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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蹙眉:“此话怎讲?”
小禾俯在我耳畔笑道:“我听她妹妹玉花说,秀草丫头梦里还叫着‘公子公子’呢!可是慕风公子眼睛长头顶上,又怎可能看上她呢?”
不知怎的,这个话题让我有点烦:“小禾,烦人家的事作甚?去绣百子图吧 ,过些天等着用呢。”
小禾领命而去。我也回房继续和写了一大半的小说做斗争。
★★★
吃晚饭时,我才看到慕风的人影。
看他满面倦容,福嫂连忙过来问:“公子吃过没?可要厨房加些菜?”她是洪霓羽——慕风母亲幼时的侍女,所以一直对慕风十分殷勤。
慕风点头道:“在外简单吃了些。福嫂,你也忙了一天,早些回房歇着吧。”
福嫂道:“那就再喝碗汤罢。”颠颠跑到厨房盛了碗甜汤来放桌上,方才告退。
餐厅里就剩下我和他。昏黄的烛火中,他美丽无暇的面庞忽明忽暗,让我没来由的感到局促、压抑。
他与我隔张椅子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淡淡道:“明个是衣铺发工钱的日子。今个帐都算出来了,就直接领了带回来。”
我大喜过望,连忙接过那叠银票——这可是我第一次摸到明代银票呢,上次在钱庄倒是见人家换过。数了数是三百五十两。怎么比上月多出那么多?我又数一遍,还是三百五十两。
“这个月,我分到五百一十两,”他在旁解释,“但大部分图都是你画的,我拿一半受之有愧。”
呵,轻才重义的好同志!再次刮目相看!
我也想伪装成“视金钱如粪土”,和他客气一番、推辞一番。可目前是危机四伏:绝世水稻说不准已经在怀疑我,银剑宝带时刻想把我挤下台,色魔老洪和我再多接触几次也可能怀疑我……报复未成身先死,必使若若泪满襟,我真的急需跑路的资本以防不测啊!
“风弟弟,那就谢谢你了。”现实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我也只能不客气的笑纳了。只有真金白银,才能真正安抚我这异时空来客彷徨的心。
看我眉飞色舞收起银票的样子,一直在旁边默然不语的慕风终于忍不住了:“你,真的是我大嫂么?”
冰冷的话语,惊得我一颤,手上拿着的银票都吓掉了好几张。。
“我……当然是啊!”我抬头瞪她。
“你,叫什么名字?”他定定地看着我,天人般的面孔失了血色,衬得深邃的眸子愈加黑不见底。
“朱、朱晚词啊!”我磕磕巴巴地回答。My god,他真的一直在怀疑我!
“是么?朱晚词?”他依然定定望着我,嘴角扯出一丝飘忽的笑容。
我的心很虚。若不是惦记着帮晚词报仇,我真想立马抱着金银以神舟六号的速度逃遁了。
“我就是你的大嫂朱晚词啊!你怎么了?魔障了?”我决定嘴硬死撑到底。连恒的计划还没真正实施呢,就这么结束多不甘心!
他从怀里掏出样东西递给我——是一本晚词的手写诗词集。
“我……我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难道你偷偷进过我房间?”这本诗集我从未见过,但我不信晚词会把自己的手稿送人,肯定是他偷拿的。
“这是在后面楼上大哥的书房里找到的。”他沉声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恼怒地瞪着他。NND!你以为我喜欢冒充别人啊?烦死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大嫂的性格,变化很大;大嫂的字,变化也很大。”见我不搭理,又道,“你上次在模特图纸上写的字和这本诗词上的很不同。”
我嗤笑:“这有什么奇怪?你痴情的大哥都能变心,我改变一点算什么?至于字,我现在就是喜欢写柳体正楷,风弟弟,你不觉得管太多了么?”
他深深看我一眼,不再多语。
“风弟弟,没什么事我回房了。”我急着撤退。
“大嫂慢走。”他轻轻道。
★★★
翌日,就是四月二十——我和易江南约定同游招隐的日子。
这算外遇么?B
暮春的南山风景如画。招隐寺就在那春光深处。
寺左是座杜鹃园,远远就可看见山石间掩映着丛丛簇簇的杜鹃,随山势高低起伏,在旖旎的的暖风里分外妖娆。寺右是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无边的绿色,摇曳出别样的风姿。一条小溪顺着山寺外墙,从山上潺潺流下,溪畔虫儿在飞,鸟儿在叫,偶尔传来三两个人的呢喃细语,却显出一种比寂然无声更静的静。
我在家也无事,便来的比较早,易江南还没有到。沐浴着晨光,我顺着蜿蜒的山道往山上走。越向上延伸,宁静也越来越纯,听得见微风穿过树叶的声响。
在现代,我也常来南山游玩,作为Z市4A级的风景名胜区,这里是小学生、中学生春秋游的必去场所。从小到大,来南山,来招隐寺不下十五、六次,但从没像此刻一般,感到如此纯粹的宁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大山的呼吸。
曲曲清溪路,潺潺出翠微;一声黄鸟啼,数片野花飞。漫步其中,穿越两个月来的郁闷都烟消云散,只感觉无边的祥和安适。不管在什么时空,只要能活的自在,就是幸福吧。
信步走了一段,我怕江南也提前来,便回头慢慢逛下山来。路上捉住了一只极漂亮的凤尾蝶,看小东西扑扇着小翅膀竭力逃走的样子,我心生不忍,最终还是放了这可爱的小生灵。
前方,竹林在望,我稍稍加快了步伐。忽然,一双有力的手从后面紧紧拉住我的胳膊。
我一转身,叫道:“江南!你干嘛啊!”
