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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东又再睡去,澄执意先扶他坐起才去拿饭菜,东坐起後没了依靠也就没那麽倦怠。
澄一面喂他吃饭一面陪他聊天,澄一向能说,叨叨絮絮间竟也让东吃了二碗饭。
东的疏离冷漠原也不是天生,大都是後天造成。澄之前照看他一年多,人不但活泼讨喜,对东又是真心照顾,是以在澄面前,东的孩子气尽显无遗,不但会逗弄她,有时还会耍耍孩子脾气。虽然两人半年未见但早已习惯彼此,这时再见也不显陌生,直似以往融洽。
在澄的细心照料下,东的伤好的很快,但在这期间,锦竟一次也未来探视。在这熟悉的环境中很容易让东想起以往锦的呵护关爱,心里有些想见他,但东自幼不曾为自己要求争取过什麽,锦不来,他竟完全没想过可以问澄或是请她找锦过来,待到锦出现,已是二个礼拜之後,东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伤都好了吗?!」锦的口气淡漠,比之以前的殷勤竟让东有恍如隔世之感。
「都好了,谢谢关心。」东也有礼的回应。
锦颔颔首:「既然都好了,明日起到我公司上班。」
「知道了。」
锦又道:「东,话我先说清楚。以往你在这儿我当你是客人,有人伺候,行动也自由。但现在你算是我的下人,住仍住这儿吧,可澄不能再伺侯你。」
「我明白了。」
锦想自东脸上找到什麽表情,但他失望了。虽然低著脸,神情看不真切,但东确实没半分不满。
其实就算东後来顶替忍成了香山大少爷,也仍是被香山润明指挥摆布,所以身份地位对东而言根本不算什麽,此时又那里会因为锦的几句话就觉得屈辱不满。
「你事事得遵从我的安排,听从我的吩咐,不准再自行外出,没经过我的同意不准和不相干的人联络。」
「我明白了。」东仍是顺从的回应。
锦的话是完全限制了东的自由,但东也不介意,对东来说,锦不过是另一个香山润明,三合会不过是另一个香山集团。
东自幼受的都是无情待遇,以往锦待他太好虽然让他感动,但那太浓太深的感情却也负担极大,後来甚至有逃离、拒绝的念头。今日锦这样冷冷淡淡、凡事交待的清清楚楚和以往他所熟悉的环境类似,反而让他感到心安理得。
锦的脸色依然冷淡,眼瞳却闪过一丝挫败。
「要是再发生像上次的事…」锦的脸色一下阴沈起来:「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东的脸色仍然没变。
锦冷冷又加了一句:「当然,你帮忙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到这时东的脸色才有些震动。想说什麽,唇角颤了二下还是没说出口。
转身走到门口,锦突然想起什麽又撂下一句:「我不住这儿了,明日自己到公司去。」
锦仍是让东做他的特别助理,不过这次不再丢给他打字那些琐事,而是真正的特助工作。
虽然只是带著东各部门认识了下,但三合会组织庞大,这一走也走了近半天才回到办公室。锦还未走到位子上忽然听到背後传来异声,转头一看,见东半跪在地,手上拉著门把,竭力要站起来的样子。
「怎麽了?!」
东摇摇头没作声,锦看他巍巍颤颤好不容易撑起,还没站直,腿一软又自跪下。
锦冷眼看著,东也不开口求救,反反覆覆几次,锦终於看不下去,扶起东走到沙发上坐下。
「怎麽回事?!」
摇摇头东仍是不肯作声,双腿微微抖著,脸上神情极是挫败懊恼。
「没事吗?!」锦笑得冷冷凉凉:「那你去帮我倒杯水来。」
东低著头不说话也不动。
「你忘了该听我的话了?!」锦的话声没有不悦仍是一迳的冰冷。
「…」咬咬牙,东才道:「对不起,我暂时没办法行动,待会儿再为您服务。」
「为什麽!?」
见东不开口,锦又冷冷一句:「你要再不答话,这特助你也不必干了,去门口当门卫,刚才跪著的样子也不难看,就当是每天的表演好了」
抬起头张大眼眸看著锦,东的眼里有些难解的情绪,他知道在最後一次跟锦说的那些话是足够让锦生气甚至恨他。但东自己对感情淡薄不曾想独占什麽,更不会为此想要报复,所以在他心里只认为二人最多回到以前没有关系的淡然,却不料会自锦口中听到这麽绝情的话来。
锦冷冷撇了嘴:「不满意吗?!你可没有不满的权力! 要是不想难看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东又低下头,小声道:「宿疾。」
