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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他刚想露出自己的情怀,古洛却制止了他:“记得那天姬红雨看电视时的情况吗?”
“啊!”胡亮喊了出来。他的脸更红了,这是悔恨的表现。古洛的这一提醒就叫做醍醐灌顶。
“对了,那具无头尸还没有线索?”古洛没有在意胡亮的表情,却突然转了话题。
“没有,化民县的失踪人口中没有这么一个五十岁以上的男人。”胡亮说。
“调查那天他可能乘坐的那趟列车了吗?”
“调查了。这人坐的是慢车,不对号。那天据说人很多,列车员或者车长对旅客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胡亮皱着眉头说。
“慢车?”古洛深思般地说。
胡亮又打了一个嗝儿,一股油糕的味道从胃里冲了出来。“吃得太急了。”他一边想,一边平稳了一下身体,摁了门铃。
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胡亮知道里面的人正通过猫眼在看他们。“有些晚了,还带着酒味。”胡亮不安地想。
门开了,姬芳看着他们,没有说话,脸上没有欢迎的表情。
“我们找姬红雨了解些情况。”古洛厚着脸皮说。
“红雨。”姬芳并没有让他们进去,而是喊了一声。姬红雨从客厅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来客,脸上出现了迷惘的神情。过了两秒钟,她说:“进来吧。”
“太晚了,只问你一个问题。”古洛走进客厅,但没有坐下。
“坐吧,反正我睡得晚,这你们知道。”姬红雨面无表情地说。
“嗯……”古洛犹豫了一下,说,“那次在你家看电视,你看到屏幕上火车跑过去,就……有反应,我们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古洛看了一眼正在放着节目的电视荧屏,那里正在演着一部言情连续剧。“这肯定是姬芳看的。”古洛想起了妻子也正在看这部剧。
姬红雨没有回答,但浑身的血液如同战士听到号声,立刻集中在她的面部。
“怎么?”古洛催促了一下。
“你们怎么专爱揭人家的伤口呢?公安这个工作真不是人干的。”姬芳生气地说。胡亮几乎要发作了,但他看到古洛沉着的身姿,就把火压了下去。
“没事,我可以告诉你们。”姬红雨想了一会儿说。她似乎在努力压制着激动的情绪,古洛看到她脸色变得苍白,双手紧紧地抓住衣角,拳头的骨节在攥紧的张力下,失去了血色。
“这可以说是后遗症吧,是那个死去的畜生留下的。那天他灌醉了我,把我带到他的家里……后来我在半昏迷中,他就把我装进车里,送我回来。在路上,我刚清醒过来,他就在车里第二次……那时有列火车过去,我听到了那个声音,以后我就再也不能听那种声音了……”姬红雨像是要哭,但她却控制住了。
“噢,列车过去,是在你们车的旁边吗?”古洛问道。
“不,好像不是。我觉得那车似乎从我们头上过去的,十分震耳。”
“后来呢?”古洛并没有被姬红雨痛苦的神情打动。
“他就开车把我送回家了。”
“花了多长时间,拐过几个弯,你记得吗?”
“我觉得时间很长,可现在想想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我记得拐过一个弯。”
“十五分钟?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我想起来车开了很短时间,就过了一个夜市,是解放夜市,那里离我家挺近,坐车也就是十分钟左右。”
“我看了你陈述的档案,就是跟我们公安说的记录,那上边没提这件事。”古洛说。
“你愿意回忆你想忘掉的事吗?”姬红雨反问道。
“像是在铁路桥下作的案,你对市里的交通熟悉,哪里有铁路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天气凉快下来,习习的晚风吹动着人行道两旁的树。古洛一边向车走去,一边问胡亮。
“有两三处吧。反正不多,都在道西区。出咱们市的火车要在那里转个弯。”
“道西区?简万库的家在东岭区,他的公司在道东区,南辕北辙……你看是怎么回事?”古洛拉开车门,一头钻了进去,但嘴里并没有停止像是询问一样的话语。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简万库还有处房子。”胡亮不善于想象,或者说不善于创造,但只要给他些微启示,他就是个最优秀的侦探。
“对。开车吧。”古洛笑着说。
“我们明天去找他的房子,可这有用吗?”
