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声质疑颇有威严,许平安悻悻的扭过头去,手底下死命拧着被角。
云坤讲话不是咄咄逼人,但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无形中给人压力感。
“在我心里始终拿你当妹妹看待。送你留学、为你支付生活费,全都是出于照顾你的目的。既然你说不牵扯上报答,那我就明白地告诉你。眼前有两条路任你选,平安。要么你自己乖乖走;要么我派人送你。总而言之,深州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没道理!”她终于按捺不住顶嘴,“深州不是你一个人的地盘,凭什么不许我来?再说了,我不住你的房,不花你的钱,你还能怎么限制我?”
“许平安,话我只讲一遍,结果也只有一个。要是不听,你试试后果!”
第7章 第七章
许平安直挺挺躺在床上。护士来抽血时,她送出一只胳膊,然后恍若未知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仿佛上面有神秘咒语,勾住了她全部魂魄。之后,又有护工进来殷勤地询问,中西两种早餐,她要选哪种。许平安照旧不予理睬。
是‘笃笃’的敲门声,引得许平安的眼珠转了方向。病房门口,站着一位男士,五十余岁的年纪,西装笔挺,头发黑得象刚在墨汁里浸过,浓眉大眼,猛一看去有几分上海滩里发哥的影子。当然,得忽略他眼角的皱纹和稍稍隆起的啤酒肚。
许平安冷冷望着他,等他先开口。
“许平安。”男人字正腔圆地叫道。
许平安仍不说话。
男人迈步到了床边,瞥一眼凉透了的早餐,随手把自己提来的保温桶放到旁边,声如洪钟,“起来,喝粥。”
许平安脑子里灵光乍现,“您是云坤的朋友?”她掀开被子,盘腿坐稳。
来人正是任院长任博明。他呵呵笑起来,“朋友?他爹都要管我叫哥,我倒降格屈尊跟他小子论朋友了?怎么,一提云坤就来精神,单看我这老头子就懒得搭理?”
许平安双眼发亮,俨然寻到救星一样,“哪呀,我们俩刚刚吵架,我还在生他的气。不是对您。”
任博明拎过凳子,稳当当坐下,“为什么事吵?说出来伯伯替你撑腰。”
许平安眼珠一转,当即有了主意。她迅速洗漱,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妥帖,然后坐到任博明跟前,完全是一副见公婆的恭敬。必须得承认,虽然许平安脸上的惨状还没消退,被阿图捏出的两团淤青一左一右,但漂亮模样很讨喜,加之态度端庄,给任博明的第一印象不错。
“喝粥,你伯母一大早做的。”任院长一边打量她,一边推过保温桶。
“谢谢伯伯,谢谢伯母。”她灿然还给任博明一个笑脸,然后象听指令的学生,双手捧着小碗,模样别提多乖。
“伯伯您贵姓?”
“你随云坤叫我大伯吧。”任博明打量她半天,总感觉哪里那么眼熟,“你这丫头,我怎么好象在哪见过?”
许平安嫣然一笑,说:“我也觉得您特别眼熟。有人说过吗?您要是再系一条白围巾,简直就是发哥亲临。再戴上墨镜,完全一模一样。”
这夸奖堪堪正中任院长心窝,不枉他小半辈子模仿周润发的苦心。他抚了一把厚实的大背头,内心沾沾自喜,脸上却是谦虚地笑。与此同时,他也忘了再讨论许平安象谁这个话题。
“不行,老了。年轻的时候大伯我走到哪都有人围观,要合影的也是一大堆。”
“肯定的。”许平安严肃地表示赞同。
乐开怀的任博明自觉自愿地给这姑娘扣上一条优点:讲话实事求是。他用‘发哥’式微笑询问许平安:“你跟云坤怎么认识的?”
“冥冥之中,上帝的安排。”许平安卖个关子。
“听你口音不是深州人吧?”
“那您听我是哪里人?”
任博明摇头,“听不出。”
“我从小跟着姥姥长大,她是云南人,所以我的口音有点象她。”
“父母呢?都是做什么的?”他例行盘问。
“他们呀,”许平安搅着小碗里的粥,沉默一刻,才答:“全都过世了。刚才不是说了,我跟着姥姥长大。”
“唉,跟云坤一样,都是苦命孩子。”任院长唏嘘一下,顺手又风度翩跹地抚一把自己的大背头。
“哪苦呀?我和云坤都长得好好的,不缺胳膊不少腿,”显然许平安不认同他的观点,“有父母就一定幸福吗?不见得吧?如果他们只是不小心生下孩子,或者迫不得已的原因生了孩子,那之后没尽过一天父母的责任。让孩子象野草一样活着,这样的父母跟陌生人有区别吗?”
她讲这话时有种不易察觉的冷傲,与她想表现出的恭顺格格不入,“大伯,您是看着云坤长大的吧?我猜他要是知道您觉得他可怜,一定不高兴。”
任院长怎么好说我那就是随口客套一句,你连这种应酬话都不懂吗。于是,他又给这姑娘打了个‘实心眼’的标签。他清清嗓子,岔开了话题,“还没说呢,你和云坤怎么闹别扭了?”
