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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局,还没吃早饭吧,我们这时也没有什么吃的,你将就一下吧。”
叶行安抬头微笑:“谢谢。”伸手接过牛奶饼干,吃了一口却又放下了,苦笑,“没什么胃口。”
会客室的灯比走廊里灯亮,安期这才看清楚叶行安满眼的红血丝,下巴处胡茬都冒出来了。
安期喉头哽了一下,说不出话来,顺手拿过饼干,咬了一口。
叶行安诧异地看向她。
安期有些不好意思:“有点饿。”
叶行安低低笑了起来,眼神忽地闪亮,脸色柔柔软软,像是罩着淡淡的光。
安期看得一怔,心跳漏掉一拍,心想原来他长得这么好看。
周志深后悔自己找了个最错误的时机进来。
安期见他进来,便起身:“周所,我先出去了。”
周志深觉得自己好像棒打鸳鸯了,不过工作场合,也不能取笑叶行安两句,便只能正色:“叶局,怎么是你亲自下来了?”
叶行安喝了口热茶,懒懒地靠向沙发:“所有的人都下去各地方的检疫所了,我恰好来这边而已。”
周志深其实很想笑。
他一个局长,想去哪个检疫所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管辖区域里几个动物检疫所,哪一个不好去,非得来这里?
周志深越想越觉得,这一回,岳父岳母大人大概是真的可以放心了。
叶行安答完这话,自己都觉得有欲盖弥彰之嫌。不由得瞪了周志深一眼,他问这话分明是挖个坑等他往下跳。
周志深心里偷着笑,面上可正经得不得了:“那叶局稍等一下,九点我们就能开会。”
又顺口问:“有什么新的指示啊?”
叶行安皱起眉头:“市里的意思是销毁。”
周志深也皱起眉头:“烧埋吗?大概是要出问题的,养猪场还好说,做的就是这生意,也知道轻重,农民家里的可就难说了。”
叶行安苦笑着摊开手:“我都知道。可是没办法。这病变异得太快,没有新的疫苗,重点是有人被感染了。”
周志深一震:“怎么会?”
叶行安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是没有过,但昨天晚上收到邻市通报,感染的是屠场的人,在屠宰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开始的病症并没有让人想到是五号病感染,等到想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死了?”周志深惊跳起来。从事动物检疫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他心头一凛,知道必须马上控制疫情,当下就说:“行,也别开会了。那些政治思想什么,改天再传达,今天我先让检疫员下去,如果有感染的牲畜,立即处理。”
叶行安缓缓站起来:“不只是感染的,若一家有一只感染的,必须全部销毁。”
周志深知道这是必须的,叹了口气:“好,我马上去。”
“我跟着一起去。”叶行安随着他一同走出会客室。
“别,”周志深阻止,“你别跟去瞎搅活。还不定会出什么问题呢,你要站那儿去当箭靶?你要闲,会客室里有沙发,睡觉去。”
叶行安还想跟,周志深忽然扬声叫:“小安。”
安期应答着出来。
“我们要下村里去,你陪叶局在办公室坐坐。”本来应该让安期去做统计的,不过难得有把他们俩送作堆的机会,一看叶行安一脸的不赞同,安期一脸的错愕,周志深心里暗笑,又改了主意,“啊,不,还是陪叶局出去走走,别让他来妨碍我们工作。”
安期哭笑不得。陪他出去走走?领导交待的任务真是让人很没有语言。
当然两个人并没有出去走走。
安期不是唯命是从的下属,叶行安更不是随便听命的人。
但安期也不能让叶行安一个人呆在会客室里,所以虽然没有“陪叶局走走”,还是不得不“陪叶局坐坐”。
于是两人陷入了第一百零一次的尴尬之中。又是相对无言。
安期本来就不是少言寡语的人,这会儿对着叶行安找不到话说,觉得连空气都沉闷起来。
眼睛扫来扫去,无聊地开始数地上的格子砖,一块、两块、三块、四块……
一共是三百四十二块。
再移上去,咦,天花板上有蜘蛛网。
安期翻了个白眼,暗想自己是真的太无聊了,猛地抬起头来,决心打破这让她几乎窒息的沉默。
“叶……”还没叫出口,蓦地顿住。
叶行安倒在沙发上,头发软软地落下来,覆在额上,呼吸声均匀细长。
安期轻轻地屏住呼吸。
睡着了。
这时候才看到,他的眼睛下面阴影深重,疲惫从骨子里透出来,却连睡觉的姿态都是紧绷的。
安期一时怔住。面对这样的疫情,他的压力应该很大吧,连睡觉都不敢放松半分,像是随时准备着要一跃而起。
下意识地在心里勾画起叶行安的样貌来。浓密的眉毛,眼睛看不见,不过她想象得到,又黑又亮,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悠悠荡荡,直挺的鼻子,很薄很漂亮的嘴唇……
她忽然想要叹气。真是要命,偏偏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站起身来,悄悄走出会客室,去自己办公室里翻出毛巾被来,现在的时节,这样睡是很容易着凉的,幸好自己办公室里什么都有备用的。
小心翼翼地帮叶行安盖上,安期瞄了眼他的腿,迟疑了一下。
他就这么坐着倒下去睡着了,这种姿势,睡起来很难受。想要动手替他挪一挪腿又怕把他吵醒了。
犹豫了几秒,还是动手,轻轻把他的腿抬到沙发上。
叶行安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咕哝了一句什么,安期没听清,轻声说:“没事,你睡吧。”
他翻个身,把毛巾被卷了过去压在身下。
安期的手停在半空中,啼笑皆非。什么睡癖啊?
