者配型成功了。当时一起去配型的还有一个患者……”
席懿楠呆住，与别的患者配型成功？
医生还在那继续说：“那患者才9岁，她母亲听说有配型成功的，很想见你一面，但你嫂嫂没答应……其实我们都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虽然帮不了蒋雨真，不过你还是可以救一个孩子的……当然，这得看你本人的意愿……”
席懿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上帝到底在开什么玩笑？他只是想救蒋雨真，又不是想做什么了不起的善事！还有比这种更残忍的吗，救不了你想救的，但是你可以去救别人！
不，他谁也不救，不能救蒋雨真，别人怎样与他何关！
席懿楠回到家里，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打开蒋雨真的qq空间，看到她又更新了。
“有点难受，醒了。我现在常有这样的感觉，死神就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坐在幽暗处，凡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夜一夜的耐心等我。不知什么时候他会走进来和我说，嘿，是时候走了。我想即使我已经准备好了，那时也仍会觉得有些仓促，但我应该不会犹豫，不会拖延。。于是我真的就像风一样离去了。。好超脱的赶脚啊。。”
席懿楠再也忍受不住，痛哭起来。
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为什么要让他认识她。如果知道在乎一个人是这么痛苦，那他应该一开始就强硬些，无论她怎么哄他，他也坚决不看她一眼！
哭得累了，心里空空的。席懿楠点开qq，想发条信息给她。
指尖落在键盘上，却敲不出一个字。
最后，敲了一句话：“蒋雨真，我想你了。”
被困在无菌病房，终日除了各种管子和医疗机械，就只有一台笔记本和一个手机相伴的蒋雨真，看到席懿楠的头像闪烁起来，微弱的心脏也跟着跳了跳。
无力的手指很费劲才将对话框点开。
看到那七个字，她笑了。再多的话，也比不过那几个字。
她看着那个对话框，忽然觉得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好像如果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席懿楠，我也想你了，刚刚还在看你跳舞的视频呢。”
“姐姐这辈子有点倒霉，生了这个倒霉的病。但幸运的是，我却遇到了你，哈，就像生命中多了一个太阳，真是明晃晃般的闪，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帅最帅的帅哥啊！别人可没我这个幸运，还成了好哥们对不？我都知道了，你为了我还去配型，只是可惜没成，不然姐姐的命就是你救的了……这么看来，我的运气总得来说，还是有点背啊，为什么你这么好的帅哥，我就无福消受呢。啊呸呸，这话现在说还是太早，说不定明天就有合适的骨髓从天而降，然后我马上就移植，马上就好了，到时你上大学的时候我上高一，姐姐再去看你……”
“……我一直都没问你，你觉得我穿裙子好看呢，还是穿裤子好看呢，留直发好看呢，还是留卷发好看呢？女孩子偶尔粗鲁一点你觉得可以接受不？”
“啊，没想到我打了这么多字，怪不得手这么困。好了，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的，但确实有点累了，我得歇会儿了……”
席懿楠默默地看着那些断断续续跳出来的文字，眼睛再次变得模糊，眼泪一滴滴地落到键盘上。
第201章 番外12你改名字了
离元旦还有几天，蒋雨真的状况越来越差。
身体各器官都显出衰竭的倾向，晕迷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久。
这天，席懿楠在空间上刷到她在不同时间更新的三条信息。
“睡的久了点。。唉，完了完了，我发现我痛觉减退了。。早上抽血换pp药都没醒。。。。刚才看见胳膊青一片啊。。。”
“下午好险。。。。血压已经很低了，又救过来了，呵呵，命大命大。。半躺着在床上好几小时才能动”
“朋友们，最近我有点累，可能不会常更新了。。。请原谅我越来越懒。。”
到了晚上8点，蒋雨真突然给席懿楠发了条qq信息。
“席懿楠，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提前跟你告别比较好，因为我的身体真的很糟了。。我怕等不到出去见你。。。如果我真的没有撑下去，你应该会很伤心吧。。因为你其实有点傻，对人太好了。但我希望你不要太伤心，认识你是我最幸运的一件事。。。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还能遇见你。。。”
她发完那条信息，qq就暗了。
席懿楠就像突然被敲了一棒，脑海里空白了半晌，回过神来，手脚都麻了，反复反复地看着那段话，心脏突突地跳着。
他颤抖着回复，双手重得抬不起来，不停地按错字母，几句话足足打了五分钟。
“不行，你明天起床，要立即再给我发信息！我知道，你是想偷懒，你只是想偷懒！”
蒋雨真却再没有回复。
席懿楠坐不住，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心里的恐慌一阵阵涌上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想要有人告诉他，他该怎么办，要怎么对付这潮水般的恐慌。手脚发软，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踱了半个小时再回来看qq，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想来是不会再回复了。要知道情况怎样，得等明天了。
席懿楠没法睡，又不愿意跟家里人说，开着灯一个人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