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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头也不抬地说:你丫家里蹲着等去吧。
他就象猫一样地挠着门。我哈哈大笑。不知怎么的,他就进来了,横横地,梗着脖子瞪着眼。
我一急,转过身就拦在桌子前面,手往后一抻就全弄散了,摸了一手的漆。
醒了,回了好半天才回过劲来,一抬手,发现是伸到桌上不知道谁的茶杯里了,哑然失笑。
猛地一声轰响,跟着就拖着尾音的高频震颤。太剧烈了,压得胸口发麻,直袭耳膜的尖锐。就象是在平林漠漠的大地上陡然响起的一招天外飞仙。外面欢声雷动,口哨四起。那动静竟然象有千百号人。
啊,开始了!这个大家筹备了快1个月时间的现场较量终于开始了!
我急忙站起来,冲了出去。
哎,你醒了。小安一把拽着我:正好,娜姐让我专门看着你,怕你手快今又闹点什么事出来。
我光顾着看舞台了,是小北和耳朵的哥们们正在台上表演呢。台下站着黑压压的人,让我颇吃了一惊。刚才才100来人啊,这么会打哪冒出来的。
你以为,因为凑得近听到我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小安撇了撇嘴,在我耳朵边说:你睡了快一个下午了都!
啊?啊?我一怔才省过来,迅速地按住他的手:你掏我兜干吗?
例检,看看你有没有带攻击性武器。小安笑嘻嘻地:告你,都检过了,别以为咱们熟,你就能例外。
他拉着我从人堆边上挤到场边中间临时搭起的一个小高台旁,问服务生要了啤酒,用一次性塑料杯装着递给我,扯着嗓子喊:那,活活血,听起来更过瘾。
我一打量这阵势,还真弄地跟演唱会的排场是的,什么饮料都不给带进来,怕瓶子乱飞。往站着的人群里看,大部分都是小年轻,岁数跟我差不多的也有不少,我这身装束跟他们比起来,那真是正经了太多了去了。
他们打的那什么条幅?整个仓库里就几盏灯,瓦数挺亮,可也不够人头分散的。我遥指着大声问小安。
PUNK NO DEAD。旁边一个声音凑过来说:朋克不死。
我一扭头,脸红了。是雪茄。她旁边还站着个人,黑壮孔武,看上去就象是把锤子。
我点点头,就不说话了。
就听见雪茄对旁边那人说:老边,小北这两年长进了哈。我立刻明白这位就是台上那些设备的所有者,娜姐和阿达他们口中的边子。
雪茄指着紧挨在台边侧面站着的一票人说:你看,这穷少居然还请得动他们。
老边横了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帮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伪乐评人,只配当当文化捐客。
雪茄递给我一根烟,自己放了一根在嘴里,又给老边递了一根。我一看,出于礼貌给他们上了火。然后雪茄凑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告我你叫什么名。
我耳根一热,笑了笑,摇摇头,没支声。可过了会,我就往旁边站了站。
耳朵演完了三首,气氛果然给调动起来了。整个仓库里开始发热。有人脱了外套放在手上举得高高地抡成一个圆周。
老边有点不耐烦了:老鳔他们人呢?
话音刚落,就窜上来四个汉子。众人一阵喜悦的狂呼。他们一率光着膀子,脸上扣了个粗铁条焊成的面具。其中一个亮着一身的毽子肉,身上的块还挺猛。雪茄立刻把手放到嘴里撮了个响亮的口哨,拍手大笑:纹身的人多半都有露阴癖。我敢打赌,老鳔呆会一定会脱裤子。
脱裤子倒不一定,但多半会往下飞扑。老边抱着手说:我真服了他了,三十大几的人了,还这么血气方刚。
他们上来也不说话,满台上奔走地安装东西。用雪茄的话说,装效果器的时间比看泌尿科大夫的时间都长。
终于开唱了。
只互相横了一眼,就一拨弦,立刻象有十台巨型的镗铣床同时开动起来,漫天遍地的金属撞击噪音。钻切成多度角,火星飞溅地以最大直径50米远近的距离拉扯车推,用极限功率来磨损着所有人的耳鼓。
同时,鼓点猛烈。象巨型箭猪踩上了带着锐利锯齿的捕兽器,在空无一人的峡谷中嚎叫着奔驰。这个鼓手还真不愧叫魔鬼刀。
躁乱的巨响,夹杂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同高压气锤呼啸而来。
只一会,就闷得我喘不过气。
老鳔气势汹汹地抱着吉他在台上奔跳,唱吼:去死吧!
你们为什么不去死呢!
所有的人都激动了,无数双手把中指窝了起来,伸出剩下的四个或三个指头,高高耸立成一堵手墙。
无数个声音跟着齐吼:去死吧!你们为什么不去死呢!
我愤怒了!
觉得心里有火,丹田发热。
有个瘦子亮着肋骨往前一冲,就单腿跪在地上了,把身体向后仰到了极限,手指一阵快速地滑动就是批量生产的狂风骤雨般的急弦。
雪茄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然后赞:酷!牙签行啊!这段溲咯可以和卖他力卡媲美了!
