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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跟晟峻去泡正儿八经的温泉会馆,来这乡野之地感受一下没有经过太多修饰的自然池也是极好的。
两个女人霸占这个池子,好不惬意。许唯星眯着眼仰靠在池边,享受难得的惬意——能来壶清酒就更好了。
可惜这儿没有配套的服务员,甚至方圆百米都没看见半个人影。许唯星泡得浑身发热,脸比煮熟的虾子还红,正是口渴难耐时,周协理搁在岩石上的电话响了。
这儿的信号不太好,许唯星只听她“喂”了半天,最终被迫裹着浴巾出了池子——
“我去外面接个电话,顺便带点喝得过来。”
许唯星点点头,周协理便拿着电话一路小跑着离开,湿透的浴巾伴着她的脚步一路滴水。
许唯星听着那悦耳的“滴答”声,沉沉地呼了口热气,随手折起毛巾闷在眼睛上。
她几乎都要睡着了,周协理终于回来,许唯星没动,依旧仰着头一脸餍足的样子:“怎么去这么久?”
周协理没回答她,也没有重新回到池里。许唯星等了等——依旧安静,只好摘了遮眼的毛巾。
她望进一双眼睛里。
一双教人读不懂情绪的眼睛。
一双教人读不懂情绪的、男人的眼睛。
她仰着,他站着,身影正好笼罩在她的视线上方。许唯星:“我……你……”完全组织不了语言。
“周协理被她部门领导叫回去了,让我给你送这个。”卓然说着,提了提他手里那两瓶喝的。
许唯星如今只想问他:她长得很像白痴么?一个协理差使得了堂堂公司总监跑腿送喝的?
呵呵……
可她笑不出来。
周围雾气弥漫,从她半‘裸的肩头一直漫到他的眼里,她快要看不清他的眼神……不,快要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第7章
许唯星身体无法自控地僵着,仿佛真的被他的目光牢牢钉在了原地似的。直到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继而来到她搁在岩石上的那匹干毛巾上。
干毛巾上搁着许唯星的手机和贵重物品,而她所谓的贵重物品,其实不过是一条一看就不怎么值钱的项链——
许唯星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认出那条项链而忽的紧锁眉头,惊得立刻就回过神来,她“哗啦”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顺手就把就把手机和项链攥进手心。
他眼睛亮了亮,对此事有积分欣喜的:“怎么还戴着?”
许唯星装傻:“什么?”
“你说呢?”
许唯星狼狈地上了岸,一手紧攥着裹在身上的浴巾,一手藏到了身后,难免有些心虚。
而卓然眼中那一星半点的欣喜,夜很快消融在了他接下来的这句话里:“而且我明明记得,你是当着我面扯断它、随手扔了的。”
他笑了一下,笑得还挺讽刺。
是啊,谁说不是呢?许唯星也觉得讽刺,当时的自己只是觉得,一条破项链而已,一段注定要结束的感情而已,它能战胜什么?能战胜自己父母的强烈反对么?能战胜她当时刚起步的事业么?能战胜那时候已经心心念念地想让许家帮忙买房、买车、安排工作、再把卓然那不学无术的哥嫂一家都安排到城里来的、卓然的母亲么?不能……
而当时卓然自己在干些什么?明明已经申请到了南加州的学校和奖学金,却拖到最后一刻才告诉她,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愿意跟我走吗?”
去那儿干嘛?喝西北风么?他其实压根没替她着想过——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索性能扔的都扔了吧,项链如是,感情亦如是……
许唯星不说话,他便只是静静地、审慎地打量她的脸,前一秒还仿佛要透过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象读出她的内心,下一秒却突然毫无征兆地伸手,一副要夺下她藏在身后的东西看个究竟的架势,许唯星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池边的岩石本就陡峭,许唯星一个没站稳,直接往后栽了下去。
卓然急忙伸出援手,却仍旧来不及捞她,眼睁睁看着她跌进了池里,“哗啦”一声,压起的巨大水花把岸上的他从头到脚浇了一身。
***
许唯星真真正正成了伤残人士。唯一还能聊以自‘慰的是,另一位湿身人士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浑身湿透的卓然背着崴了脚的许唯星,狼狈不堪的二人缓慢地前行。来时不过十五分钟的山路,如今走了近半小时还没走完,许唯星趴在他背上有些自怨自艾地想,待会自己和卓然以这副样子回到住处,被人看见了该怎么解释?还没想出答案,已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然后他就笑了。
他还笑!他还有脸笑??手机泡水废了,项链也没找回来,脚还崴了,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他,许唯星内心身陷极端的不平衡时,他突然带着笑意道:“你怎么打喷嚏还跟项少龙似的?”
