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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像他们这样的人,几时会再见到这样一场武林比试呢?这两人打起来,场面之盛大,街头卖艺的那些花拳绣腿马上成了大风吹去的杂货了。想到这,众人原本便激动的情绪再次上火,看得更带劲了,恨不得一招一式都看个清楚,好再向别人吹嘘一番。
可惜,这种心愿大半是很难实现的,当最后一道寒风卷过,当黑夜在人间拉上了星幕时,烟尘中,两声清叱,双方同时退开,一个伤了胳膊,一个腰间出血,却没有一人看出他们是如何负伤的。
或许有人可以看得出,不过他正靠在同伴的肩上,睡得很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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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醒醒啦,我们晚上真的会没地方睡了……”人潮散去,议论纷纷,孤坐在门坎上,无奈地问着梵。
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左看看,右看看,但看来看去,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明白。“打完了?”
“打了个平手,各自回去了。”孤双手支着下巴,已经懒得笑了。
“哦……先去吃饭再说吧。”梵打个哈欠,站起身。“住房的事晚上武圣庄或神仙府就该出面帮我们解决了,现在就不管了。”
“……你最近在干什么?”孤很费解这一点。“天天都在睡,还一副睡不够的样子?”
“当然有原因。”梵回头一笑。“我做错了事,现在得想办法挽回啊。”
“你也会承认你做错事?”孤看看天空,是不是月出西斗。
梵停下脚步,微笑地看着他,看着他,随后,无影脚狠狠踹出。
十二月十四 乙丑日
十日未曾见的,被浓云厚爱着而无视世人殷勤相盼的阳光,纷于破云而出,照耀着金陵城,照耀着秀碧坊,照耀着位于秀碧坊正中,小小的书画店。
小店被破坏,是十天前的事,而神仙府与武圣庄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让秀碧坊成为神仙府的辖下,也已是三天前的事了,大家也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开店的开店,摆摊的摆摊,与往日一样正常的生活着。反正不管是哪一方,只要收了保护费之后有保护他们利益免受侵害,是谁在主持完全不重要。那些江湖中的事,与他们平凡的生活是无缘的。顶多只是议论议论那一场打斗的激烈精彩,或是红袖的狐媚入骨,与柳大小姐是谁胜谁负之事。
“……我认为柳大小姐漂亮多了,看起来就算天上的仙子一样,一点儿都不像人,而那个红衣的女人,漂亮是漂亮,可是好像妖精,看哪个人都好像要勾引他……”三儿再次口沫四溅,比手划脚。“所以我都跟他们说柳大小姐漂亮多了,古大哥,你说是不是啊!”
孤含笑点头,在旁写写涂涂,计算近来损失的梵抱头叫道:“拜托你们不要再提柳大小姐了好不好,我听了就头痛。可以的话,那个红衣的女人也别提了……这两个我都不想听到的好。”
“为什么?!”三儿惊天动地地叫了起来。“那么美丽的人,为什么不说呢……嗯,大老板,你有没见过那柳大小姐?上个月她来过这边,还到我们店里……她真的是美丽的不像人啊~~~~~”
梵看着他满眼的红心都溢了出来,敲了敲手中的毛笔,恶意地道:“她当然不像人,她根本就不是人。”
“她当然不是人啊……”三儿没听出梵话内的意思,梦幻般道:“她是天上的仙子,九天的玄女,是神仙下凡呢……”
“咦……小小的……书画店?”清清脆脆,如冰盘坠珠般极有音乐感的声音在门前停下。国色天香的少女一身月白罗衣,翩跹若仙,走了进来。“好像挺有趣的。”
“柳……柳……柳……柳大小姐?!真,真的是她?!”三儿呆了好半天,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了。梵却恨不得一头栽倒,眼不见为净。又或是将那个偷懒的招牌扯下,别再招蜂引蝶了。
柳依依对三儿认出自己并不感到奇怪,只是瞄了他一眼,顺带扫过孤,又在梵身上停留片刻,便回过头看着四周的字画,不再打量他们。
“古……古大哥,你还,还不快上……去打招呼啊?!”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着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冲击之强不亚于画中的仙子突然走下来,震得三儿措手不及,只能兴奋地摩着手,想看又不敢看,悄悄睨一眼,又一眼,再一眼,可是又没有勇气上前,只能不住地怂恿着孤。“那,那个灯啦,不快……点灯,让人家多留一会……”
真让柳依依多留一下儿,那个一直在掐着自己的人说不定就会啃了自己。孤对三儿笑得很客气,敬谢不敏。
三儿唤不动孤,自己又不敢上前,在推推揉揉之间,却听得柳依依惊讶地‘咦’了一声。
三个人同时转头,却有两人暗自叫苦——搁在柜角那的,不正是梵昨日刚作好的竹箫么。
“你们也有人会吹箫啊?”柳依依拿起竹箫,目中有着淡淡的寂寞。“……不过,一定没有人比得上他的……”
“他……他是谁?”三儿瞪着眼,凝聚全身吃奶力气,终于成功挤出一句话来,只是声音抖得比晚秋的落叶还破。“他也,箫……箫吹得,很好?”