再一会,忽然沉静了。无论从哪方面传来的声音都无比削弱了。
正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间,猛地就摇出一声颤音,石破天惊一般,延绵开来。
忽上忽下,一如九天十地菩萨摇头啪啪霹雳金光雷电掌,抖得太厉害,太勾人魂魄了,以至于方圆五里之内,不论人畜虾蚧跳蚤都没有变成飞灰而是集体被迫发出了尖鸣。就象被凌空扔出,再倒转了360度落下,不出声呐喊不足以释放出过于亢奋的能量。
一个人坐在一架横置着的琴旁,一手持着钢棒一手拨着弦。神闲气定,但却手势翻飞,弹得是人心激荡,无比妖娆。
死踢吉他!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夷,你倒识货。老边多看了我一眼。
我哪顾得上理他,我只觉得浑身发痒,无比难受。不顾我已经喝了不知道几杯了,只能再次扭身拍台,吼:小安,拿酒来!
又一杯仰头灌下去,台下已无比沸腾了。
雪茄喃喃道:驴皮找的这个润二,倒真是个奇才。
我再难忍耐,一把捏住她的手,怒了:你说,你说PK47还能赢吗?你说!
雪茄看了看我,把眼光转向老边。
老边仰着脖子若有所思地琢磨着,然后摇了摇头:嘿嘿,以PK47以前的水平那是差得太远了。现在的嘛。。。。。。我不知道。得看看再说。
要不,你也去吧。雪茄忽然说:你总不能当真看着她下不来台吧。加上你,应该够了吧?
老边笑笑,不说话。过了会才说:加上我,也不一定。
三曲下来,所有的人都在扯着嗓子喊:驴皮!驴皮!驴皮!
我举目遥望,穷少那边正人人面露得意之色。
不行!我得去找娜姐!我手在栏杆上一撑,就想下去,被小安隔着柜拽住了:你哪都不能去!
我非去不可!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雪茄看着我笑。我愣了一愣,就二话不说地拽着她的胳膊挤下去了。
人太多了。气息混杂,让人非常难受。我们被挤得贴在一起,还得努力向前。我急了,使足力气喊:哎,劳驾!开水!开水!雪茄笑得直打跌。
挤到快前面的时候。一切声响忽然嘎然而止了。人群顿了顿,跟着就掌声尖叫声和口哨声四起,躁动起来。我和雪茄被夹在当间,前后动弹不得。
驴皮集体罢了手,操着自己的乐器鞠躬离开,站到了一旁。
我瞪大了眼睛,那一刻忘了呼吸。'蓝儿'
101
娜姐他们从另一边施施然上来了。
完全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太平静了。以致于反而让我有了难以言状的紧张,心脏一阵阵紧缩,想跟着众人发出轰天震地的狂喊,张了张嘴,却失声了。
小北坐在双层电子琴旁。阿达抄着一把白贝司,娜姐斜挎着一把红色电吉他。除了小北稍微有点面带喜色,娜姐和阿达都淡淡的。大家都穿着最普通的汗衫仔裤,看起来就和平常在家里一样随便。娜姐除了把眼皮和嘴涂了涂,其他再无花样。
因为已经是刚才调试过了的,所以没让大家等太长时间。
娜姐看看阿达和小北,大家摆好了架势,还没等娜姐点头的时候,老鳔忽然出来一摆手,说:你们差一个人。
娜姐一挑眉:我们用鼓机,一样的。
老鳔往我刚才站的位置一招手,凑到麦前:你既然来了,干吗不一起上呢?机会难得啊。
群体哗然。一起往那边扭头,有人小声说:边子也来了?他不是在PK47解散前就自己玩了吗?
娜姐往这个方向遥看了一眼,我赶忙伸起手,被雪茄一把打掉了:她看不见你的。
娜姐淡淡道:行啊。一起吧。
哈哈哈哈。雪茄笑了:她这个人总算先低了次头。
过了会,老边从人群边上过来了,人人都给他让出一条路来。我真恨不得能挤到那边去,跟在他屁股后头就可以往前挪了。
这下,小北终于可以坐在他的鼓架旁边了,过去的时候简直是用跑的。老边一言不发地上去,跟娜姐点了点头算打招呼,就一屁股坐在键盘边了。台下轰动了,众人齐喊:边子!边子!边子!
啊?我有点吃惊:老边这么有名?
雪茄看了我一眼:多新鲜那。
老鳔忽然又说话了:既然PK47全了,那就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了。唯一的变化嘛。。。。。。他斜睨着娜姐。
真是没想到他会来这手。
猛地整个仓库里静寂了下来。台上台下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娜姐。
老秃驴你他妈下去!我忍不住火冒三丈地爆了一嗓。
老鳔是个光头,一听这话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娜姐也笑了,声音清脆有致:老鳔,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今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哼。
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打开来,拎起裤子就扎了个窟窿绕着剪了一圈,用力一拽,一条裤腿就下来了,扔到了一边。
大家都呆了。台上PK47剩下的三人倒毫不惊讶,象是司空见惯。雪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把手窝在嘴边喊:阿蒙,好漂亮的腿!
娜姐抬起头冲这边一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