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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都是方晓和卓群两个人逗嘴,苏醒和卓尔一直没机会说话。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了,苏醒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默默走了一会儿,还是苏醒先打破沉默。
“你们俩性格一点儿都不象。”
“是呀。人说一母生9子,9子各不同。我们俩岂止是不同。”卓尔微笑道。
“嗯,应该说是截然不同。你们俩差几岁?”
“6岁,却象两代人。她总说我不象是70年代出生的人。”
“你是哪一年的?”
“71年。不过我上学早,中间还跳了一级,我的同学大都是69年的。可能是受他们影响吧。”
“我是70年,比你早一年,正好处于两个年代之间。按说应该更接近70年代,可我总感觉自己象60年代出生的人。”
“我也是。我喜欢60年代出生的人。既不象上一个年代的人那样传统,又不象现在的新新人类那样现代,把两个年代优劣兼收并蓄,既注重自我,又兼顾别人。”
两个人在雪地里慢慢走着,聊着……
方晓和卓群已经到了。
方晓一只手横搁在方向盘上,侧身看着卓群,问:“他们还得等一会儿到。我们进去,还是在车里等?”
“在车里等吧。”
卓群透过车窗往外望,只见闪烁的霓虹光组成两个美术体字“零点”。
“我在北京时听过零点乐队的演唱,他们和这儿有关系吗?”卓群回过头来问。
“应该没有。”
“你说,零点应该是一天的开始,还是一天的结束?”
“都是。一天的结束就是另一天开始。就象是运动场的跑道,终点也是起跑线。”
卓群点点头,“这话有点哲学味道。行啊,你。还不是木头。”
说着,卓群身子向前一倾,用手一指方晓:“哦,我知道了,你在谈恋爱!”
“瞎说!”方晓叫道,不觉涨红了脸。
“通常情况下,一个人在谈恋爱时,智商为零。”
卓群向后一仰,用手捂着嘴,吃吃地笑。
方晓瞪了她一眼,有几分气恼又有几分嘲讽地说:“上帝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把你造成女人。”
“这不应该怪上帝,怪我老爸。”
“你老爸,”方晓学着她的样子,有些不习惯,“也是个作家?”
“不,他是医生,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他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有一个儿子来继承他的事业。连名字都起好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方晓慢慢说道,“他的名字叫──卓不!”
第4章
有一些时间,好象是专为酒吧准备的,比如说夜晚。
“零点”是一家爵士乐酒吧,从外面看很不起眼,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很大,装饰也颇有味道。一进门,就见对面墙上零零散散、不对衬的挂着十几只各式各样的钟表,表的指针都不摆动,停在零点上。只有中间一个巨大的圆形钟嘀达嘀达地走,但是走的方向相反,逆时针走。左侧墙上悬挂着5个汽车轮胎,象一台翻倒在地的汽车。右侧墙是一个人造壁炉,下面堆着一堆木柴,木柴底下亮着一串霓红灯,从远处看倒有几分相象。靠门一侧是一排落地玻璃窗,十几根象缆绳一般粗的麻绳从天棚垂到地上。天棚用那种看上去旧而粗糙的木板吊起来,但只吊了半面,可以看到里面摆的各种形状的空瓶子。
和所有的酒吧一样,里面点着幽暗的灯光,看不清人脸,只能看到一些人影。
方晓径直走向里面靠壁炉的位置,卓群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四处张望:“哟,这些表怎么都不走?”
“中间那只走,不过不一样。”
“噢,它好象是倒着走。”
“对,现在测一测你的智商,你看是几点?”
卓群看了半天没看出来,一抬手看自己的表:“8点20。”
方晓斜睨了她一眼,拉过椅子坐下,卓群坐在他旁边,苏醒坐在另一侧,卓尔挨着苏醒,坐在方晓对面。
一个穿着牛仔背带裤的女孩儿走过来,笑吟吟地看看方晓。
“先生,你好。是喝上次存在这里的酒,还是另外来点什么?”
卓群看了一眼方晓,问:“这儿你们常来?存的什么酒?”
“郎姆酒。不过这酒很浓,不适合女孩儿喝。我给你推荐一种酒,百利甜,巧克力味,很好喝,你一定会喜欢的。”方晓殷勤地说道。
卓群一扬眉毛,“不,要喝就喝浓的,就喝朗姆酒。”
方晓耸耸肩,又问卓尔:“你喜欢喝什么?”
