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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已经进去看过了。
只不过,你的心里,没有我。
………………
拥抱是假的。
陆荣指尖残留的体温,最终也都在这个黑夜中再也寻不到了。
而此时此刻,远在医院内,在一间同样黑暗的病房内,陆离的脸庞隐藏在黑暗之中。
他的脊背自始至终都是僵直着的,看着面前放着的这个监听设备,一双明澈的眼睛里好像是染了血。
就在陆离抬手想要将监听设备给重新关掉的时候,从设备之中传来了嘭的一声。
陆离吓了一跳,僵住了脊背。
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监听设备之中传出,陆荣的声音清晰无比,就好像是这个阴冷的男人就站在面前一样。
“陆离,我不信你现在还是傻子,不懂苏烟这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你如果认为她是爱你,那你就错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爱,都是利用,”陆荣冷冷的笑了一声,“刚开始利用你想要摆脱我,后来利用你来想要拿到陆氏……”
陆离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蹦起,整条手臂连带着手腕都在剧烈的发抖。
………………
“阿离,你现在是我们陆家唯一的血脉了,”陆荣已经将浴袍脱了下来,换上了一整套西装,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幽沉的夜色,“你一定要活下去,然后报仇,懂么?”
陆荣知道现在陆离能够听得到他说话,只不过实在可惜的是,他此时此刻没有办法看得到陆离脸上的表情,真的是遗憾。
陆荣嘴角衔着一抹冷笑,重新拿过桌子上的一柄枪,咔咔两声下了弹夹,果然,里面没有一颗子弹。
苏烟到底是没有给他留子弹。
陆荣唇角勾了勾。
苏烟心里到底还是惦念着他的吧。
只不过现在,他必须死。
陆荣将面前的抽屉打开,从最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盒子里全都是玻璃弹珠,将玻璃弹珠倒出来在抽屉内,从里面挑拣出来一枚黄铜的子弹。
他用手指捏着自然,透着一点点灯光看过去。
忽然笑了一声,子弹装进弹夹之中,然后对着空气说:“弟弟,哥先走一步了。”
砰地一声闷响,加了消音器的枪声就如同是重物落地一样。
头顶的灯光闪了两下,一切重新恢复了沉寂。
………………
苏烟的睡眠一向都不好,长期的睡眠质量差,让她神经有些衰弱。
从陆荣那里回来之后,她在浴室里泡澡就泡了两个小时,直到身体泡的有些发白褶皱。她眼前似乎一直都有重影,从浴缸内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摇晃了两下,因为低血糖,眼前一片漆黑,一时没有稳住,额头就撞在了贴着瓷片的墙面上。
扶着浴缸边缘站了一会儿,等到视线重新恢复之后,苏烟才一把抓起一块超大的浴巾将自己包裹起来,抬步向外面走。
她感到腿软,拿了吹风机插了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才开始吹头上湿漉漉的头发。
吹风机吹出的暖风吹在头皮上,待头发吹的半干的时候,她好像是出现了幻听,仿佛是有手机铃声响起在耳边。
她将吹风机关掉,看向手机的方向,但是手机没什么反应。
真的是出现幻觉了么?
苏烟又重新开了暖风,开大了一档,呼呼的暖风吹着头皮。
这个夜晚,苏烟没有睡好觉,她在临睡前,从枕头下面拿出一颗子弹来。
这颗子弹是从沈世给陆荣用来自杀的那个弹夹里取下来的,现在拿在手心里,有点烫手,好像是能够穿过掌心似的。
漫长的夜晚过去,终于迎来的第二天的鱼肚白。
苏烟并没有被自己定的闹铃吵醒,而是被一声急似一声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喂。”
苏烟没有看清楚屏幕上显示的人名,就接通了电话,靠坐在床头,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烟姐,陆荣……自杀了。”
苏烟有些涣散的瞳孔在顷刻间完全重新凝聚起来,“什么?!”
听筒内传来小聂的声音:“烟姐,我是刚刚给他进去送饭的时候看见的,是开枪自杀的,子弹穿透了太阳穴……但是因为手枪装了消音器,所以我大半夜的我也没有听见。”
不可能!
她明明已经取下了那个弹夹内的子弹,陆荣怎么可能?
小聂接着说:“烟姐,您看我是不是用先给沈董打个电话?要不就先去找法医过来……苏姐?苏姐?”