只得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那毛巾被大概是扯不出来了。心想,这次你要再给我乱动,我可就不客气了。
叶行安却乖乖地睡着不动了。
安期瞪着他的后脑勺半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你识时务。”
拿本杂志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慢慢翻阅着,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叶行安衣服有没有盖好。
忽然她有些怔忡。这样的日子,好像是从某个梦中偷来的一般。
慢慢地时针指向十二点。
手机悠悠的铃声响起,安期立刻伸手往身上一摸,才记起手机放在外套里,外套盖在叶行安身上。
她跳起来,冲过去掏出手机来:“喂。”!
周志深的声音传来:“小安啊,帮我们送六个人的饭菜来吧,我们在十里铺,走不了了,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先替我们送饭来,都没吃早饭,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了。”
安期听得周志深的声音里着实夹着几分火气,心知肯定是遇到了难题,连忙应是。
周志深“啪”地一下合上了手机。
安期呼出一口长气来,抬眼一看,叶行安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脸一红,发现自己还蹲在他睡的沙发前,赶紧站了起来。
叶行安微笑:“音乐挺好听。”
安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说她的手机铃声,也笑:“嗯,是原创歌曲,为我最喜欢的一本小说写的。”!
“哦,”叶行安垂眼看到身旁的毛巾被,心奇异地扯动了一下,“你看什么小说?”
安期没想到他会问,支吾半天,才小声说:“奇幻。”心想以他老人家的“高龄”肯定不会看这类型的书。
果然,叶行安愣了一下,然后转移话题:“刚刚谁打的电话?”他问得自然,却没有发觉以他和安期的上下级关系,问这样的问题其实是不妥的。
安期也没觉得不妥,只急急地开始收拾毛巾被,一面说:“周所打电话来让我送饭过去。叶局,你也就不要在这里等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也一起去。”叶行安站起身来。
安期傻眼。想明明就是不要你去,才硬我把留在这里看着你的,这会儿你又说要去。
对上他坚定的眼神,安期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耸耸肩随便他了。
安期本来想直接连自己的份也打包,送过去后再一起吃,但不经意间瞄到叶行安伸手按了按胃,脸色不太好,便说:“叶局,我们先吃,吃完了再替周所他们送饭去。”
叶行安忽略掉胃的抗议,缓缓摇头:“还是先送过去吧,他们肯定都饿了。”
安期想就你能干,明明已经饿得开始胃痛了,还逞英雄。
不动声色地坐下来,无辜地微笑:“叶局,对不起呢,我胃不好,不能饿,我们还是先吃了再送过去吧。”
也不管他的反应,直接拿着菜单还始点菜,唔,得吃清淡一点……
叶行安愣了一下,看着她笑颜如花,心里又是怪异地一扯,然后慢慢坐下来,等她点完菜,才问:“安期,你看出来了我胃痛吗?”
安期笑眯眯地:“咦?叶局你胃痛吗?要不要吃药?隔壁有药房,我去替你买。”
叶行安低低地笑,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
安期偷偷吐舌头,糟糕,戏演过了。
服务员送上来一碗热汤,放在叶行安面前,他诧异地抬头,询问地看着服务员,服务员笑着道:“安会计替你点的。”
敢情是熟人熟地啊,他看向安期。
安期微笑:“喝点热汤吧。胃痛吃胃药实际上并不好,胃是用养的。”又指指那碗汤,“老板娘的招牌菜哦。”
叶行安默然了半晌,然后才拿起汤匙开始喝汤,热气入喉,暖得烫人,他忽然觉得喉头处有些哽住。
很久没有试过被人这样关心、这样照顾的滋味。
他一向习惯一力承担所有的事,所以,就连父母,也已是多年未曾过问过他的事了。
工作这么多年,他承受的压力有多大,连自己都已经不清楚了,只是知道,习惯性胃痛已经跟了他好几年,从来没跟人提起过,也从来没有人发觉过。
没想到,面前这个小丫头却轻易地看了出来。
一向毫不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