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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吵醒你?」他只想着动作要轻柔,没留意她醒来了。
她摇头。「不是。放我下来好吗?」
她怎能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入睡,还让他以如此亲昵的姿势抱着她?可别忘了,他们早已不是情人,他却依然这么关心她,这会让她产生不该有的遐想好不好?
因为她的挣扎,余泽不得不放下她,在她脚踏实地的同时,电梯门亦打开了,两人搭电梯上楼。
「我自己进去就好了,麻烦你真不好意思。」杜凝匆忙向他道谢,深怕被他看到颊上不自然的红霞。
这些年来,她一直努力想忘记与他交往时的点滴,然而越是努力想忘记,记忆便越是牢固,那些片段宛如在脑海生根了,根本没有拔除的可能。
每次见面,对她都是种煎熬,一次又一次的接触,只让她体会到自己依然是那么的喜欢他,而她必须摆出一副早已放下他的神情,只因她不能让他烦恼。
而且,她也不想再承受心痛。
余泽有些受伤。她整晚一次又一次拒绝他的好意,让他感到胸口宛如遭射进了一根根利箭,疼得叫他难以忍受,所以他走出电梯,伸手拉住她。
「什么叫麻烦我?」他从牙关迸出这句话。
「不是的。」杜凝想解释,却又不晓得从何解释起,望进他幽深的眼眸,她最后只能叹气。「我只是觉得没有女人喜欢被人看到自己睡觉时的丑态……」
闻言,余泽不知该笑还是生气,她竟然跟他计较这样琐碎的事情?她有什么模样是他没见过的?
「不丑,一点也不丑。」他强调,「我早就叫你不要当医生了,你会撑不下去的。」语气中是无庸置疑的忧心忡忡。
明知不该,然而心还是因为他关怀的语气而暖了起来,她扬起浅笑,「放心,我会好好睡觉,也会按时吃东西,不会累坏自己。」
「哼!这话听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余泽轻弹她的额角一下,「总之,你别让我太担心就是了。」
杜凝捂住额头,小嘴因为他的举动而微噘。「我不是小孩子了。」这是小时候他欺负她的招牌动作,不会很痛,可是她不喜欢,因为这会勾起许多属于他俩的美好回忆。
「知道了。」他稍微移开目光,不敢正视她红润的嫩唇。
酒精或许到了此刻才发挥作用,他竟然想起吻她的美好滋味,香香甜甜的,柔软的唇瓣任由他轻咬吸吮,她羞怯地回应他的亲吻,发出诱人的喘息声,彻底任他予取予求……
脑袋发出警告声,让余泽回过神来,他轻咳一声,「嗯,很晚了,你快点进去休息吧。」
「好,你开车也要小心点。」她小声叮咛。
他点头,进入电梯,却迟迟未按下关门键,与她定定地凝望着,直到电梯门自动关上,他才收回目光。
坐进车内,余泽望着手掌心,上头残留她的触感,那如丝的细滑勾起了不该有的欲望,他蓦地打了方向盘一下,试图打散刚才浮现的旖旎,半晌后,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第三章
这是城里一家极具规模的律师事务所,无论在商业诉讼,刑事案件,以至民事索偿,都有相当出色的表现,因此即使价格高昂,还是有数之不尽的公司捧着钞票前来。
平常,律师事务所里充满平和的气氛,可是今天却笼罩着低气压。
风暴的来源,是走廊尽头那间偌大的办公室。
「跟女朋友吵架了?」职员一揣测。
「不会吧?她在上海出差,能吵吗?」职员二回应?
「难道不能越洋吵架吗?就是因为这样也能吵,证明情况很严重。」职员一推断。
会令一个男人发脾气,不是工作便是女人。但身为律师界的长胜军,根本不会与工作有关,可是以他们老板的优秀条件,实在想不透其女朋友何以会让他受气。
像余泽这样的钻石级型男,根本就不愁没有女人,对于他名草有主,在场的女同事都扼腕了好久。
「都不是。」秘书摇头,否定了他们所有臆测。
「那么是什么原因?」两名职员异口同声地问,回首望向没有参与讨论的其他同事,对于他们脸上的赞同不明所以。
没有理会这两名刚进事务所不久的同事的疑问,众人随即回到各自的位子上。
被谈论的对象依旧生着闷气,甚至拿手中的钢笔当出气筒。
余泽想起前天与杜凝的谈话,一股无处宣泄的恼火在胸腔中不住地燃烧。
他一心为她好,见她累得在车子里睡着,加上新闻时有报导公立医院的医生因为过度操劳而中风,他真担心有天会在报纸上看到她的名字。
因此,他四处为她张罗,并成功替她找到一家私立医院的医生职位,前天喜孜孜地告诉她,她却冷淡地回绝了。
他知道她不会放弃当医生,所以他也没有要她转行,既然她不抗拒调职,证明工作地点并不是她最关注的问题,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听他的话转到私立医院?