“先不用打扰沈董,”苏烟猛地回过神来,“我马上就过去。”
………………
十分钟后,住在陆宅里一个十分可靠的法医过来了。
他简单的看过伤口和鼻息,说:“的确是自杀没有错,死亡时间大约是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苏烟惨白着一张脸,没有化妆,唇色极淡。
陆荣穿着一身西装,还是上一次让送过来的那一套西装,打着领带,裤脚熨帖。
她的目光落在床上平躺着的人,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身侧,如果没有太阳穴处的那样一个可怖的血窟窿,平静的就好像是睡着了。
苏烟忽然觉得喉头一股腥甜的气味,死死地咬着唇,转身走了出去。
天空一片灰白。
苏烟心口跳的越发的厉害。
陆荣死了,沈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陆离了吧。
………………
陆荣是被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运出去的,在火葬场的熔炉一过了一遭,出来之后就成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苏烟全权负责下葬的事宜,在一个深夜,苏烟和小聂另外两个人,开车来到墓园,葬下了陆荣。
人死百事哀。
夜色中,苏烟看着墓碑上的刻字,这一刻才真正的体会到,生命有多么脆弱。
………………
陆荣的死讯,隐藏的非常好。
除了陆离之外,没有人知道。
第二天,陆离就将这一套窃听的设备全都扔进了垃圾回收点,回到苏烟给她租的那一套房子里面,收拾了一下东西。
中间又隔了一天,他终于等来了苏烟。
苏烟开门走进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陆离,一双眼睛直接看向门口的位置,她吓了一跳。
“阿离?”
陆离笑着站起来,“我一直在等你过来,快中午了,你吃饭了没有?”
苏烟自然是摇头。
“我煮了面,”陆离说着就走向厨房里,“我去热一下,咱们两个吃饭。”
苏烟觉得有些奇怪,陆离会煮面?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烟洗了手跟去厨房,陆离已经端着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陆离将两碗面放在桌上,说:“放的时间有点长,面条已经糊掉了。”
卖相的确不怎么好,色香味没有占着一条,而且因为面条已经糊掉了,软趴趴的,吃在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苏烟都以为自己是味觉消失了。
苏烟抬眸,忽然看见陆离拿着筷子的一只手上,有深深浅浅的磕碰痕迹,皱了眉,一把抓过陆离的手腕,“你的手……”
陆离将手往后缩了一下,“不怎么会做饭,切了手。”
不仅仅是切到的一个伤口,看起来还有一块烫伤。
苏烟转身就进了卧室去拿药箱,蹲在陆离面前,帮他处理伤口。
陆离低头看着苏烟的发顶,任由苏烟帮他手上的伤口,忽然开了口,“你要送我走了,对吧?”
苏烟握着陆离的手腕,“嗯,机票护照和签证都已经帮你弄好了,那个卡里的钱你先用着,后续我会让宋叔再给你打另外一部分钱,暂时订的路线是去云南,然后去尼泊尔,再飞澳大利亚……”
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为陆离制定了一条线路。
陆离忽然打断了苏烟的话:“我能不能不走?”
他明明知道苏烟的答案,也知道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但是还是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苏烟说:“不能。”
她将药箱啪的一声阖上,“你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么?机票是三点半的,我们要准备去机场了。”
陆离直勾勾地盯着苏烟的面庞,“烟儿,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苏烟的脚步一顿,后背猛地僵了一下。
………………
在去机场的路上,陆离忽然开口问:“烟儿,你能不能让我去见一面陆荣?”
苏烟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顿时就握紧了方向盘,她扯了一下唇角,“阿离,今天不成了,已经快到机场了。”
陆离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偏转了头看着车窗外。
果然,苏烟又一次骗了他。
偌大的陆家,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一个人背负着的,就如同陆荣在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话一样。
苏烟一直送陆离到安检,“阿离,你……”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离狠狠的吻住了,在唇瓣上辗转,疯狂地掠夺着苏烟口中的甜美呼吸。
苏烟唇瓣上猛地一疼,在这样激烈的吻中,被陆离咬破了唇瓣,血腥味顿时就充斥了口腔,可是陆离依旧没有放松,吸吮着她的唇瓣,就连苏烟都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
“阿离……”
陆离终于松开了苏烟的唇瓣,苏烟大口的呼吸,脸庞染上了一抹酡红。
“再见。”
陆离看着苏烟的眼神像是冰。
他转过身,拉着行李箱向前,一步一步,没有回头。
苏烟右眼皮一直在跳,跳的她内心极度的不宁静,翻江倒海。
她觉得陆离在最后离开之前提到陆荣,绝对是有原因的。
苏烟在回去的路上,给小聂打了个电话:“陆荣房间里的东西还都留着么?你现在都留着不要动,我这就回去!”
………………
其实,陆离是真的把这一次告别当成是一次永别的。
说的再见,也是真的再见。
当苏烟在陆荣房间的桌下,找到一个窃听的设备的时候,就一下子明白了。
但是,她还是按照之前对陆离所说的,把陆离在路上需要用到的钱给了宋叔,托宋叔去约定的地点,把钱给了陆离。
这笔钱是瞒着沈世弄的,是苏烟自己在这几年来存下来的体己钱。
苏烟将所有的事情交代过之后,坐在陆离自从出狱就住的这套公寓里,偏转了脸看着窗外,一片灰蒙蒙的。
她无声无息地在这套公寓里呆了一整天,一直到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