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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不该害死了阿克敦,他有什么错?你竟为了一己的私心,做下这等杀人夺宝的戏码,为的只是我的死心塌地?想想当初你们母女那满含慈悲的脸,我就觉得恶心!
她毫不畏惧地迎视着布木布泰喷火的目光——我的好格格,这件事,也许你并不知情,也许你真的只是被蒙在鼓里,可你无法否认,你才是这件事的最终受益者!阿黛夫人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为了你,我的好格格!
凭什么?凭什么为了你能在大金国争得一份宠爱地位,就要配上阿克敦的性命?凭什么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就要牺牲我们一生的幸福?你的母亲天良丧尽,害得我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却还偏要摆出一副慈悲心肠。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她冷哂,阿黛夫人不是为了你才做尽这些无耻勾当吗?那我就毁了你,叫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好女儿声名狼藉,被人唾弃!她不是为了你的荣宠地位才杀了我的阿克敦吗?那我就毁了你的荣华富贵,这一切,你只能看着,却永永远远都不会属于你,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滋味如何?你就到地底下跟你的好额吉炫耀去吧!
她无畏地转回头去,正跟海兰珠的目光撞在一处。
海兰珠的眼中满是悲悯,事到如今,要是她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她就真是傻子了!她心底暗暗叹口气,那份礼单,自当日阿尔哈图送进西侧宫,便石沉大海般没了消息,她还以为苏茉儿没有发现这里头的猫腻,空自嗟叹过一回,没想到,她是发现了,却一直隐忍不发,便是等这一天了。
这个丫头,她是打算跟她们拼个鱼死网破了,无论今天的事怎么处理,她这个参与者,见证人,只怕都难逃一死了。
海兰珠的心微微一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她的心脏,令她无法呼吸。这件事,也算是她推波助澜的结果了,那份礼单送过去,她还故意要阿尔哈图跟她们说路上有过磕碰,叫她们仔细清点,谁会去清点?布木布泰会亲自去做这个活计吗?委托给其他小丫头她会放心吗?若要清点,一定是苏茉儿,也只能是苏茉儿!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苏茉儿是个聪明人,当年的事情改变了她的一生,跟那件事有着极大联系的礼单,她也一定打听过。她等着苏茉儿来问她事情的原委,她本想借这个机会收拢住她的心,叫这个聪明的丫头为她所用。
可惜,她一直没等到她。她还以为是她没有发现这里头暗藏的玄机,还想着,是不是哪天找个机会,点醒她。
没想到,她知道,这个聪明的丫头什么都知道!想想也是,和田白玉双面岁寒三友诗文小桌屏,紫檀座汉玉仙山,和田白玉错金嵌宝缠枝牡丹碗,错金镂空鹤擎狻猊九转碧玉熏香炉……哪一个不是价值连城,哪一个不是举世无双,当这些东西一起摆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不是苏茉儿了!
☆、黑锅
“孩子?”皇太极一声冷哼,她动作倒麻利,竟连孩子都有了!今天的事已经是再清楚不过,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同人背地里偷情不说,竟还想暗度陈仓,将事情栽到他的身上,幸好今天阴差阳错,没叫她得逞,那他可就真成了这世上最大最大的傻瓜,头上一块碧绿通透的绿宝石帽顶可就戴定了。
她有了心上人,他绝不拦她,毕竟他心里本就没有她。他连哲哲都能放走,绝不会难为一个碰都没碰过的布木布泰。
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太叫他心寒,太叫他失望了!
“大汗!”眼见得他脸色铁青地站起来,就要发落地上跪着的几个人,海兰珠忙轻唤他一声。
皇太极的目光一直都喷火似的盯着地上的布木布泰,此时听到海兰珠的呼唤,这才扭过头来,霎时被眼前海兰珠煞白无一丝血色的模样吓了一跳,“兰儿,兰儿你怎么了?快,快叫范先生!”
海兰珠一把拉住他的手,“我没事,就是心里难受。大汗,你放过他们吧,既然他们两情相悦,连孩子都有了,就放他们走吧。就当,就当是替咱们的孩子积福,好不好?”
放过他们?
布木布泰一怔,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海兰珠。这个姐姐,她以前就发现她变了,变得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如果是以前的海兰珠说出这样的话,她还会冷嗤一声,当作是她的愚蠢无知,可现在从海兰珠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却忍不住去揣度,去思量,她想怎么样?她又想谋算什么?只是,事到如今,她能保住命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管海兰珠又想谋算什么,她都没有说不的权利,哪怕明知道对方给她挖了个坑儿,她也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
皇太极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他们差点就让他背了黑锅,这么轻易就饶了他们,他从心底里不愿意。可是看看眼前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海兰珠,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他咬着牙点点头,罢了,毕竟是她的妹妹和他的弟弟惹出来的祸,要杀他们容易得很,可伤了兰儿的心就不值当了。就听兰儿的,饶了他们,就当是替他们的孩子积福吧!
