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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总是流动着透明肥皂、洗衣粉和饭菜香混杂一起的味道……
门打开。程思远现在的住所无疑是华贵大方的。上下两层的独体别墅,最矜贵
的莫如满室红木家私,以及客厅里巨大古董柜中的各色收藏。然,这优雅华丽中再
没有当年熟悉的气息。
叶淑贤微微发福的身体迎上来:“子君,回来了。”母亲的手抚过肩头,无由,
一阵酸楚自鼻至泪腺,程子君努力遮掩地笑笑。
“妈,你一向可好?”
叶淑贤的双唇微微颤动“子君,只要你回来我就好。这么久你都很忙,连自己
母亲都不记得了?〃
“是一直都忙。”忙碌确实不足以成为借口,母亲的刻薄再度浮现的时候程子
君唯有沉默。
拉过女儿的手,叶淑贤恨恨地说:“你父亲又有两个月没有回家,一定是有了
外遇”
望着母亲,程子君心头难免哀痛。曾经,她觉得再没有一家人会生活得像自己
家一般畅快与圆满。
记忆中,程思远总是早早回了家,系着围裙在厨房从淑贤铲下争得炒一个菜的
权利。那时侯的生活,一餐最多两个菜,没有肉。可对程思远来讲,能每天给妻女
炒一个菜,仍是奢侈的幸福。叶淑贤当日执意下嫁出身不好的程思远,新婚,程思
远便远赴内蒙。孤单无依倍受歧视的日子中子君是她的安慰。长夜终有尽,守得云
开见日明,她对团圆的生活更是珍惜。对程子君来说,父亲值得敬重。母亲亲切温
馨。
直到程思远仕途得意,扶摇直上。程家饭桌上便再没少过精致菜肴。越身为本
城屈指可数的富庶之门后,叶淑贤过起闲适的日子,程思远自然再没下过厨房。
物质可以丰富精神,同样也可以湮灭精神,金钱则使人的本性变得赤裸,程子
君从小与母亲一起探望外婆,曲折迂回的弄堂里弥漫着刻薄与世俗。她有时候会想,
若母亲没有嫁给父亲,是否会继续留在那里,每天于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沦为一个
世俗的主妇。
不幸的是,叶淑贤虽然脱离了那条弄堂,却未能彻底摆脱世俗与刻薄。清闲的
生活中她结识了一批太太夫人,由此进一步挖掘了这份潜质。她时常惶恐丈夫会抛
弃自己,每每以尖刻的言语试探。
程思远风升水起之前,经历过漫长艰难的自我完善过程。取得高学历和成功后,
他自觉素质涵养都与原配夫人拉开了距离。叶淑贤的无中生有咄咄逼人直把他推出
了家门。
父母的婚姻关系进入僵持阶段,随时爆发的争吵、谩骂、冷战,使偌大的别墅
里流动着冰冷的空气。对此,程子君越来越觉得无法承受。而最终导致她离家的原
因却是程思远对她前程的安排。
程思远一直遗憾自己没有儿子,半生的基业无人承继。为此他一直在寻觅合意
人选。程子君读书之时,程思远立下不准私交男友的规矩。毕业后,他安排子君与
自己挑出的若干人选见面,见过几次程子君便明白父亲的意图。虽然,其中不乏实
权派之后,但程思远的急切使程子君凭空生出了抵触。
第二十七章
最后一次,程思远安排女儿与井博年之长公子井时峰见面。井时峰有父权倾本
城,平日追蜂引蝶放浪不羁。程子君对这位市长的少爷没有好感。反倒因份冷淡激
发了井时峰的征服欲。
井时峰如影随形的追逐使程子君疲惫厌烦,程思远有意无意的撮合促成,亦令
她生出抵触。几番欲断此纷扰,均不得要领后。程子君索性无视于井时峰的存在。
没有人肯长久表演独角戏,对方终于知难而退。
夜,程思远叫程子君到书房,二人心照不宣。
叶淑贤似坠五里迷雾,按惯例重要的事会在那里谈,好奇心使她俯耳于门:
“婚姻于我程思远的女儿来讲有一个必须遵守的前提条件,那就是你所托付终
身的人要为你乃至全家的将来锦上添花。”
“婚姻是我自己的感情事,这与家庭利益甚至我个人的利益都无关。”程子君
的声音不高,却带了倔强的抵触。
“情情爱爱和婚姻是两回事,你可以恋爱很多次,但只嫁得一次。 何况你不是
男孩总要顾及声誉,故此,恋爱与婚姻最好都只得一次。而且惟存在健设性价值的
人,才可托付。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我帮你挑的人,都符合这个标准。”程思
远依然是不容商榷的口吻。
“爸爸,他们或许都符合利益条件,但是不符合我的感情。”
“我不希望你通过现实验证我的道理,你要做的只是按照标准做出选择。”
“那么,你一直都是以此为标准的吗?当年,你也是因妈妈具有这样的价值才
与她结婚吗?”