当年的项少龙还没有如今这么体肥傲娇,而他们捡到项少龙的那晚,项少龙那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她的轮胎底下躲雨,冻得瑟瑟发抖,猫儿眼的清洌中透着惧怕,他们带项少龙去看宠物医生,项少龙就窝在手术台上一个劲儿地打喷嚏,卓然就笑:“这猫怎么打喷嚏的声音和你这么像?”
都说物似主人型,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许唯星觉得这猫越养越像她,比如都喜欢枕着某个人的腿看电视,比如都喜欢某个人摩挲脖子后面的那一小块皮肤,又比如……只不过在他走后,项少龙的成长轨迹就完全偏离了,最终成为了脾气差身材更差的猫霸,张苒就特别不喜欢项少龙,用张苒的话说,就是她总觉得项少龙看她的时候是在鄙视她……
又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了,许唯星自我检讨着,再度默不作声。
卓然仿佛参透了她的心声似的,突然开口:“许唯星。”
好似接下来的话有多么难以启齿,他叫了她的名字之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语,许唯星难免神经紧绷:“恩?”
他像是下定决心,几番犹豫,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很高兴再见到你,真的。”
卓然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这算和解么?
在彻底撕破脸的五年之后,用这么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把积怨都了了,这似乎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态度。毕竟就算没了感情,但起码没有因为曾经爱过彼此而成为仇人,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圆满,许唯星承认自己心里是隐隐的松了口气的——
当然,但这是在卓然顿了顿继而忽地话锋一转之前——
“但是,”卓然回头看她,她的脑袋就趴在他肩上,一时不查间已是四目相对,卓然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特别真挚地说,“你似乎真的重了不少,我原来背你没那么吃力。”
片刻前还因为他状似深情的凝望而不由自主地愣怔,下一秒许唯星只觉得旧的积怨没了,新的积怨又生——
他!竟!嫌!她!胖!
***
素质拓展的第一天就这样在许唯星的命途多舛中结束了,许唯星可不想第二天脚踝肿得更难看,晚上的篝火晚会便提前告假。
其他人都是累了一天,彻底放松一晚,许唯星呢,就只能面对一台电脑,继续把工作给做完。
手机废了,SIM卡还能用,许唯星唯恐错过了公事电话,向素质拓展中心的人借了部旧手机暂时这么用着,只是,至今,手机一次都没想过,真的好似她已被全世界遗忘。
最后合上电脑,便是彻底的长夜漫漫了,她住二楼,如今一站起来,就透过窗户望见了远处烧得正旺的篝火,就算听不见声音也完全能想象那一隅有多少欢声笑语。
许唯星看了一会儿,默默地把窗帘拉上,无所事事之下想到下午某人的嘴脸,便不由自主的、就算一瘸一拐也要挪到穿衣镜前,山下前后地打量自己。
许唯星又是掐腰又是侧身的,最终得到了满意的结论:竟然说她胖了?呵呵,眼瞎。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穿衣镜就安装在门边,许唯星顺手就把门开了。
不成想门外竟站着一伙人。
都是这一期素质拓展的学员,看样子夜都已经喝到了微醺,一个个面色红润泛着酒气,也不毕恭毕敬地叫她“许经理”了,直接:“副领队,我们和领队接你来了。”
所谓领队是谁?不就是站在她对面,惬意地插着兜的卓然么?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刚才还在心里满意地骂着某人眼瞎,某人就双目清洌地出现在她面前。
看来唯一没喝酒的就是周协理了,语气里没带醉意:“许经理,你晚上都没吃东西吧?正好一起去吃点东西。那儿特别热闹,都玩疯了。”
嗯,许唯星心里默默点头,确实都玩疯了,她对面,除了卓然以外的其他人,都被糊了一脸的碳灰。
许唯星却还有忌惮:“可是我的脚……”
卓然虚咳了一声打断她:“我们今天的素质拓展项目考验的是大家什么能力?”他问众人。
众醉汉顿时异口同声高呼:“团队合作能力!”
卓然一挑眉,慢条斯理地:“那还等什么,上吧。”
等许唯星读懂他这话的深意时,已经晚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突然就冲上来两个男生,一人抬她的手,一人抬她的脚,硬是把她架了起来,双脚顿时离地,许唯星刚吓得一声低叫,那两个男生就已经把她架去给了最后的接手人——
卓然不费吹灰之力地从那两个男生手中接手了她,就这么将她打横抱出了房间。
卓然土匪似的振臂一呼:“撤。”众人浩浩荡荡跟上,许唯星就这么被他们掳走了。
***
许唯星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喝得微醺,她靠着身后的柱子缓一缓,有谁拍了拍她的肩,许唯星没力气索性头都不抬。
“我去给你倒杯水?”应该是拍她的那人说的,许唯星满嘴酒气,不想说话就只是点了点头。
直到那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唯星才迷迷糊糊地想:这似乎是……卓然的声音。
可当她“嚯”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