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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办?我们就登记结婚,举行婚礼呗,这些都是因为你反对才一直拖着的,现在有了孩子,你还能说不结婚吗?你不觉得快活极了吗?不觉得高兴极了吗?我们之间……就要有孩子了!贞美,你和我的孩子呀!”
喻宁高兴得欢蹦乱跳。这……这样的时候该笑还是该哭啊?我……我要生孩子了?天……天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贞美,你不高兴吗?啊呀,对了,我光顾高兴了,快去医院!”
喻宁匆忙拿出贞美的衣服。
“等一下!”
“嗯?”
“我们想一下!镇静点儿!”
“想?想什么?”
“你和我之间有了孩子的话……我,就真的成了你的妻子了,你的老婆,一辈子!你真的不害怕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些不是都已经说定了的事嘛,从我们一起生活的那一刻开始。”
“同居和结婚可不一样!尤其是……孩子!”
“什么?”
“我们冷静地考虑一下吧!我……我生孩子,你觉得这可能吗?你觉得全身瘫痪的我能生出一个正常的孩子吗?”
“这个嘛……所以说,我们还是先去妇产科看看,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啊!”
喻宁的心提了起来,很怕贞美会说出“我绝不生孩子”之类的话。刚才,喻宁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母亲,守寡的母亲反对贞美的最重要原因不就是她不能生孩子吗?母亲以为从脖子往下都跟植物差不多的身体里根本不会生出孩子来,那是做梦也不可能的事,害怕从他这一代断了香火,自己死后没脸去见喻宁的父亲和祖辈。
喻宁相信,母亲知道贞美怀孕后,一定会接受她做儿媳妇的,因为母亲是通情达理的,尤其是对儿子爱的女人,母亲也会欣然接受、倍加疼爱的。
这样的话,自己身边人的生活就会步入正轨。虽然说不上侍奉母亲,但无论如何,母亲能跟孙子、儿子和媳妇一起生活了。喻宁自己去外面上班时,母亲就可以照看孩子,安排请的看护照顾贞美。在喻宁看来,这是最理想的前景了,而这幅美好前景的全部希望就在贞美的身体里。
经不住喻宁再三催促,贞美终于躺到了江陵医院妇产科的床上。
长相和蔼的高个子男大夫正准备下班,白大褂都已经脱下了。看到兴奋的喻宁和护士把孕妇放在床上推过来时,他吃惊得瞪大眼睛,又重新穿上了白大褂。
“脖子以下全身瘫痪……好像怀孕了?哦……”
医生没有急着判断,开始给贞美做检查。
“祝贺你们!怀孕两个月了!”
“真的吗,大夫?”
“是的。”
“贞美呀,你也听到大夫的话了吧?说你怀孕了!有孩子了!”
喻宁喜不自禁。医生又重重地点了点头,进一步确认了他的话。
依然满怀不安的贞美转头看着医生。
“大夫!这,这可能吗?”
“这种情况很多。我认识一个下半身瘫痪的夫人生了两个孩子,都很正常,两个孩子都是我接生的。”
“我……我是全身瘫痪啊?”
“哦……其实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您的这种情况,但我听学校的同事说过好几例,都是跟您情况相同,最终平安生下了孩子的。当然,像您这样的情况,是不能自然分娩的,需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在合适的时候通过手术把胎儿取出来。无论怎么样,夫人不必担心,因为怀孕这样的事都是身体能自主运行的,不是条件反射,而是非条件反射,这就如同生命的自然循环。”
医生的表情也有点儿兴奋,因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孕妇。
“您是说……我能生出健康的孩子来?”
“是的,能!当然,像您这种情况,比起一般的孕妇来更得多加小心,最好两个星期到医院来检查一次,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可……可能?”
“哈哈!我说到别处去了,对不起!不管怎么说,一句话,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夫人您和一般的孕妇没什么区别。当然,您这种情况并不常见,就我检查的结果来看,夫人子宫里的孩子跟一般的孩子发育情况完全相同,现在什么问题都没有。以后呢,无论是我还是别的医生都不可能担保百分之百不出问题,但我们的态度还是比较乐观的。作为您,只要合理饮食,多加小心就行了,还有,定期到医院来做检查。”
医生的白大褂左胸前的口袋上用蓝色的线绣着宋宗民三个字,他看上去40岁左右,目光温和,声音冷静而温暖,让人产生信任感。
“大夫您不必担心,要是您叫每天来,我们就每天来。”一直担心医生作出相反诊断的喻宁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喜形于色地嚷道。
“哈哈!那倒没必要,要是必须得那样,我就索性劝说您住院了。”
医生心里也替他们高兴,自己在妇产科干了10年了,已经很久没见到因为妻子怀孕而高兴成这个样子的丈夫了,而且孕妇是个全身瘫痪的女人,这种情况更是难得一见。虽然他心里也有点儿拿不准,但毕竟是件好事。他从事的工作就是迎接新生命的诞生,每次见到像面前这对夫妇一样欢迎新生命的人,他都非常高兴。
无论人际关系多么复杂,外部条件如何,生命依然会孕育、会诞生,他们有充分的快乐和幸福的权利。
医生特意把喻宁叫到一边,询问了孕妇的饮食、排便的颜色和稠度以及睡眠、平时的呼吸等情况。听了喻宁的回答后,医生下了一个鼓舞人心的结论,说以后还要走着瞧,但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喻宁像对待盛满高级葡萄酒的水晶瓶一样小心翼翼地把轮床从车上推下来,慢慢推着走进屋。
他抱起贞美,轻轻放在屋里的床上,低头看着她,目不转睛,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和她的小腹,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里面有孩子了?贞美,你……真的怀上孩子了?
