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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彻底栽在你手上了!即便我日后能逃出生天,即便我能重登大宝,我还是无法杀你!
“滚!今后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不要——”刚缓过一口气,碧落又痛苦地揪住衣襟,那样比死更绝望。
“我宁可你现在就杀了我,龙衍耀……”我宁可死,也不想活在被你彻底厌恶的事实里……因为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此刻一定不会再相信,可那绝对是真的。如果陶铮不在身边,如果你肯听我说,我可以一千遍,一万遍地说下去,直到你相信为止,你可以不爱我,可以忘记我,可是,请不要厌恶我……
你的厌恶,对我而言,是比死更残酷百倍的惩罚……龙衍耀……
“我不走,如果以后都见不到你,我情愿死在这里。”碧落摇晃着走到龙衍耀面前,静静凝视着——
秋水似莹亮灵动的眸子,流转间曾勾走了他所有的心神,即使如今,他依然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龙衍耀猛地一闭眼——为什么碧落的双眸还能如此吸引他?!为什么他竟还觉得那双眼里蕴藏着无限情意?!!他已明知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还会难以自拔?!!!
“不要再看着我!”
龙衍耀狂乱地一摇头,再被那双眼睛望着,他一定会真的疯掉!会不顾一切地再次沉沦下去!……
“还不滚?!我不要再看见你!”铁链挣得当啷乱响,黑眸目光散涣——快走,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否则,我绝对又会被你的虚情假意再度俘获!我,不想再被你欺骗!不想再有眼无珠地爱上你!
神情渐转狰狞疯狂的龙衍耀令碧落一阵心惊,试着想接近他,却被铁链隔在身外,只能叫着他的名字。
——为什么还不走?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不想再看到你!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已经报仇了,为什么还要来死死纠缠我?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狂惘迷乱到了极点,龙衍耀陡然发出一声惨笑。
“你不走是吗?那好——”
手一抬,骈起双指,直向双目插落——
“啊啊——”碧落魂飞魄散地尖叫起来,牢牢抓住龙衍耀手臂,却仍是迟了一拍。
手颓然垂下,龙衍耀一动不动,缓缓地,两缕细细血丝自紧阖的眼帘蜿蜒流下,映着火光,说不出的阴森、诡谲……
“啊……啊……”掐着喉咙,碧落已无法成言,只是似哭似笑地嘶喊着。
“……我说过,不想再看到你了……”
无表情的唇微微扬起,龙衍耀居然慢慢笑了起来,血,还在不停地滑过脸颊——很痛,可也很安心。今后,都再也看不到那个叫自己又爱又恨的人……再也不会为他痴迷,为他神魂颠倒了……
再也不用品尝舍弃一切爱上他,却被欺骗、被背叛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滋味了……
“……为,为什么啊?……”
碧落终于找回了声音,跪倒在龙衍耀身前,眼泪泉涌:“就算恨我,不想再见到我,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为什么不弄瞎我的眼睛?……”
为什么?龙衍耀笑容越发悠然,如远山湮雨迷蒙——如果我可以狠下心伤害你,我也就不会有任何迷惘痛苦了……你若知道了一定会好笑罢,我龙衍耀,居然不忍伤害一个欺骗我,害我失去一切的人……
算了。原本一开始,就是我害你失去了心爱之人,是我不顾你的意愿凌辱你,强迫你接受我的。我现在知道,你当时一定很痛苦……是真的,在那晚被你强行进入的时候,我也尝到了那种想象不到的、撕裂全身的痛楚……你说的对,我那样对待你,你怎么可能不恨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你恨我,想报复我,都是应该的。是我自己太愚蠢,从来没有好好地想过你当初的感受,还自以为是地陷了进去,一厢情愿地认定你是爱着我的……
我,怪不了你。
“……我不怪你。”笑叹着转身,面对空墙——
“爱上你,是我龙衍耀自己瞎了眼……”
全身力气就被这平淡的一句话瞬间抽离,碧落眼里没有了任何神采,只痴痴地望着龙衍耀的背影,或许是今后都无缘再碰触的背影……
“圣上只怕等得心急了,请燕王回去罢。”
陶铮亦是惊魂初定,一凝神,拖起魂不守舍的碧落就走。将出石室,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龙衍耀一眼,见他依然直挺挺地站着,不禁摇头,这穆晟皇爷居然自残肢体,看来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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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出了地牢,阳光抚面,碧落痴愣的神情才微微有了变化,擦去泪痕血迹,打起精神同陶铮返回御书房。
“如何?”太子见他两人入内,搁下手里书卷,一望碧落,眉不由挑起:“你的眼怎么又红又肿?呵,难不成是见朕皇叔可怜,于心不忍了?”
强自一笑,碧落正待分辩,太子已转向陶铮:“皇爷他今日可有什么异动?——”
“回圣上,皇爷他似乎真的疯了,竟弄瞎了自己双眼。”陶铮暗中一瞥碧落苍白面色,便将龙衍耀自毁双目的情形极尽详细地告知太子,至于先前之事却只轻描淡写地一言带过,只说龙衍耀见到燕王便大受刺激,险些将燕王当场扼死。
哦了一声,太子颇有些意外,原本怀疑龙衍耀是在装疯,才让陶铮领碧落前去地牢,想一探虚实,岂知龙衍耀竟会自残,看来倒不像有假……望见碧落颈中青紫一片,他笑道:“倒叫你受惊了,呵呵……”
“还好……”碧落摸着脖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好在他已经服了雪融,没什么力气……”
眼珠转了转:“不知圣上可否将雪融的解药赐一颗给碧落?”
