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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雕花铁门前,章怀箴仰望宋家远远立于庭园中央的白色西班牙式主屋,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她是因为雅茵邀请她今天一起来听那位钢琴名师的教导,为了希望自己的琴艺能更上一层楼,才来的。
学姐,你礼拜天要不要来我家?我跟白老师提起过你,他一直想听听你弹琴呢。
真的吗?
真的!学姐,你来吧,一定会收获很多的。
所以她来了。
章怀箴伸手推了推将近一年没戴上的眼镜,揉了揉发疼的鼻梁。
那天她匆匆奔出会议室后,哭了好一阵子,结果隐形眼镜不小心掉了一枚,她只得重新戴上陪伴她多年的黑框眼镜。
曾遭他嘲弄过的眼镜——
一念及此,她蓦地咬牙。
大门打开了,她缓缓踏上宋家的土地,一路欣赏着庭园富丽气派的景致,愈发地明白他的世界与她的不同。
何曾见过这么美的私人庭园?何曾想过在寸土寸金的台湾还有人能独占这么宽广的土地?
进了屋,穿着白色洋装的宋雅苗翩然迎来。
“学姐,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
“对不起,有点迷路了。”这个世界太大、太遥远,令她迂回了许久。“你们家……没别人在吗?”
她不是问他,只是好奇豪宅里为何似乎空空荡荡。
“爸爸还在外国佣人们大部分都放假了……哥哥也不在家。”
啊?他不在?
“……学姐想喝点什么?我请吴妈准备了点心哦。”宋雅茵热情地问。
“嗯。”她收束心神,“可你学琴的时间不是到了吗?”
“没关系,让老师等一下也行啊。”
“不行的,这样不礼貌。”章怀箴轻轻摇头。
“好吧,那我们就先上楼。”说着,宋雅茵领她踏上白色回旋梯,来到二楼的琴室。
“老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学姐,章怀箴。学姐,这是白谨育老师。”宋雅茵兴高采烈地为两人引介,接着,在一阵客套寒暄后,她乖乖地坐上座椅,开始上课。
章怀箴坐在窗边,静静地聆听。
白谨言很年轻,才二十多岁,却已经是各大钢琴比赛的常客,最近还出了一张演奏专辑。
像他这样有才气的钢琴家照理说不需要以教人弹琴谋生的,答应教宋雅茵弹琴只为了还来家思情。
因为宋家曾是他的赞助商。
章怀箴觉得自己很幸运,居然能够亲眼见到白谨言弹琴的风采,亲耳听到他的演奏。他的音乐如行云流水,清清淡淡的,却深深地沁人人心。
“你要不要也来试试?”注意到在一旁神情专注而感动的她,白谨言忽地微笑,招手示意她靠近,“雅茵说你也会弹琴,不如弹给我听听?”
“我?”她心一跳。他真的要听?
“对啊,学姐,让老师听听你的琴,说不定还能给你一些建议。”
章怀箴欣喜若狂。
说实在,她已经厌倦自己的琴艺总是在原地踏步了,如果能得白谨言几句箴言,也许她还有进步的可能。
在宋雅茵的引领下,她在白色演奏琴前坐定,深呼吸一口后,弹起一首贝多芬的奏鸣曲。
白谨言很仔细地听了她的琴,不但给了她许多技巧上的建议,还温言鼓励了她。
“你的琴音不错,既柔美又热情洋溢,能感动听众。”
柔美又热情?能感动听众?
章怀箴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飞起来了,她几乎有股冲动马上奔到学校的音乐教室去,针对他的建议痛快地练习个几小时。
可她不行,她答应了雅首等她上完课后陪她聊聊天的。于是,在白谨言开始耐心地一步步指正来雅茵弹奏上的错误时,她悄悄退离,一个人在阔朗的主屋闲逛起来。
宋家很大,每一扇门后几乎都是一方精致的天地,她虽然不好意思闯入,却也隔着半掩的门扉看了个过瘾。
简直就是室内装湟杂志里的范本嘛。
她赞叹着,对着墙上一幅林布兰的仿画研究起来。美术课刚刚介绍过这幅画——“夜巡”,据说林布兰是应了两名守夜人的要求画了这幅画,可作画的对象却对画的效果不满意,大肆嘲弄。
明明是一幅惊世巨作却被两个俗人随意侮辱,为了生活,一代大师不知咬牙吞下了多少苦楚。
金钱,果然是十分重要的,即便是林布兰那样的艺术奇才也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章小姐,在看画啊。”一个慈蔼的声音拉回她迷蒙的思绪。
她旋身,对上一双苍老却温暖的眼眸,“吴妈。”
“小姐应该还没上完课吧?”
“嗯,是啊。”
“那你要不要先吃点什么?我帮你准备了一些点心。”
“好啊。”这样的盛情邀请很难让人拒绝。
“来,我们到客厅去。”吴妈招了招手。
裹着绷带的右手吸引了章怀箴的注意,“吴妈,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广
“啊,这个啊。”吴妈尴尬地笑笑,“人老了,不中用,刚刚想搬张桌子却不小扭到了手腕。唉。”
“扭到了?”老年人扭伤骨头可不妙啊。“那你要不要去看医生?痛吗?”
