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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着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难道是马克西米利安的人找上来了？！
“您在车里不要动，我去看看。没有我的信号不要出来！”雨果吩咐道，然后他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我在车厢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浑身汗毛直立，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我看不到外面的动静，时间拖得越久，我越是着急。要不我下车去看看情况？我不想继续被煎熬着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下定了决心，手刚刚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时候，车门却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了。我抬头一看，见到了我目前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胡——安——娜——！”来者看到我之后，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马上换了一副咬牙切齿地表情，恶狠狠地瞪着我，一副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的德行。
“菲利普，好久不见。”我深吸了一口气，优雅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落在八百吊手里，我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他恶声恶气地咒骂着，完全不顾及他高贵的身份。说罢，他极其粗鲁地把我从马车里拽了出来。像扛沙包一样把我扛在了肩膀上，大步向着他来的方向走去。
“你，你放我下来！”我被他甩得七荤八素，双手使劲捶着他的后背。这家伙丝毫不为所动，还用力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你给我老实点！”他这样吼道。
尼玛！死八百吊！你敢当众打我屁股！我跟你没完！我恨恨地想着，完全忽视了我现在的悲惨处境。旁边传来了窃笑的声音，我觉得我两世的脸都快要丢尽了。
菲利普把我扔在了一匹马上，差点闪到我的腰。我趴在马背上艰难地转动着身体，然后很蠢地摔了下来，摔到了他的怀里。
“还这么不老实！”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脸上，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将目光调向别处。“那你就站着吧！等我处理完眼前的事再收拾你！”
救命啊——内心在呐喊。可惜现在谁也救不了我。雨果呢？他被就地正法了么？我四处张望着，看到雨果被五花大绑，由两个侍卫看守着，脸上交织着愤怒与不甘。
“我生平最痛恨欺骗。”菲利普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雨果，你是自寻死路。”
“卡特琳娜呢？”雨果问道。
“我现在要声讨你拐带我妻子的行为！”菲利普生气地喊道，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哼，还没过门呢就成妻子了。
“您的妻子我已经安然无恙地送回来了。”雨果说道。
哦，原来说的是我。我又瞥了菲利普一眼。这还差不多。
“哼，”菲利普冷哼一声，继续着他的控诉，“这不能掩盖你的罪行！周旋于我和路易十二之间，想渔翁得利么？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既然被我抓到，你将会得最严厉的惩罚！我相信路易十二一定会非常赞同我的做法的。”
“马塞尔——”一个略显稚嫩的柔弱女声划过了我的耳膜。我循声望去，一位容貌清丽的宫装少女从不远处的马车里跑了出来。她显然是刚刚挣脱了侍女的束缚，奋力地奔向了雨果。我这才知道，原来雨果叫马塞尔。马塞尔·德·拿骚才是他的真实姓名么？
“卡特琳娜！”雨果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想要挣脱绳索，但却失败了。
“你们放开他！”卡特琳娜，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年纪不大气势却不弱，厉声命令道。
“卡特琳娜，快回去！别管我了！”雨果说道。
“不，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卡特琳娜不为所动，一下扑进了雨果的怀里。侍卫怕伤到她，只好稍稍离雨果远了一些。
“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和情人你侬我侬，有什么感想啊菲利普大公？”我不怕死地嘲弄着菲利普。却见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我没有未婚妻，只有一个逃跑的妻子！”我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姐姐！”卡特琳娜发现了我，向我跑了过来。菲利普警惕地把我护在身后，这个动作让我心里一暖。
卡特琳娜越不过菲利普，只好隔着他哀求我：“求您救救马塞尔吧！”
我看着一脸哀恸地卡特琳娜，泪痕斑驳地交错在细嫩的肌肤上，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但我清楚得很，我没有任何立场也没有任何理由劝说菲利普放过雨果。