“什么都行,也一样吧。”卓尔随意地说。
方晓还没来得及做答,就感到脚下一阵生疼。他一咧嘴,抬头见苏醒正用恼怒的眼光看着自己,忙对卓尔道:“别,这种烈性酒你肯定喝不惯。来点别的。百利甜,这酒比较适合你。”
卓尔爽快地点点头:“好吧。”
不一会儿,女孩儿拿着一个拖盘走过来,一瓶喝了一半的朗姆酒,一杯百利甜,还有一杯冰块。
方晓端起杯,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
卓群刚喝了一口,就呛的咳嗽起来。
方晓有点儿兴灾乐祸:“我说吧,这酒太浓,你喝不惯!”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卓群一边咳一边反驳道。
方晓摇摇头:“我说,你老爸真应该给把‘卓不’这个名字给你。”
苏醒怔了一下,看看卓尔,又看看卓群,恍然大悟。
“卓尔不群。哦,原来名字是这么来的。”
“我是想叫,可我老爸没舍得给我,他是想给他那个没出生的儿子留着来。”
“为什么?”苏醒问。
“因为我老爸说,敢不敢说‘不’,是检验男人好坏的惟一标准。”
“好男人和‘不’有什么关系?”苏醒皱了一下眉,不解地问。
“当然有关系了。好男人首先应该成为人才,而不是奴才。奴才只会说:是,哪敢说不!只有人才才敢挺直腰板和老板拍桌子,大声说‘不’,我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
“有道理,这么说,我算是好男人了!我就经常说‘不’。”方晓笑嘻嘻地说。
“那也未必。”卓群扫了他一眼,“这要看你对谁说不。如果你只会对女人说不,只能说明你是个未婚男人。”
“为什么?”
“因为已婚男人已经学会了和生活讲和,不管女人说的对还是不对,都会点头说:是,夫人。”
方晓细细打量了几眼卓群,赞叹道:“深刻。你老爸应该把他的事业传给你。”
卓群眉梢往上一扬,“他才不会呢。他说女人都是为爱情而生,天生就是一群病人,无论怎么教育培养,也绝不会成为最优秀的医生。”
“所以他就不教育培养,让你放任自流,长成现在这样。”
“不,他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的。我出生的时候,他特失望,知道自己没有儿子了,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对我严格教育、认真培养。教育培养的结果,我大学考了三年,好不容易考个没名的大学。可再看看人家-”说到这,卓群朝卓尔一呶嘴,道:“我老爸从来不管,从小到大成绩优异,高考一考就中,还是重点。现在一不留神又成了作家。所以我总结出一条教育定律,等将来我有孩子的时候可以用上:要想让他成为什么人,就从相反的方向着手。”
“就你,还会教育孩子?”方晓嘴一缩,不相信地说。
“我怎么了?我童心未泯,能和孩子打成一片,这叫同类管同类。”
“得。我算说不过你。你的聪明劲都跑到嘴上了。可能除了睡觉,就没闲着。”
“睡觉也没闲着,说梦话来着。要不就凭我这聪明劲,准能当间谍。”
“哦,看来我们还有共同的理想,我曾经想过要当一名克格勃。”
卓群摇摇头:“你当不了。当间谍相貌越普通越好,放在人群里找不着。”
方晓耸了一下肩,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这不能怪我,我妈也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生成这样。”
卓群盯着方晓看了一会儿,倏忽想起什么:“我怎么看你有点象俄罗斯血统,哟,你不是苏联红军的后代吧?当年他们撤退时,留下不少混血儿。”
方晓脸色“刷”地变了:“别胡说!”
卓群没想到方晓会生气,撇了撇嘴,不言语了。
苏醒忙接过话来:“别乱开玩笑,方晓是后来东北的。”
方晓喝了口酒,又恢复原来的样子,满不再乎地说:“是又怎么样?正好可以出国寻亲!”
卓尔怕卓群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一拉她的胳膊,“走,陪我去趟洗手间。”
卓尔走到吧台另一侧的长廊停住,回身看看卓群,还没开口,卓群劈头说道:“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爱上一个人。”
“谁?”
“方晓!”
卓尔一怔,定定地看着卓群。断定她是在开玩笑。
“别闹了,你这一晚上闹的够可以的了。”
“我没闹,我说的是真的。”
见卓群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卓尔不觉有些好笑。
“从你见到他到现在还不到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