“那倒不用,也没什么。”吴妈看她的眼眸更加温暖,很为她的善意窝心,“只是今天要对不起少爷了。”
少爷?她指的是他吗?
“为什么?”
“少爷今天出门时,特别交代过回来想吃寿司的,只是我这手——”吴妈摇头叹息,“如果是别的东西还能将就,做寿司很难不用手劲的。”
“我帮你做吧。”章怀箴冲口而出。
“嘎?”吴妈一愣。
接收到吴妈不敢置信的眼神,章怀箴这才意会了自己说了些什么,脸颊不觉微微发烧,“我……我的意思是,我刚好会做寿司——”
“真的吗?”这个时代会做饭的年轻女孩可不多见啊。
“真的。”双颊更烫,“我爸爸很爱吃寿司,我以前常做给他吃。”
“那太好了!”吴妈欣喜地拉住她的手,“你肯帮我最好了。只是——”她忽地一顿,想起眼前这个女孩好歹也是小姐请来的贵客,她让她进厨房帮忙会不会太过分了?
“没关系的。”看出她的心思,章怀箴微微一笑,“我顺便也做点给雅茵吃,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太好了。”没再犹豫,吴妈立刻拉着她进厨房,一面走,一面不停叨念,“少爷很奇怪的,他吃寿司的醋饭喜欢酸一点。一般男孩子不是不爱酸味吗?可他偏偏喜欢。”
“他喜欢酸吗?”她讶异地扬眉。
跟爸爸一样,好巧!
“是啊,有点酸又不要太酸。我试了好几次,都调不出他想要的味沮。”吴妈叹气,“所以你待会儿蒸米时可能要多调些醋。”
“我知道。”
“还有,你会做蛋寿司吗?少爷最爱吃那个。”
她也爱吃。
章怀箴微笑,心底为这样的巧合甜丝丝的。“没问题。交给我吧,吴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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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飞意兴阑珊地踏进屋里。
一进门,他立刻松了松领带,打开了衬衫最上头两颗扣子,顾不得还有两位客人在,径自上楼。
“吴妈.麻烦你先帮我招待一下朋友。”留下这一句话后,他瞧也不瞧客人一眼,直接冲进与卧房相连的浴室。
说实在,经过那场令人疲倦的午宴后,他只想关回房里好好睡上一觉,偏偏两个朋友硬要跟着他回来。
温婷婷与李翔,两家与宋家都是世交,彼此的父亲都是生意上的朋友。
虽说他一向不喜欢跟那些世家子弟混在一块儿,不过这两位跟他也认识三年了,意气虽说不上相投,至少不会言语无味。
洗了把脸,拿毛巾用力抹了抹脸,再换上一套休闲衣衫,他总算觉得恢复了一些元气。
对着镜中的自己讽刺地掀掀嘴角,他走下楼,端起一副礼 貌的神情。
他的客人正坐在沙发上喝着日本绿茶,桌上放着两盘家 常寿司,很普通的花寿司跟蛋寿司。
客人似乎对家常口味不怎么有兴趣,百无聊赖的眼眸直 到看见他现身才进出光芒。
“云飞,你换衣服了啊。”温婷婷看见他发络微湿的性感模样芳心一颤,“这套休闲服穿在你身上挺好看的。”
“人家是衣架子嘛,当然怎么穿都好看啰。”李翔朗声开口,语调不无酸味。
他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不吃点寿司吗?吴妈做的寿司很不错的。”
“你还是那么喜欢吃寿司啊。”少女唇畔漾开娇娇的笑,“我前阵子发现一家日本料理很不错,改天我们一起去。””
“要吃寿司就应该吃生鱼片,这种的没意思。”李翔发表评论。
“唉,你不晓得,云飞就爱吃这种家常寿司。”对于自己心上人的喜好,温婷婷还是很注意的。
宋云飞闻言,抬抬眼皮,没说什么,拿起一块包着海苦的普通寿司塞人嘴里。
微酸的滋味立即在唇腔散开,醋与饭,在颗粒分明间融合得恰到好处。
这是……
总是淡然的脸庞,蓦地抹上震惊。他颤着手,又拾起另一块。
一样完美的滋味,一样是深深烙印在记忆中思念的味道。
“有这么好吃吗?”见他的表情,温婷婷与李翔不禁都有些发愣,各自拿了一块送人嘴里。
“味道还不错,不过好像……有一点点太酸。”这是他们的感觉。
可他却觉得这样才叫完美,这才是他想要的味道!
右手几乎是有些激动地朝另一盘蛋寿司伸去,捡起了其中一块金黄剔透,搁人嘴里,缓缓咀嚼。
忽地,他站起身,双腿狠狠撞上了桌缘,碰得桌上的杯盘 一阵摇晃。
温婷婷尖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