「半年不见,你的毛病又多了?!」锦的口气有些讥讽。
东没再答话。
「有那些症状?!」
「不能久站、不能走远、不能跑跳。」
「会怎麽样呢?!」
「…酸麻无力…抽筋痉挛…」
锦听了有些心酸,抬起东的腿替他轻轻按摩著,口气也放缓了:「这毛病又是怎麽来的呢?!」
「受伤。」
「怎麽受的伤?!」
东沈默了一会,才又道:「伤得太多次,倒不记得是那一次了。」
锦的脸色又变:「之前可没这毛病,才短短半年你也记不起吗?!」
低著头,东没看到锦的难看脸色,仍是道:「嗯…突然就这样了…可能是…很多旧伤一起并发的後遗症吧…」
用力的将东的腿甩开,锦恨恨道:「看来你还想再走一次真实之路。」
东没来得及答话,突然脸色骤变,抱著腿蜷了起来,倒在沙发上久久不能言语。
知道东的腿正抽筋,但锦心里恼他不肯说实话,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帮忙,迳自办公去了。
上次听了香山润明的话,锦当然明白东的腿是上次走真实之路留下的後遗症,今日又是威逼又是软哄就是希望东把事情说出来,即便是怨恨的责怪几句也好,偏东怎麽也不肯说。难道要他对自己坦诚有这麽难?!难道要他信任依靠自己真不可能?!锦一把火烧上心头,又恨又气又火又恼,堵上了气就是不理东。
过了一会儿锦气消了,想到东的伤也是自己所害,那时担心受怕疼惜怜爱的心情又起,走到沙发边上看,东竟已经痛晕过去,头发半湿的贴在额上,脸色青白,眉头紧锁,腿上还不时抽动著。
知道东痉挛未过,锦拉过他的腿又自轻轻按摩起来,过了一阵见东脸色舒缓了才放下。
看著东的眼底是以往惯见的宠爱怜惜,脸色却难掩痛苦。将脸埋在手里,锦不禁自问道,东,我该拿你怎麽办?!你不肯爱我,也不愿让我爱你,所有事都瞒著不肯解释,难道让我恨你一辈子真是你所希望?!难道真要这样才能留住你?!为什麽?!为什麽?!
东以往掌理的香山集团规模不比三合会小,要他当锦的特助可说绰绰有馀,但三合会毕竟也是大集团,要想了解清楚也不是短短几日能办到。东自律甚严又追求完美,工作起来更加没日没夜,锦只控制交给东的工作量不至於累著他,却没想到只要东愿意,凭他的经验和本事,自能挖出锦交办工作的十倍事来做。
在公司有锦管著,绝对不准东比他晚下班。但回到家里,原先照看的澄已经调走,没人管著,东一忙起来根本不会想起该吃饭、要休息,常常天亮後才发现自己又趴在桌上睡著了。
连日下来人又清瘦许多,澄偶尔过来探他,见他没睡也会送些宵夜、陪他聊天,只觉东看来瘦了些也不知道他日日废寝忘食。
「东山少爷…」
东头也没抬,嘴角倒先笑了起来:「别再叫我少爷了,总不记事。」
「谁叫你天生少爷命,没人看著,连吃饭、睡觉都不会了。」
「是你管得太多吧?!小管家婆。」
「我也只管你一人,别人求我我还懒得管呢!」一面说一面把拿来的宵夜放桌上。
见东半天没动静,澄软软劝道:「趁热吃了吧。」
东看电脑看得专注,随口回道:「一会儿再吃。」
「一会儿你会记得才怪,上次炖了半天的梨子汤放到隔日动也没动。」
东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我会记得了。」
「记得什麽?!」澄瞥了他一眼:「毁尸灭迹吗?!前几日的咸粥倒在马桶里,还累得我找人清理。」
呵呵笑了二声,东耍起无赖:「知道我不吃就别白忙了,自己尽记著还要怪我。」
嗔了东一眼,澄手脚俐落,三下两下把笔记型电脑移开,文件拿走,吃食端端整整放在东面前,说道:「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不行! 今天非看你吃完不可。」
看著是没法继续了,东只好在澄的监视下慢慢吃了起来。
「瞧您又瘦了!」澄一边看、一边抱怨。好不容易才把东养胖一点点,才一、二个礼拜又瘦得不成人形。
「那里。」东笑道:「还胖了一公斤呢! 澄没看清楚吧!」
「您的衣服都是我打理的,胖了、瘦了我还看不出吗?!腰怕又少了半寸。」话落又埋怨一句:「您也多分点心照顾照顾自己好不好!」
「嗯…最近比较忙嘛。」
「锦少爷也真是狠心,派这麽多工作给您干嘛!?」
「嗯…」天地良心,锦派的工作也不是太多,简真是少的无聊。东倒不敢接这话了。
澄却以为东是默认了,更加忿忿:「我非得告诉森太夫人,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