“恩?——”
太子目光炯炯,直盯碧落,陶铮也是一惊。
“圣上不必多虑,碧落日前被他逼服了一粒雪融,还望圣上能赐下解药。”知道太子为人精明,碧落也不绕圈子,索性实话实说,面色镇定之极,心头却扑扑乱跳,如能要到解药,再伺机给龙衍耀,当可助他逃出地牢……突然想起那天被自己抛进湖里的解药,好生懊悔。
“原来如此……”
太子一颔首,却又接着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
“圣上?”碧落心悬了起来。
“呵呵,你可来得迟了。朕怕节外生枝,昨日已将解药尽数毁去,只怕要叫你失望了,哈哈哈……”
太子放声大笑:“你不会怪朕吧……”
“岂敢?……”碧落笑着垂下头,心里一凉,不论太子所言是真是假,这解药是决计拿不到了。正沮丧间,一阵婴孩哭闹声越来越近,却是小皇子染了少许风寒,哭个不停,服侍他的宫人只好带他来御书房。说也奇怪,那小皇子一到太子手中,便止了哭,咿咿呀呀地直笑。
见太子与小皇子玩得起劲,碧落当下告退,拿不到解药,再逗留也是枉然,不如回王府再细谋对策。太子一笑,叫宫人送他出了书房。
待得碧落出了视线,太子笑意敛去,探手自袖中掏出个檀香木盒,一打开,顿时异香扑鼻。
“呵,碧落你倒是提醒朕了,这雪融的解药可得及早毁掉才好……”太子似是自言自语,拈起一颗金黄色的丹丸,轻轻一捏,登化齑粉。
一偏首,见陶铮神色诧异,欲言又止,太子露出狡诈笑容:“你可是想知道,朕明明手上有好几颗解药,却不给燕王?”
“是,臣愚昧。”
太子笑而不答,突地胸口一窒,急喘着压下怒咳,轻拍怀里的小皇子。眉心不觉一紧,他的病发作次数渐频,恐怕已时日无多……将来这治国重任却要落在尚在襁褓中的皇弟身上了。虽说可选些忠诚臣子摄政,终究怕天朝基业落入外姓手中,还害了皇弟……
“传史官——”太子一沉吟,心意已定,便宣史官入内,要他立下密诏,自己若驾崩便由穆晟皇爷登基称帝,但待小皇子行弱冠礼之日,也就是龙衍耀退位之时。若小皇子冠礼前有任何不测,则群臣可随时废帝。如此当无须担忧外姓纂位了罢,而且皇叔为了保住帝位,也必然不会加害小皇子……等皇弟登上宝座,皇叔年事已高,又盲了双目,即使想夺位,也谅他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拿过史管拟好的诏书,细细一览,太子扬了扬眉,甚是得意。刚要盖上玉玺,陡然间想到皇叔似已有些疯癫,倒怕被居心叵测的臣子用做傀儡,指尖在书案上连敲数下,终是下了决心——
“加一句,朕驾崩后,燕王即为小皇子太傅,与穆晟皇爷并肩称帝,共理国事,直至朕皇弟成年继位。若皇弟有何不测,即杀燕王——”
此言一出,书房内人人都大吃一惊,那史官更唬得笔都掉了。
“圣上,万万不可啊!历代皇朝从未听过两帝治国之说,况且,燕王又是外姓,怎可预政?这,这……”
“嘿,从前没有,那今后就不能有么?”太子笑得傲气蓬发:“朕说可以就可以。呵呵,至于燕王,朕随时可赐他龙姓,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没了……”史官还是转不过脑筋,却也不敢再多言,顶着一脸的匪夷所思重拟密诏。
吓到了么?眼光溜过一干神色古怪的宫人,太子一哂,其实自己都被这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但思量再三,确是再合适不过。那碧落足智多谋,有他辅佐,即使有外臣想挟浑浑噩噩的皇叔打天朝主意,也必不能得逞。退言之,若皇叔并未真疯,仍欲加害皇弟,碧落为保全自己性命,亦当不会坐视……
封好密诏,太子忍不住好笑——原想登基后就杀了龙衍耀与碧落,哪知竟成今日局面。当下叫过陶铮:“待会你带穆晟皇爷去沐浴更衣,送他去燕王府养伤,叫几个太医随行伺候,呵,既然日后要同殿称皇,朕可要他俩多多亲近才是,哈哈……”
拿起木盒里的药丸,又捏碎了两颗。嘴角含笑——那两人失了武功,对皇弟的威胁就又少了一分……突听怀里的小皇子大哭起来。
“哭什么?我已把你的将来都安排妥当,让你长大就顺顺当当地做皇帝,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笑着拍了拍小皇子屁股,太子笑脸倏地僵住,只觉腿上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