“贞美,你……真了不起!”
“哎呀,快别说这样的话了!”
喻宁开始轻轻地给贞美按摩起肩膀和胳膊来,一遍一遍地揉着她的胳膊和手掌。
“我想在你脸上印一万个吻,吻你一晚上!”
“真的那么高兴吗?真的吗?”
“当然高兴啦!简直说不出来的高兴。你不高兴吗?”
“我……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忽而眼前发黑,忽而心沉了下去,又有点儿害怕,又像是很高兴,反正心情奇怪得很。”
“有什么好奇怪的啊?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不管想吃什么尽管说!你好像不害喜啊,真幸运。你说有时候就像一道闪电划过一样突然想吃某种东西是不是?那其实是我们的孩子想吃的东西,别忘了随时告诉我啊!记住了吗?”
“我还是迷迷糊糊的,生活中居然有这样的事!”
“呀哈,这有什么啊,都是理所当然的。女人怀上孩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贞美你是个完整的女人,都是因为你自己没有自信,我才一直装做不知道的。”
哼,说谎!
嗯……的确,我以为自己不是女人了,不能做真正的女人了,失去做女人的资格了,没想到我千真万确还是个女人。其实,这个世界上,不能怀孕生子的女人也是不计其数的。现在,似乎整个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突然间变成了别的什么。喜悦的火花在远方闪烁,尽管还很遥远,前方还是一片黑暗,看不真切,可是,真的……我可以高兴吗?像那个男人一样满心只有喜悦也可以吗?但我为什么这么害怕,全身发抖呢?我居然……要当妈妈了!居然可能成为妈妈!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这件事会给我们的未来带来什么呢?
贞美心乱如麻。
她盯着喻宁的脸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玻璃墙一角的含羞草。曾几何时,看到喻宁逗含羞草玩的时候,她曾羡慕那棵能自由伸缩叶片的植物,也曾发过牢骚,说:“含羞草有那么多手,为什么不给我一只呢?”但是现在,她不再有那种想法了。
她的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呵呵,看来……我的确比那棵含羞草要强些。”
“贞美,祝贺你!”
“哎呀,是朴前辈!”
“哈哈!快进来!”
朴载佑左手提着硕大的蛋糕盒子,右手提着果篮,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11月5日,在电话中得知贞美怀孕后,载佑专程来祝贺。
喻宁正坐在床边给贞美做指压,贞美的头搁在他的腿上。
“怎么回事?”
“偏头痛。”
“很疼吗?”
“嗯,就像脑袋里有只啄木鸟在啄虫子一样。不过,喻宁按摩一会儿,啄木鸟的喙就不那么尖利了。”
贞美的偏头痛一星期发作一次,以前吃止痛片就能控制,现在因为怀孕,不能随便吃头痛药,只好通过按摩减轻疼痛。
喻宁用拇指轻轻摁着贞美的太阳穴,抬头看了一眼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前的载佑。
“喂,我给你打电话都多久了,怎么现在才来?听说嫂子怀孕了,还不立刻飞过来?”
“别提了!最近因为大学教授的工资实行能力制还是年薪制的事,搞得人心惶惶,你以为离开汉城那么容易啊?说真的,比逃离人猿星球还难!现在能来也是因为你们俩的脸老在我眼前晃,实在受不了了才放下一切赶来的。”
“几天不见,你越发会说话了啊!今晚别走了,我心情不错,允许你躺在贞美身边。”
“是啊,朴前辈,别走了!”
“呵呵!怎么感觉像到了爱斯基摩人的世界啊?你这家伙不是说我亲贞美一下也会没命的吗?你们的盛情我心领了,但今天一定得回去。”
“这么来去一阵风似的,又何必来这一趟?啊,喻宁,用力揪头发!嗯……好多了。”
“听说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