他是为她好,难道她不明白吗?
见她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他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痛得快要透不过气,他只想为她分去一些重担,这样错了吗?
事实上,她根本不需要工作也可以生活无忧,看见她辛苦,他的心不断遭到鞭笞——要是当初他没有叫她选医学系,她的生活会更优游一些吧?
不会的。
以她认真的个性,无论身处任何工作环境,她都会卯足全劲,这样一来,情况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
「唉。」他忍不住逸出叹息。
她总是叫他担心,尽管明知不该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他还是禁不住将目光停在她身上。
杜凝的美丽没有丝毫的杂质,而他身处的世界却时刻需要算计,不能否认有时为了要臝得官司,他会用上卑鄙手段。
他知道她理解他的立场,却不能认同他的做法。
偏偏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是这般的渴求胜利,为了赢,再卑劣的事他敢做,所以她的纯净才会如此吸引他,他大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独占她的美丽,可是……在明白她对他的感情并非爱情时,他发现自己没法子承受。
他怕终有一天,会因为她不爱他而伤害她,所以他只好放手让她找寻真正爱上的男人。
然而三年过去,她仍旧独身,而他在情场上兜转,始终忘不掉她。
他以为只要跟别人交往,便能够抹去占据心房的纤细身影,可是他舍不得彻底斩断与她的羁绊,找了一个又一个借口接近她,哪怕她从不在乎。
他以为Michelle能让自己死心的,她就像诱人的玫瑰花,懂得如何展露最美艳的一面,她在工作上的企图心与他相当,在旁人眼中他们如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他心里始终缺了一角,难以拼凑完整。
是不是有些人和事,越是得不到,越是令人心痒难耐?
余泽目光落在书架上,那里除了众多厚重的法律书籍外,还摆放许多陶制摆设,其中一个小小的陶娃娃,让他薄唇缓缓地勾出一个弧度。
杜凝走进律师事务所,手中拿着由极具人气的糕饼师所做的蛋糕,她面带微笑的跟柜台小姐打招呼。
「杜小姐。」秘书见到她即上前。
「Darren在不在?」杜凝将手上的蛋糕盒递给她。
「老板在办公室,正在生气。」秘书道。
「喔,我明白了。」她没有多人的诧异,仿佛早就知道原因。「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你忙吧。」
「好的,谢谢你的蛋糕。」秘书向她道谢。
她走至余泽的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片刻还未见任何回应,她自行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他两手满是墨水,她迅速上前,抽出手帕拭去他手上的脏污。
「你发什么呆?」
余泽眨眨眼,看清面前的人是她,接着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呃……我在想事情。」
「还在生气?」将手帕给他,她接着替他清理桌面。
「什么?」刚刚还在想她,她竟然现身眼前,叫余泽还未完全回过神来。
因为正在收拾桌面,所以杜凝并没有留神他的表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
「你知道我担心就好,私立医院工作量轻一点,薪水也更优渥,为什么要自讨苦吃?」抹去手上的墨水,他叹气道。
「就当我仗着自己年轻,而且这是难得的经验。」她回以微笑,「你自己不也很不小心吗?」取笑他刚才的狼狈。
「你笑我?我可是厚着脸皮去问人家医院请不请人,你大小姐硬是拒绝,你说我要怎么跟人家交代?」他轻哼。
当然,他生闷气的主因绝对与此无关,他是为她不能谅解他的苦心而气恼。
「你可是知名律师,这种小事哪可能难得倒你?」杜凝讨好地说,「你明知我不喜欢靠关系。」
「我知道。可是看到你那么辛苦,我也不好过。」他不由得吐露心中所想。
握着被墨水弄脏的纸的手蓦地一紧,杜凝不着痕迹地别开脸,暗地调整呼吸。
前晚跟余泽在电话里不欢而散,让她昨天一整天魂不守舍,还好没有出任何差错,否则她绝不会原谅自己。
始终放不下。
这是她想了一天得出的结论,因为在乎,所以她轻易地受他影响,尽管知道不该放任这种如兄妹般的亲昵,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她侧脸的轮廓美丽得像是最精美的艺术品,让人有伸手抚摸的冲动,却又害怕一不小心会捏碎她。余泽拼命忍耐,两手握成拳头,蓦地站起来走向她。
「今天有空吗?」
「嗯。」她点点头,「我下班了。」
「那么,可以陪我一下吗?」他提出邀约,一颗心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