“不是很好,是最好。”柳依依没有看他,陷入自己的情怀中,微笑起了。“因为,他的外号就叫魔箫。青衫风流,魔箫断魂。他的箫声,是真的有魔力……”
三儿没想到像柳依依这般高贵得只能瞻望的人不但出现在面前,还与他说话,眼一白,快乐得差点要昏厥过去。“魔箫……这个我,好,好像有听过。”
柳依依抚箫温柔地叹着气。“你当然有听过……怎么可能有人没听过他的名字呢?唉~~~他的箫也与这把一样,不用三道铜箍聚音,而用两道银箍……不过,他用的是君山上最柔韧,最凄艳的湘妃竹,可不是这般草陋的翠竹。”
“哦……”三儿也不知听懂了多少,只是痴痴地望着柳依依秀丽之至的轮廓侧面,赏心悦目的一举一动,已变成浆糊的脑海中,无意识地问着。“那,魔箫是……大小姐的情人?”
柳依依眼睛一亮,转过身来,盯着三儿。“你说魔箫是我的情人?”
“不……不是吗?”三儿被她的举止吓了一跳,别提有多懊悔自己的多口。“我……”
“没错!”柳依依快乐地笑着,打断他。“你说的当然没错。他是我的情人,他是我未来的夫婿啊。”
梵趴在柜台上,无力地抓着头发,决定下次三儿再来时,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进来了。一定要赶走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嘛,成心惹起他那倒霉到一塌糊涂的惨痛回忆。
想着那时日日有人来单挑群殴,有人设陷下毒,有人苦苦哀求,有人笑里藏刀……只为了柳大小姐一句要嫁给他的话,他就觉得快要呕死了。
“掌柜的,这把竹箫卖给我可好?”慵懒而沙哑,能让人从骨酥到脚的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一身红衣的绝代佳人潇洒地倚在门口,狐媚地笑着,引来一群路人的侧目以及附近店铺的窥视。
三儿口水又流了一地了,方才才说着柳依依好,可是见着了红袖,又觉得这红袖才是真的好呢。柳依依的好就像天鹅一样,只能看着,绝对勾不着,可是红袖的好却是色欲的,让人见了就无法自制的,虽然也勾不到,可是却可以幻想一番。
梵再次捏紧手中的笔,另一只手已在快速地翻着黄历,看自己到底是命犯太岁呢还是流年不利。为什么为什么,越是不想见,越是会聚到一起来,这两人站在一起,天下就再也没有美女了,可是这两人站在一起,天下也再没有麻烦了——成心折腾死他啊!!
柳依依瞪着她。“祈红袖,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红袖格格笑着,走了进来,看起来前几天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几天不见,很想你,想请你到敝府做客几天,聊表敬意。”
上上下下打量着红袖,柳依依嗤道:“我看你也不是神经发作,怎么专说胡话。”
“那可真糟糕啊,”红袖黛眉微颦,叹道:“难道我真的疯了吗?可是疯子做事没有逻辑可言,万一伤到依依小姐,那还得了?”
柳依依怒目圆瞪,眼看要出手,红袖也手抚金钏,蕴势待发,三儿看傻了眼,不知该偏向哪边,梵摇头叹气,还在翻着黄历。
忽然之间,风声急敛,形势顿改,柳依依与红袖双剑如龙翔凤鸣,矫然不群,同时破空划出,划出美丽而眩目的弧度,在狭窄的空间中,分外的耀眼。
剑光虽美,目的却不是对方。
错闪而过的剑双双刺向了趴在一旁翻黄历的梵。
梵眼不离书,却似早已料到了般,不躲也不闪,手不知在柜台中扳动了什么,地板顿时翻了起来,天花板上也落下了数道钢条,与地上伸起的锁链缠在一起,墙后也飞出两道铁链来,箍紧了两人。
长剑坠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原来柳小姐也参与了此事,那在下倒是方便多了。感谢两位送上门来,在下受宠若惊,担当不起。招待不周,恕罪恕罪。”说是如此说着,但梵那笑咪咪的样子,却没有半点要求恕罪的样子,右手一弹,弹在正要发出尖叫的三儿耳侧,脆弱的神经经不起强力,三儿眼一翻,咚地一声倒地。
孤摇摇头,“原来你不睡就是搞这种玩意,你懂得还真不少。”
红袖瞪着梵,瞪得死死的。柳依依却是双眸紧闭,不敢看着梵。
“别这么瞪我,我会很担心你喜欢上我的。”梵还是笑咪咪地说着,打量着两人。由于室内光线太过阴暗,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变化 。“柳大小姐竟会是七色中天碧罗衣拂地垂的天碧,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