海兰珠轻轻松了口气,他能饶了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便也没必要再杀苏茉儿,只要能抱住这个丫头的命,她也就心安了。
富苏里宜尔哈的生辰宴,以热闹开始,以闹心收场,从头到尾,就像是场闹剧。
那些亲贵贝勒,命妇福晋们走的时候都暗自嘀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大汗大发雷霆,连侧福晋布木布泰都赶了出去,倒便宜了那十四贝勒,真真的好艳福,后院儿又添一个如花美眷。
跟着多尔衮走在出宫的路上,布木布泰只觉一阵萧索难堪,路上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里头有不少人都是她认识的,甚至还有几个出身科尔沁,身份远不及她高贵的小福晋,此时也随着众人对她冷嘲热讽。
多尔衮的妻妾就更不用说了,他家中本就妻妾众多,内斗不断,以前娶的不说了,过年前还刚刚同她的堂妹,科尔沁索诺木台吉的女儿乌琳完婚,可笑那时她还给这个妹妹添过妆,这才一转眼的工夫,她便也成了他妻妾中的一员。
只是,乌琳嫁给他,是以侧福晋的身份,是带着科尔沁的希望嫁过去的。而她,却成了众人的笑柄,在他的后院儿里,她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小妾,以前她看不上眼的那些女人都能对她颐指气使。
多尔衮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毫不理会身后那些女人中间湍急的暗流。在今天以前,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出身科尔沁的女人的。科尔沁出美女,这话果然名不虚传,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就不用说了,便是他后院儿这几个出身科尔沁的女人——娜仁,阿茹娜,乌琳,也个个都当得起美女的称呼。
可他愣是从这布木布泰身上看到了跟她们都不一样的风情,也许老人们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便是这个道理吧!
布木布泰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体验,每当他想到被他压在身下的这个女人是皇太极的人,他便莫名的兴奋,莫名的神勇,可此时这个女人归他了,皇太极不要她,直接将她当礼物送给他了,他却又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的脑海中全是海兰珠雍容妩媚的身影,那个女人,哪怕她身怀六甲,哪怕她脸色苍白气息恹恹,依然不是他身后这群庸脂俗粉所能比拟的。
当日科尔沁初见时那一抹顽皮靓丽的笑靥,不知何时已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抓心挠肝地痒,她越是不看他,他便越是忍不住偷偷去瞧她。
那布木布泰哪里能跟她比!他若是皇太极,也会选她而不是他身后失魂落魄的布木布泰!
今天的事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自父汗死后,君臣名分一定,他便处处对皇太极示好,从无半分违拗,他知道,他如今还没有跟人家对抗的资本,他还没有跟人家翻脸的底气,便只能依附着他,依附着他杀母的仇人!
可是,今天他竟当众为着一个女人同皇太极起了龃龉,这对皇太极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虽然他做那些事的时候,也是存着让他受辱的心去做的,可他从没想过这么快就拆穿,这么快就示于人前啊!
如今倒好,皇太极干脆不要这个女人了,反正人人都知道他以前也不待见这个女人,如今大大方方地给了他,对他皇太极的颜面一点损伤都没有。相反,人人都在称赞他的疼爱手足慈和大度!而他,便是那个只知寻欢问柳,只会在女人身上逞英雄的无赖儿郎!
他恨这个女人,特别是在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更是从心底里恨透了她!她破坏了他苦心孤诣布置好的一切,她明明怀了他的孩子,竟还想给皇太极下药,好叫旁人都以为那个孩子是皇太极的种,她把他多尔衮当什么?借种生子的种马?抑或是她往上爬的垫脚石?!
眼看着心怀各异的人们陆陆续续地散去,尼喀“噗通”一声跪在皇太极跟前,“属下办事不力,一时失察,竟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险些酿成大祸,请大汗责罚!”
见皇太极要处理善后的事宜,富苏里宜尔哈打了个招呼,扶起格佛贺便先离开,今天是为着她的生辰才办的这场宴会,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心中也有些许不悦,不过毕竟是一心向佛的人,又哪里肯为着这点小事再惹什么事端,这件事说到底,都跟她没半文钱关系。
听着富苏里宜尔哈告辞的声音,地上跪着的尼喀身子骤然一僵,却又强忍着没有抬头,眼看她们的身影就要跨出殿门,海兰珠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尼喀,你一向是个最稳妥,最尽忠职守的人,今天是为什么擅离职守呢?”
富苏里宜尔哈的脚步一顿,就在格佛贺疑惑地望过来时,却又仿若无事地继续朝前走,身后的声音坚定而又遥远,“奴才,处事不周,叫歹人钻了空子。奴才无话可说,请大汗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