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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白日林间发生的事儿让他有了警觉,猜测欲取她命的那方人马,极可能会在今晚下手,以求速战速决,这才特意来这儿候着,否则她岂不得偿所愿,洗净脖子等着人来要命?
突如其来的怒气让他双臂一紧,狠狠将她纳在怀中,阴森的眼往屋顶一瞥……有八人,武功不错,行动无声,不过……哼!就算压低了气息,还是瞒不过他的耳的!
敢前来要人命,就得有被人要命的准备!咧开森森寒笑,他打算大开杀戒了。
“啊!”因他紧抱而些微吃疼,任圆总算回了神,这才惊觉自己抱着掉泪的不是爹亲,而是越原啊!
看来是神智清醒了!黑暗中,越原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眸将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就连她最细微的神情变化也逃不过他的眼,当下伸出修长食指触上粉唇,示意她安静。
总算忆起当前状况,又警觉自己方才的失态,她轻点螓首表示明白,藕臂亦悄悄收回,心中微感羞赧。
黑暗中,时间悄悄流逝,屋顶上的夜袭者悄然无声,仿佛在等待屋内人熟睡。而房内的两人亦屏息无言,两对湛然的眼相互凝视,眸光流转着复杂、奇特的陌生情愫。
喀啦!岑寂中,屋顶上蓦地传来一道极轻、极小的声响,若无细听,是无法察觉的。
来了!泛起冷笑,越原眸光一敛,将任圆安护在身后床榻上,这才缓缓地起身守在床前。
好森寒的神情,是他从未展现给她看的一面。若是他对上门求剑或要求比武的人都是这般模样,那就难怪她救起来的人通常一身凄惨狼狈,有些只剩一口气没踏进棺材了。
在这紧张时刻,任圆竟只是怔怔瞅望着他,没多余的心思去想屋顶上的人深夜潜伏,究竟有何目的?
行动灵巧俐落,一抹黑影鬼鬼祟祟由窗口翻身而入,才站定往床榻瞧去,没想到却撞入一双精光湛亮的寒冽眼眸。
黑影一呆,随即明白自己等人行动已被掌握,当下手握长剑挥舞而来,出招之迅捷、狠戾摆明是要直取人命的。
找死!越原残笑,不避反欺身逼近,不知以何手法竟瞬间将黑衣蒙面人手上长剑夺下,同时右掌推出,看似慢、实则快的一掌打中对方胸口。
“哇——”临死前的一声惨叫,黑衣蒙面人如断线风筝,将竹屋撞破一个大洞,瘫倒在屋外地上,已然死绝。
“发生何事?”
“怎么会有惨叫声……”
“糟!好像是任丫头那儿传来的……”
突如其来的惨叫惊醒了医堂草屋内的众人,只要还能动的,大家纷纷飞窜而出,朝竹屋奔来……
情况不妙!退!
屋顶上剩余的七名黑衣蒙面人在变故一发生时,默契十足的以眼神示意,当下便要撤离。只是在众江湖人士眼皮子底下,想脱逃哪有这么容易,马上就被人给发现了。
“在屋顶上!”有人眼尖,马上喊了出来。
“围上去,看是何方毛贼敢来这儿放肆,找任丫头麻烦?”其余众人异口同声大叫,不让黑衣人有窜逃的机会,一窝蜂全围上去了。
霎时间,刀光剑影,此起彼落,兵器互击铿锵声与叱喝喊叫声交杂传出,不绝于耳。
而另一方面,越原早已护着任圆离开竹屋,退至一旁安全之处观战。
是她!是她的人寻来了……白着一张仓皇的脸蛋,任圆看着正在打杀的黑衣人,忍不住发颤的瘦弱身躯,若不是越原在旁撑着,早已瘫软在地。
还以为,还以为自己尚有几日的时间可准备,逃离追杀,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寻来了……不行!她得离开!她得遵守与爹爹的约定,绝不……绝不将这条命赔给“她”……
“我……我得走……我得离开这儿……现在就得走……”捂着嘴,她发颤不已,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爹爹要我答应……不将命给她……我答应爹爹了……”
越原不清楚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只是见她神情狂乱,胸口不禁一紧,健臂一揽,将她牢牢拥在怀里。
“不许你走!有我在,你这条命没人要得走……”低声咆哮,意图吼醒她的神智。
“没、没人要得走?”心神一震,狂乱神态消褪,眼神逐渐清明,抬眸缓缓对上他。
“是!没人要得走!”坚定眼神直勾勾盯着她,语气坚决、毫不迟疑。“谁想要你的命,得先跨过我越某人的尸首!”
“为、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如此坚决说出这种……这追种宛如生死相守、不离不弃的承诺?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心思啊?
“因为——你这条命我要了!”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粉唇上重重落下一吻,沉声威胁。“你这条命只能给我,不许胡乱赔给人!”哼!既然她有厌世之意,那么他就来索命,她不想要自己这条小命,他要!
