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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被烨喃喃自语吸引住了,转过头,呼吸着甜香的空气——没什么特别啊。
“想去就去吧。”
“不可能的……”烨黯然说着,“幻族的人都不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声音说着,浚也被吓了一跳。
“烨,怎么了?你不高兴?”
“怎么会呢。”烨带笑说着,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呱噪。“你这个火药桶都还没发作,我又怎么会做出那么失礼的行为来。”
“烨!”浚不满地大吼着。
“在。”烨再次与浚一同嘻闹。
若有所思地躺在沙地上,听着烨与浚的争吵,梵觉得心中有着什么蠢蠢欲动的不安——到冥界之后,随时都会缠上来的不安……
“烨!浚!你们功课还没完,又跑到这里来玩,越来越不像话了!”中气十足的喝声让争执不休的两人第一次成了闭口葫芦。
“幽大哥……”浚怯生生地唤了声,烨也跟着唤了声,都跳过去缠着人。“别生气,我们也是有原因的,你不要跟爷爷讲好不好。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哥最好了,一定不会让我们被爷爷揍吧。大哥,大哥……”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腻不腻,每次都用这一招……”
“可是大哥喜欢对不对,因为大哥喜欢,所以我们才喜欢这样,而不是我们喜欢这样,才这样对大哥的……”两小儿的声音更腻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听得梵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衷心为这个不幸被缠上的人默哀。
“别再绕口令了,你们再说也没用,是爷爷见不到你们,叫我来找你的。这又让我怎么掩护你们。你们也混得太凶了。”幽斥责了他两几句,看向梵。“这位……是你们逃课的原因吧。”
“是啊……”两小儿快速的回答着,连带起因发展高潮结果都说了个分明。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爷爷发现逃学一事,他们讲得意外的干净利落,三两下就交待完毕,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杂七缠八,让梵不由悲叹若他们与他讲话时也能这么干脆那就好了。
“原来你……就是烨与浚缠着要我找出魔界公主灵魂的人。”幽客套而疏远的声音没了方才对两小儿的宠溺。“这么说你的二魄被回魂草带到地狱,找不到了。”
微笑颔首,梵不想提起此事。
“幽大哥,你有办法吗?你一向办法最多了,你帮他好不好?这样看不见东西,实在是很辛苦的事。”浚清清脆脆地问着。
幽却没有直接回答。“烨,你的意思呢?”
“烨当然也是一样的想法,你干嘛要再问一遍!”浚不爽地说着,烨却沉默不语。
“烨?”
“幽大哥,我当然也是一样的想法。”烨甜笑着回答。
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好,我来想办法吧。”
别过两小儿,跟着幽七转八绕,也不知走上了多少的路,身边的气温由冷转热,再由热转冷,寒暑变幻,都是各走极端的气温。
梵觉得头有点涨缩不宁,而身体更是没有一处不痛。
“到了。”幽客气地说着。“这里不太好走,请让我牵着你走。”
默默地伸出手,心下极不是滋味。
幽的手很冷,冷得像块铁。而且似是没有手指,平平板板的一片。梵不知这是不是看不到的错觉,默然不语。
方才忘了问两小儿御在哪里。现在到这里来,御又不知道,虽托两小儿代转,但听他们要去那爷爷处听罚,也不知何时才有空见到御……
幽突然停下脚步。梵觉得似是有样东西阻在前方,气流不畅。
“因令,及令,回展,号停……”幽开口吟出一段长长的句子。梵只听得懂这几句,其他连拼都不知该怎么拼起,与始天之人说话所发出的音节完全不同。
幽吟至“立从”时,一道冷风席卷而过,将他团团绕住,无孔不入的风流自衣物之间穿插而过,冰冰寒寒,梵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下身形。
“接下来就是让它们去找与你相同的魂魄了,这需要一点时间。请你在这里等待,大约一天就差不多可以找到。”
“多谢。”梵微微一笑,就不客气地盘膝坐下。
“啊,对不起,真是失礼了。忘了请客人坐下。”幽似是现在才发现一般急急说着。
“不用了。我想,你做到这种程度,对我这个看不顺眼的人,已是仁至义尽了。”
幽沉默了下来。“没有不顺眼。”
“也许吧。”
“只是讨厌而已。”
“很抱歉让你看了讨厌。”
幽不再开口,就这么转身离去。梵确定他离开之后,悄然捂住唇,任强抑住的鲜血洒了一手。
“真的很抱歉呢。”他喃喃说着。
四野寂静,无人回音,凄厉的风声呼啸而过。
打破漫长安静的是两小儿的声音,远远就能听到他们又在吵些无意义的事了。同行的似乎还有幽。梵收起手,自调定中站起。心知已过了地狱一天的时间。
有了这么长时间的调息,内伤总算不再那么如火如冰,一动就钝痛。虽是整日里滴水未近,但对梵这样习武之人,倒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你还好吗?幽大哥太忙,都忘了帮你准备食品。亏他还敢说自己精明干练呢。我看也是大笨蛋哦。”浚先叽哩呱啦地开口,同时递来一粒果子。
“我们刚才去找御,可是御还是不见影子,不知到哪里去。我们留了张纸条跟地图,也许他等下会过来吧。”烨比较细心,看出梵的心思。
“御不在?”梵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这样啊,那就算了。”
“来了……”幽慢慢说着,
一阵冷风再次扑面,夹带着地狱鬼魂凄厉的呼号,铺天盖地而来,泻了一室重寒。梵任着寒风再次缠上自己,这次,寒意中揉合着淡淡的暖意,似与身心一体般,扭动着想要融入他的身子。
风不住回旋着,窜绕着,由强而弱,最初的寒意都化为暖意,渐息渐止。
深呼吸着,不敢骤然睁开眼。或许会没事,若有事,或许是找错了……但也有可能是找到了而视力无法恢复……梵明知只要睁开眼,一切都会明白,但看不见的这段日子所受的屈辱,控制,让他一时有些怕了……若睁开眼,还是看不见呢?