听见这话,许平安的毕恭毕敬又回来了,她将小碗放到桌上,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抱怨,“云坤非要我再回去上学,我不走,他逼着我走,讲的那些话吓死人。大伯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我又不想当科学家搞研究,干嘛非逼着我读书?难道我得读到象他那么老了才行?”
她苦巴巴皱着小脸,逗得任院长笑起来,“云坤哪就老了,二十八正当年呢。”
“我今年本科毕业,等我读到博士了,他不老吗?”她理直气壮。
任院长想到自家儿子今年三十,孩子已经两岁了,不得不承认云坤的确晚了一程,遂点头,“也有道理。”
“还有啊,”许平安将椅子拉近一些,压得了声音问:“云坤到底做的什么生意?他说得罪了人,是哪方面的人?是不是有人威胁他的安全?”她脸上呈现出非同寻常的凝重,看在任院长眼里,莫名又涌起一种熟悉感。
“大伯,您不要瞒我,我有预感,云坤面临着很大的危险。”
任博明单手握拳置于唇边,仿佛是纠结说与不说,说又该从何说起。考虑良久,他问了一个看似平常的问题。
“你了解云坤吗?”
她点头。
“了解多少?”
她边想边说:“云坤比我大七岁,他最喜欢的事是鼓捣花房里的花,爱安静,理想是去大学里教植物课。他喜欢看书,特别是那些很难懂的书。”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说难懂指的是四年前。现在我也懂那些书了。还有,他挑食,不喜欢的东西根本不碰,就算厨房把菜切得很碎,他第一口就能尝出来。鼻子也特别灵,随便闻闻,可以马上说出……”
任博明笑着打断她,“你谈的都是习惯,我问的是关于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您不听我说完哪知道呀?”许平安不满,继续她的讲述,“云坤这个人心特别细。我掉进水塘里,周围的人都觉得那个水非常浅,就算我站到里面不过没腰深,根本没必要害怕。可云坤就能预感我马上要淹死了。他跳进去捞我,为了我,他……”
任博明有点犯急,他想听的是一段干脆利落的话,简明扼要,照着这丫头的绕法,他得花出半天时间听几段故事。即便他有那份耐心,时间也不允许,周一上午他案头堆了不少事呢。他再次截住她话头,“要是有人说,云坤不是好人,你怎么看?”
“如果一个人抛开成见去帮助别人,他怎么不是好人?再说了,他是不是好人的标准在我心里,别人怎么说我不管。”
任博明凝视着她,想判断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是执念还是坚定——女孩子追求爱情时总有飞蛾扑火的绝然。而云坤需要的不是这种疯狂,是理智,是懂得进退识大体的姑娘。
“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算是好?”
“勇敢、有责任感。”
“照你看,什么样的女孩适合当云坤老婆?”
“我这样的。”
“你是哪样的?”任院长没发觉自己的话题被许平安带偏了。
许平安嘿嘿地笑,“我优点太多了。您要是帮我劝云坤改变主意,叫他别赶我走,到时候我一样样显露给您看。”
“哈,原来是憋着我当你的同盟军呢。”
“我知道大伯您厉害,跟发哥一样横扫一片。我想要您替我撑腰。”
任院长很是矜持地挺直腰板,每每听到‘发哥’两字,他心口都会窜起一束小火苗,烧啊烧,燎得他豪情万丈。那是永不熄灭的激情,伴随了他大半段人生。
“撑腰算不上,年轻人的事还得你们自己沟通解决。大伯我能做的也就是帮着指个方向。”纵使脑袋一阵阵发热,任院长也没敢打包票。云坤的脾气秉性他知道,不象自己儿子那么老实听话,话说太满了不成,他得给自己留退路。
但许平安不管那些,穷追猛打地夸他,“大伯,我知道云爸爸轻易不会服谁,能让他叫哥的都不是一般人。您不单长的象发哥,器宇轩昂,肯定办事也特别义气。”
“你看出来了?”任院长又飘飘然了。
“那还用说。”
楼道里传来大夫交班的忙碌声,任院长昂首挺胸起身,接着抚一把他的大背头。发哥式的神采中又添了点领导者的矜持。
“行吧,等下我得去主持个会,今天先聊到这。”
“大伯慢走,大伯再见。”许平安掩紧房门,转回身的同时,脸上全是狡黠的笑容。
第8章 第八章
云坤的车子直接回了新宅。从父亲云邴楠身故,云坤就搬到了市里的房子。那是一栋独门独院的别墅,与老宅一样的两层楼,闹中取静。
刚驶进院子,坐在前排的阿图首先看见了小艾。门前台阶下,小艾孤零零跪着。这几天遇上倒春寒,人们纷纷翻出薄棉服御寒。而她只穿了件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