无缘被女儿抢白,程思远愠怒:“你胆敢这样与长辈说话!”清脆的一声,是
手掌打在脸上的响动。
“程思远,难道她说的不对吗?当年没有我肯嫁你,你怎么回城,不回城你能
有今天?”听了许久的叶淑贤终于按耐不住破门而入。
屋内,程子君用手掩着半边面颊,下唇已被牙齿咬出一排青白的印记。
一场具有毁灭意义的争吵又拉开了序幕,越是相互了解的人越可以轻易掀开对
方覆盖在弱点上的伪装。
叶淑贤瞪大的眼睛令人想起白炽灯泡,咄咄气势足以使对方感到压逼。而再不
堪的言语再犀利的讥讽,针对的过往并不是程思远一个人的,却是包括她自己在内
的整个家庭。
掩上门,身后有玻璃瓷器破裂的声音。隔日,程子君收拾简单的行李,她想出
来的应付办法就是回避。
离家的日子,程子君始知艰难。原来每月收入付了公寓房租再维持生活是如此
捉襟见肘,换地方住,她又受不得那样的环境。含着银钥出生的女孩终究离不得温
室。程子君嘴上不服,心底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与宋琛的结局同程思远的话暗合,程子君痛心之余也对自己从前的想法生出几
分怀疑。程思远见女儿回家住自是不动声色,父女间亦无长久之怨怼。未几,便重
归于好。程子君始终不知,一切全在程思远的掌握安排中。
第二十八章
回家后,为避免早归,被母亲逮着了要听她吐苦水,也为了忘却前尘,程子君
把时间放在事业上。金融界的工作,好就好在只要你愿意,可以忙到天昏地暗,把
烦忧之事全部葬送。如此时间飞快似乎淡漠了曾经。
不曾想到的是重遇触动了记忆,坐在福林交易部的办公桌后,心上的余痛,仍
需深深吸一口气才能缓冲。
“子君,有人找。”
会客厅,沈默放下手中的水杯:“这个时间来没有阻碍你办公吧?”
“啊,没有。”程子君下意识地拂了拂垂到额前的头发。
“早先我们公司在福林开过户头,时间久了,不知有没有新的手续要办。另外,
最近市场不兴,想趁清静讨教点知识。”沈默望住程子君,对方身上一袭淡蓝套装,
看得人心底清澈,不由想起蓝天下的旭日和风。
“若是开户时间早,恐怕是没有办理上海指定交易,你随我到客户部重新确认
一次。”
越过两层楼面,福林错落有秩华丽明亮的客户区。沈默的眼神掠过灰白的电脑
台挡板、磨沙玻璃装饰的贵宾室“福林的交易条件真是不错。”
“我们为客户提供的环境和设备都是一流,近来业内竞争激烈,硬件背后软件
更显实力。”程子君推开客户部的玻璃门请沈默先行。
接过几套表格,来不及思忖程子君话中深意,沈默埋首填写,待等相关手续办
妥已是福林的下班时间。
“程小姐,非常感谢。”客气一句沈默与程子君道别。
福林的电梯在高峰时间,拥挤扰攘。沈默让过几趟正欲转身走楼梯,门再度打
开,程子君淡蓝色的套装映入眼帘。
“沈默,还没走,上来吧。”程子君向后挪挪身体。
电梯门在沈默身后关闭。
旋转门外的天色,已不是来时。铅灰的云快速飞掠遮蔽阳光,写字楼的玻璃幕
墙反射暗淡的光线。街道两侧墨绿的植物郁闷地伫立,没有风。压抑的沉默往往酝
酿着突发事件,比如一场暴雨。
“程小姐,朝哪个方向走?”沈默礼貌地一问。
“左面。”“左面?”
“不好意思我从小没有方向感,不懂东西南北,只知前后左右。”一点羞怯使
程子君的脸罩上淡淡红光。
“地理是我的拿手科目。你的左面是北,我也住那个方向。”
“哦,我们同路。”程子君有意无意应和。左右,人流擦身而去,明丽的装束
镀了铅色,笑脸也灰败着色彩
“刚刚你提到的硬件与软件都是指什么呢?”沈默总觉与程子君的谈话意犹未
尽,得了同路的机缘不是不开心的。
“客户是券商的生命,小到经纪业务,大到投行项目。不过,客户终究是以利
益最大化为目的,硬件诸如交易环境,公司资力,很多券商条件相若。软件就是如
何满足他们对利益的要求。”谈到自己的工作程子君脸上显露专注的神情,以刚刚
的一点红晕为底色的认真自有别样美感。
沈默从对方瞬间的神色中,寻到一丝关于李瞳的印象。他松了松颈上的领带,
“同在一个市场,你多获得的便是我失去的。券商虽不在意蝇头小利,也未尝肯把
赢利拱手让人。”
“关键是平衡,总有一个利益均衡点。”散淡两句话能犀利到直逼内核,程子
君不由对沈默刮目相看。
“既然硬件相若,软件又难以找到均衡点。招揽客户岂不是件头疼的事?”
“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