闭紧双眸,再次呼吸一遍,他听到两小儿及幽也在深呼吸着。
耸耸肩,倒是干脆直接地睁开眼。
黑,还是一团黑,几乎都看不见东西……
只是几乎。
点点莹光浮于其上。身前是片栏杆,栏杆外是一片旷野,浮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赤橙红黄青蓝紫,各色的光芒集成不同于星海的眩艳美景,密密匝匝,延绵无尽,触目尽是莹芒。
回过头来。
站着三个人,三个奇形怪状的人。
很难不吃惊。尤其是梵在心目中已为两小儿勾勒出模糊的形象。
浚,应当是有着铜色的肌肤,就是那种总是在烈日下曝晒的肤色,浓眉大眼,口齿伶俐。烨,应当有着雪白的肌肤,看来文文静静,细致纤柔,是个乖孩子,斗起嘴来却又牙尖嘴利,从不让人。两人都有着水汪汪的,明亮的大眼,瞪起人来,可怜又可爱,就像双绝童……
两个瘦瘦小小的身形,是想像中的高度,没有丰满的脸颊,只有皮包着骨头,犹如干尸。干敛在一起的皮肤棕黑粗糙,骷髅般的脸上,两只眼睛像死鱼眼一样,没有眼睑,大大地睁着,整片的白,白得没有异色,是全身上下唯一白的地方。焦黑的双唇,尖锐的獠牙,只有指骨的双手一节一节,瘦骨伶仃。
旁边稍为高大之人。身上露在衣服之外的地方,坑坑洞洞,像是被利刃剌穿过,洞口却极为平滑,没有伤痕,看来似是天生便长成这样。两手手肘也似被切开过,只靠着不到一厘的皮肉连着,动起来一甩一荡,快掉下来一般。手指明明是有着五根,却像被火熔过,结成了一块肉团。完全无法分开。
他们看来都跟人一样,只是是被破坏了的,不完整的人。
寒意自足底窜起,梵想到了另外两个与他们看来并不一样,却有本质上相同的人——庆奴、幸奴。奈何桥畔的领路人,看来秀美之极,却各只有一半身体的双胞胎。
失败了的作品……庆奴与幸奴绝望的悲叹。
相比起梵内敛的惊讶,两小儿与幽的惊讶就比较明显了,而且惊讶之外,还有着梵熟悉的,曾在另两人身上见到过的憎恨。
入骨的憎恨,在想像中曾是淘气和善的眼中出现。
“紫眸!”
又是紫眸……惨然一笑,梵知道了。无论如何想摆脱,只要有着这一双紫眸,就逃不开命运的捉弄。
“是的。”
“天地间唯一的一双紫眸!”
“是的。”
“同时,也是地狱中所有幻族的敌人,困住了千百万不幸,却被称之为创世之神的紫眸之人……”浚平平静静的说着,这平静,却比任何痛骂更能刺痛梵。
“我不否认。”梵忽然有着疯狂的想法。
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接受这别人的命运?为什么明明没罪却必须承担远古的罪孽?虚夜梵,再也不能是虚夜梵,只是别人眼中的影子,是与那十七个人相同的,没有自己名字的,名之为夜魅的影子。明明不关自己的事,却不能辨驳,明明只想平静地生活,却一次又一次地卷入了是非之中。
说是要逆天而行,却又无法自我掌握命运。想挣脱,命运之轮在大笑,大笑着轰鸣——我是神!我是万物存在的原则!我是不可违逆的存在!
臣服在我脚下吧——它在大笑!
突然,能够明白泪的想法。她的选择,的确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她只是想挣脱这自以为压倒万物的巨轮。
不能抗争,无法抗争,拒绝总行吧!你总阻止不了我对你的拒绝吧!
浚与烨怒瞪着他,幽怒瞪着他,千千万万美丽的光点似也在怒瞪着他。幽手上凝起了风刃,吞吞吐吐,有如虚无之蛇。
轻轻笑了出声。梵抬睫,冷漠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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