“没办法,‘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或者说鸡蛋里挑骨头。”古洛苦笑着说。
十一 局外人
鬼魂在飘荡,像雾,像烟,时而在地面上氤氲着,宛如喷在烟灰缸里的一团烟雾;时而迅速地移动着,快得倏忽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时而腾空而起,在阴暗无比的天上化作一缕乌云。这是冤魂在讨要他们珍贵的生命,是想在这红尘闹市中继续存活而做出的努力。
“这不关我的事!真的和我无关!”他想大声喊出来,但就是出不了声。浑身汗,但并不感到热,而是非常地冷。四肢抽搐,左肩后面一阵阵刺痛。正是这痛楚让他逃离梦境。
他猛地坐起身来,窗外还是黑暗的,没有月的夜就是这么黑暗,尤其是在这比较荒僻的地方。“真相,真相是什么?是藏在人心头的秘密,如果不说出去,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真相就不存在。而这存在的真相是有价值的……那个世界存在吗?对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里意味着什么?除了恐惧、思念,一钱不值。如果真的破除了迷信,那么就连那两种感情也消失了。”
他苦苦思索着,不知为什么,他非常不安,似乎局势要脱离他的控制,虽然他在这几天前还认为自己是最强大的。“唉,听天由命吧。”他拉起毛巾被,遮住全身,准备一觉睡到天亮。
天气不错,真的不错。夏天正在走向后半部分,风已经有些凉意,天更加纯净,闪出明亮的光。太阳高高悬起,四射的光芒柔和了许多。云依然是夏天厚厚的白云,但离地面高了许多。这样的天气可以让人的心情舒畅,呼吸也畅快了许多。这似乎预示着为难古洛很久的案子有了转机。
“这是第一座铁路桥。”胡亮看着反光镜中舒适地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古洛说。
“不是这座,离夜市远了些。”古洛明明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论起熟悉交通道路,他远远不是胡亮的对手。
“我估计是下一个。”胡亮说着,深深地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
果然是第二座桥。这是一座南北走向的桥,桥下面是东西走向的马路。姬红雨家在桥的西边,夜市也在那边。古洛和胡亮只模拟地走了一次,就估计这里应该是简万库的犯罪现场。
“车应该是从西边来的,往西开。”古洛说。
但由于姬红雨被简万库带出来时,处于昏迷状态,在到达桥之前,她是不会知道拐过弯没有的。而这里道路四通八达,很难确定简万库房子的大体方位。
“这可像大海捞针了。”
“如果搞什么排查,确实如此,但我们要想个简单些的办法。”古洛说。
“什么办法?”胡亮问道。
“你还记得简万库挪用了公司多少公款吗?”
“一千多万。”
“准确点儿。”
“一千三百四十万。”
“对,可公安部门连同他的总公司又找到了多少呢?”
“有三百二十万没有找到。”
“人们认为他挥霍掉了。但这钱是他不久前才贪污的,他怎么挥霍呢?他有金卡,吃喝玩乐足够了……”
“你是说他买房了?”胡亮问道。
“对,我想是这样。三百二十万或者至少三百万,能买什么房子呢?在咱们这里可以买一套带花园的别墅或小楼了。咱们去问问主管房地产的部门,看这附近有没有别墅或豪华住宅。”
“不用问他们。往左边一拐,就是有名的‘小巴黎’小区,全市最有名的富人小区。那里面都是一座座独立的二层楼,每座楼都有个花园。”胡亮看到古洛诧异的眼神,就解释道,“我不是正要买房嘛。”
简万库这个农村出生长大的孩子,从来对城里人没有好感。他一直认为城里人是些寄生虫,靠贪污(他在死前也坚持说,城里人都是贪污犯)过着富裕的生活,有百货商场,有公园,有如花似玉的女人,有楼房住,而他却在臭气熏天的乡下度过人生最美好的时期。而现在他要追回这青春的损失,找回没有享受过的一切,战胜那些懦弱、神经病一样的城里人,这个宏大的心愿终于在犯罪中实现了。不论是谁,只要走进他的这座豪宅都会承认这一点,并且会眼睛发红,悲叹自己的无能。当然这些人里要除去年长的古洛和年轻的胡亮。
即使如此,胡亮还是说了一句:“这小子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他站在铺着羊毛地毯、八十平方米的客厅中央,看着背投电视说。
“怎么办?”一起来的一个年轻刑警请示着胡亮。
“搜!凡是可疑的东西都交到我这里来。”胡亮喊道,但他心里也不知道要搜什么,或者能搜到什么。
古洛却没有去搜寻那些珍宝、古玩和贵重的东西,他走到电话机旁,看了一眼。这是台仿西洋的旧式电话机,镀着闪亮的金色。“都是那些电影、电视剧让这个土包子开花了。”古洛一边在心里嘲讽着,一边拿起电话机,听筒里嗡嗡响着。在话筒手柄的内侧,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数字。“这可能是这部电话的号码。”古洛不由得心中暗喜,他要找的就是这个。
刑警们的搜查结束了,除了找到简万库这处房产的房产证外,其他的都令胡亮沮丧到了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