“你……”什么叫做她这条命他要了?任圆呆愕,不解他是何意,正想问个明白时,竹屋那方蓦地传来惊呼声——
“糟!小心毛贼自尽,至少得留下一个活口!”有人见黑衣人无法突围,竟凶残的自绝而亡,连忙出声大喊,提醒他人要逮下活口才行。
可惜警告太慢,黑衣人默契十足,在第一个自绝而亡后,剩余之人亦纷纷效尤。在众人还来不及阻止下,已一个接着一个倒地,眨眼间,已全部死绝。
“搞什么?哪个组织的,如此视死如归?”远远的就听见“疯老丐”气急败坏地大呼小叫。
“过去瞧瞧!”拉着她往人群而去,心知她不可能透露消息,越原想由黑衣人尸体上找出线索。
围着黑衣人尸首的江湖人士本来还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却在瞧见他们两人一起走来时,全都瞪大了眼珠子。
“姓越的,你怎会在这儿?”“酒肉和尚”率先发难。
“没错!这么晚了,你怎还和任丫头在一起?你还顾不顾丫头的闺誉啊?”
“疯老丐”声援,万分不解怎么今夜里出事,他就那么凑巧的也在?
冷瞟众人一记,越原根本不想与他们多废话。若非今夜他惊觉来任圆房间守着,她早在这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让人给杀了。
哼!亏她还对他们有恩呢!一群人全睡死了吗?警觉性如此低,还说什么江湖高手?以后有没有脸在江湖上立足啊?
轻轻的一声冷嗤,加上那记斥责意味十足的横睨,当场让在场一大半以上的人全挂上了尴尬笑容,毕竟这种事不用说出口,大家都心知肚明,直觉面子全丢尽了。
不甩众人的疑问,他迳自来到一黑衣人尸首旁,迅速拉下蒙面布……面貌平凡,无特征,是面生之人……大手继续在往下摸索,在尸体腰带内探到某一冰凉腰牌,然后他勾起了笑痕。
看来是找到有用的线索了!越原挑起浓眉,缓缓将腰牌抽出,一张刻着“玄”字的青色玉牌在月色照映下,一清二楚地映入众人眼帘,也让众人不由自主地讶异惊呼。
“不可能!玄梦宫没理由要为难任姑娘……”身为问剑山庄少主,亦为“玄梦宫”少宫主的沈聿激烈否认。
只见他震惊地猛摇头,话还没说完,横斜处忽地窜出一条白影,以着雷霆万钧之势袭去……
一切是来得如此突然,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听“砰”地一声闷响,沈聿已被一掌打得往后飞了出去,口吐鲜血瘫倒在地。而从头至尾未曾出声的“白发魔刹”则以睥睨姿态俯瞰,一脚足尖还点在他的咽喉处,只要稍加出力,有人便要惨死于足下。
“不要!”任圆见状,惊骇地奔了过去,慌乱拉住“白发魔刹”。“和他没关系,别杀他!”
“咳……咳……”身受严重内伤,沈聿咳出一摊摊鲜血,纵然气息微弱,亦不甘地瞪视“白发魔刹”,摇头否认。“不……不可能是‘玄梦宫’……”
闻言,“白发魔刹”森然残笑,杀意高扬,正要痛下杀手之际,蓦地手臂再次被人一扯——
“不要杀他!真的和他没关系……”仓皇直摇头,任圆误以为“白发魔刹”觉得是沈聿派人来为难她,欲杀他来报疗伤之情。
转头沉沉看了她苍白脸庞好一会儿,“白发魔刹”突然叹气,眼中杀机尽消,随即回头对沈聿讥讽道:“回去警告你娘,想杀丫头前先掂掂斤两,问问自己有没有本事拿她的一对儿女来抵!”话落,转身退开。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议论纷纷,虽无法理解为何问剑山庄庄主夫人、昔日江湖第一美人的玄梦宫宫主——凤水潋要杀任圆。但因黑衣人身上配戴着玄梦宫的腰牌,纵然沈聿极力呼喊不可能,倒也无法脱嫌了。
在一片吵杂声中,任圆却是神色死白,心中惊骇不已,不懂为何“白发魔刹”会如此肯定是凤水潋要对她不利?他……他知道些什么吗?
她慌了!难道“白发魔刹”道中事实?若真如此,一个隐于山野的年轻女子和江湖上名望极高的凤水潋会有何牵扯?真有如此深仇大恨到要派人追杀吗?还有,“白发魔刹”怎会如此肯定幕后主使者是凤水潋?况且他这人向来喜怒不定,杀机既起,就不可能听人劝阻而软下心肠,怎么可能任圆一句话就让他收手?看来他对她的态度不单纯哪!
越原一直暗中观察着,而一连串的变故发生,让他诡奇感遽增,心中的质疑不断加大、加深……
“咳……我……我回去找我娘问……问个清楚……”费尽心力,挣扎着努力站了起来,沈聿痛苦地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道。
夜色中,众人无言;任圆黯然;“白发魔刹”则冷哼一声;唯独越原却泛起了笑。
“顺道帮越某人带句话,就说任圆的一条命现下归我越原的。想杀她,先来找我商量,我越某人与圆儿在此随时候教!”嘴角虽是带笑,却隐含浓厚杀气,话中挑衅意味十足。
闻言,沈聿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