“卡特琳娜，我救不了他。你还是恳求菲利普大公吧。”我叹了口气道。
“胡安娜，你可真狠心。”菲利普转过头，凑在我的耳边说道。
“彼此彼此。”我想我此刻的表情应该挺扭曲的，因为菲利普做了一个嫌弃地表情。
“菲利普大公，请您……”
“卡特琳娜，求他们是没有用的！我很抱歉，我保护不了你了。”雨果颓然地说道。
“不——”卡特琳娜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我就知道，我这个心软的人一定又要动恻隐之心了。
“菲利普，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在他的身后说道，“你别为难他们了，成全这一对有情人吧。你只要回去宣布杀死了雨果，卡特琳娜当场殉情，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你太天真了，胡安娜。”菲利普头也不回地说道，“雨果必须要死。而她——”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你回来了，那么卡特琳娜在这里的使命也可以结束了。”
“你要把她送回阿拉贡去？”
“对。她企图私奔的事情必须保密，否则对她的名誉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看着哭成泪人儿的未来的英格兰皇后，又在心中叹了口气。
雨果和卡特琳娜很快被分别带走了。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默默地哀悼着他们被摧毁的爱情。
“别再为不相干的人操心了，胡安娜。”菲利普又把我弄上了马，随即他自己也骑了上来，双手绕过我的身体，使劲甩了一下缰绳，掉转马头向佛兰德的方向走去。我侧坐在马背上，为了控制好重心，不得不扶住他的腰。菲利普似乎特别爱看我狼狈的样子，低声笑了起来。
“等回到佛兰德，我会‘好好’和你算账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番外 查理五世
我是查理五世，西班牙国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西里国王，那不勒斯国王，低地国家至高无上的君主。我所统治的疆域是哈布斯堡家族广泛的皇室联姻的最终成果。我得以继承了来自祖父母、外祖父母以及父母的全部领地。关于我的生平、我的政绩，几百年以后的人只要动动鼠标就可以在网络上查询到。所以我不想再赘述。我现在只想说说我的父母。阿拉贡的胡安娜和奥地利的菲利普。
我尚在襁褓中时，就被带到了霍夫堡宫。先是由来自米兰的祖母抚养了我一阵，后来我就一直跟随在我的姑姑，奥地利的玛格丽特身边。她是一名伟大的女性，我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我对她的感情远远超过了对母亲的感情。母亲之于我而言，除了陌生之外，更多的是政治生涯中的绊脚石。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我要继承卡斯蒂利亚的王位时，遭到了贵族议会的反对。他们认为，我的母亲才是卡斯蒂利亚唯一合法的统治者。而那时候，她早已经疯癫，或者“被疯癫”了许多年。
人人都说父亲的风流成性是导致母亲发疯的直接诱因。人人都说我父母的婚姻是欧洲王室空前绝后的悲剧。母亲热烈而极端地爱着父亲，而父亲却只把她当做政治棋子。人人都说父亲把母亲囚禁在布鲁塞尔的王宫里，对她不闻不问，而母亲却一如既往地迷恋着父亲。
这些都是他们说的，我并没有看到。事实上，我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在我的记忆中，我只和她一起生活过两年。那是在我三岁的时候，父亲把我接回了佛兰德宫。直到五岁他把我送走。
我继承了父亲的聪慧，所以很早熟。佛兰德宫里一直传言父亲和母亲感情不和。在我回来之前，发生了好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比如，因为父亲和侍女的奸情被撞破，母亲愤而出走。父亲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把她找回来。据说在这段时间里，母亲被瓦卢瓦国王路易十二热烈地追求，但最终无果。虽然父亲在母亲回来之后表达了歉意，但母亲仍旧不依不饶。又因为父亲在母亲离开的日子里计划迎娶卡特琳娜姨妈，母亲和父亲大吵一架，几乎摔坏了佛兰德宫里所有的东西。后来，让母亲真正“威名远扬”的是上吊。据说她自杀未遂，被气急败坏的父亲给救下来了。自此之后，母亲疯癫的流言越传越真。
作为长辈，原本很少插手晚辈的婚姻关系。但母亲闹得太凶，我的祖父马克西米利安再也坐不住了。他授意祖母把母亲传唤到霍夫堡宫，请了一名最为严厉的伴妇，教母亲为人妻之道。但在母亲的气焰之下，连最严厉的伴妇都败下阵来。有传言说她凌虐侍女，还拿刀割侍女的胳膊。于是母亲成了有名的悍妇。忍无可忍的祖父写了一封亲笔信给我的外祖母，卡斯蒂利亚的伊莎贝拉女王，要求她管教女儿的言行，不过最终不了了之。
母亲的怀孕结束了这混乱的一切。她被父亲接回了佛兰德宫，后来我有了一个弟弟。弟弟出生后不久，我就回到了我出生的地方。我总能听到侍女们的窃窃私语，诉说着母亲的各种暴虐行径。还有她与路易十二的桃色流言。
由于母亲的善妒，父亲现在几乎和其他女人绝缘了。那些想靠父亲获得金银财富的女人恨母亲恨得咬牙切齿。我想也许大部分的流言都是她们夸张的宣传。
虽然同住在佛兰德宫，但母亲不常来看我。不过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对我温柔地笑，还会耐心地陪我玩一会儿。这是我对她最初的印象，与他们所描绘的可怖形象大相径庭。
作为一名从一出生就被赋予了无数责任和义务的王位继承人，我生命中真正快乐的日子并不多，让我感到幸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