却不是江南。
★★★
那人使劲拉着我,大步流星往前走,长长的秀发在晨风中桀骜地飞扬。
是——他?
我被他强拉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小跑,直跑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才止住步子。
“你跟踪我?”我愤愤地指责。
他松开手,脸色雪白、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那个样子,简直像嫉妒的丈夫现场抓住了偷情的妻子。
莫非,老洪吩咐他监视我?NND!难道我就没有见朋友的自由了?
我见他只顾喷火,并不答话,便掉头想跑出去。
他猛地把我一拉:“不许走!”
“你究竟想干嘛啊?放我出去!”我瞪着他,太莫名其妙了吧?
他冷声道:“你打扮成这不男不女的鬼样子,我倒要问问你想干嘛?!”
“我来游山玩水,不行么?”我气愤地盯着他一直死拉住我不放的手。
他上前一步,离我仅有不到半尺的距离,冷然望着我:“和其他男人一起是吗?”
我恼恨地望着他:“你凭什么管我?”
我死命想甩脱他,他却牢牢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抵靠在岩石上。他的目光深不可测,闪着令我心悸的寒光:“凭——你是我大嫂,我不想看着你罪犯‘七出’,以‘淫佚’之恶名被休掉!”
TNND!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连出门和异性逛逛山林都是死路一条!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可能会发生什么不轨之行么?
我气得浑身发抖:“谁说我是你大嫂!我不是!你少管我!就是你哥也管不着我!”
话一说出口,飘走的理智又回了头。呃,后悔……报复大计要半途而废了……我的泪是伤心的雨啊,在心里面下个不停……
“哦?”他忽然挑起秀眉,无声地笑了笑,“那你是谁?”
“我……”我是谁?我还要不要帮晚词报仇?定了定神,我道:“我是朱晚词,你大哥现在有了宝带,她才是你大嫂!她这几日都不回府了,你怎么不去管她?”
他被我噎得脸色发白,半晌道:“你就是执意要去见那——易江南了?”他怎么知道的?难道那天我和江南在偏厅说话他都听到了?好你个偷窥狂啊!
“是!”我冷声道,“我和他约好,只是游赏山林,为何不能去?你不给我去,我还偏要去!”
他紧抿着粉红的唇,眼里闪过一抹戾气。如果目光能杀人,此刻我即横尸山野。
我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他越凶,我越来火,便也咬着牙齿忿忿地瞪着他,用喷火的目光恶狠狠地凌迟他。
他紧扣着我胳膊的手瞬即加重了力道,然后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
他蓦然俯下头,那么突然、那么突然地吻住了我的唇,突然到他的舌尖已经触碰到了我的时,我依然圆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全身僵硬地抵在山石上,惊愕得无法动弹。
然后,心跳声像激越的战鼓般响起,不知是我一人的,还是夹着他的。
他的吻生涩、霸道而又狂野;火热的舌尖肆无忌惮地吸吮我的唇舌,好似要把我生吞下去。他的双臂箍得我紧紧的,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火热的身体。我无法逃开,被他吻得快要窒息。
一分钟前,他还是个封建卫道士,此刻,怎么忽而做出这样违反伦理、大逆不道的事?他,口口声声喊我“大嫂”啊……
我心慌意乱,大脑宣告死机。
他把我越抱越紧,柔软的唇舌辗转在我唇上吸吮。意志消融在醉人的暖风里,我目眩神迷,像初吻时不知所措地浑身颤抖着,双手无力地攀上他的身体,渐渐地沉醉其中。我情不自禁地用连恒所教的方法回吻他。他低喘一声,更加紧紧地抵住我,两具烫得要爆炸的身子密密贴合着,在唇舌交缠中激烈地沉沦。随着一阵阵幸福的晕眩,我仿佛被人抽掉了骨头般,一寸寸地酥软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儿忽然传来了游人的笑语。
蓦地,我想起了江南,想起江南可能正在竹林之西等我。
“不……”我轻呼出声,想挣脱出他的怀抱。我本来想接近的是江南啊,怎么会和他在此抵死缠绵?
可是,这个突如其来的热吻,我居然并不反感,甚至非常喜欢。莫非白日见了鬼,“外遇”,要变成“内遇”?
真的是不可思议呀!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