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姐,你终于冷静下来了。〃奥哈拉松一口气。
害我,大姐害我,我双足如浸在冰窖中。
〃宝琳,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奥哈拉居然劝我,〃不招人忌者为庸才。〃
〃不……〃
〃她出卖了你,你受不了,是不是?〃奥哈拉问。
我胸中犹如塞了一块铅,连大姐都这样,世上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我忽然觉得寂寞。
〃回到香港,依你的脾气,是不是立刻要找南施摊牌?〃奥哈拉问:〃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那样做。有什么好处?做朋友,是论功过的,相识的日子中,如果加起来,功多于过,这个朋友还是可以维持下去,坦白说,没有南施的扶持,你也爬不到这么高。〃
我呆呆的听着。
〃如果你真的生她的气,那么表面汤愈加要客气,越不要露出来,不要给她机会防范你,吃明亏,宝琳,你明白吗?〃
我哽咽,〃这么虚伪!〃
〃这年头,谁不是带着一箱子的面具走天涯?〃
奥哈拉感喟,〃按什么钮说什么话,宝琳,我也很厌倦,但我是男人,不得不捱下去,你又是为了什么,回到厨房去,厨具可不会刻薄你。〃
我没想到奥哈拉会对我说出这等肺腑之言,先莫论真情或是假意,便马上感动了,我往往感动得太快,对方一点点好处,我就觉得,立刻要报知遇之恩,其实南施这几年来对我更加不薄,句句话都忠言动耳,但她何尝不是笑里藏刀?
占姆士还说过要与我出走去做寓公哩,骗人的是他,骗自己的是我。
人都是说谎的。我更骗了史提芬在屋里等了三个月,如今回去,还得骗他娶我。
我糊涂了,我挺适合这个世界呀,虽有吃亏的时候,但得到的也不算少,一半凭天赋及努力,另一半是机缘巧合,比起一般女子,我成就可算出色——还有什么好怨的呢,我闭上眼睛。一个混得如鱼得水的人,不应噜嗦。
我不响了。
奥哈拉在一旁看报纸,悉悉的响。我们曾经同事若干年,有深厚的感情,开头也曾并肩作战。
我问他:〃你到欧洲度假?〃
〃是,回港有一份新工作在等我。〃他说。
〃恭喜。〃我说。
〃很奇怪,在香港住久了,这个狭小暴热挤逼的城市竟成了我的故乡,回到真正的家乡,反而不惯,我想我是要在香港终老了。〃
〃你的粤语是越来越进步了。〃
〃你呢?〃
〃我?我与你相反,我回香港,如果有可能的话,想在婚后移民外国,过一种宁静安乐的生活。〃
〃什么?你退隐了?〃他不置信说。
〃是。〃我点点头。
〃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他问。
〃史提芬?他是一个好人。〃我莞尔。
〃好人?〃
〃我知道,现在光做好人也不够了,但是你要是想想好人是多么少,也会为我庆幸,外头的男人,此刻都非常牛鬼蛇神。〃
奥哈拉微笑,〃你有点返璞归真。〃
〃不,在这场角逐中,我输了,跑不动了。〃
〃宝琳,我们都喜欢你,真的,你是一个顶坦白可爱的女孩子……〃
我睡着了,没问题,明天的忧虑,明天去当就够了。
下飞机,一阵热气喷上来,我与奥哈拉说〃后会有期〃。
找到公众电话,拨到家中去,响了三下,居然有人接听。我问:〃是老史吗?〃可爱的老史,总算遇上了。
〃谁?〃他愕然。
〃马宝琳。〃
〃你?〃他大吃一惊,仿佛听到一个死人的声音般,〃你回来了?〃
〃到机场来接一接我好不好?〃我疲倦的说。
〃你回来了?〃他还是没能会过意来。
〃老史,你不是想告诉我,你已决定与我最好的朋友私奔了吧?我受不了这种刺激。〃
〃宝琳,我一直在等你,真的——〃可靠的老史。
〃快来九龙城启德机场接我吧。〃我放下话筒。
够了,只要老实可靠就够了,我还有一双手,为自己找生活尚不成问题。
老史到得比我想象中的快,十五分钟内赶到,一头一脑的汗。
他责备我,〃你到什么地方去了?〃一边替我提箱子。
他开着一辆小车子,我问:〃谁的车子?〃
〃大姐南施借我用的。〃他说。
〃哦。〃我将头靠在椅垫上。
〃你太任性了,宝琳。〃
老史说:〃我傻等了数十天,学校都快开学了,我会丢了差使,到时如何养活你?〃
〃你还打算娶我?〃我奇问。
〃我是非卿不娶的。〃
〃真的,老史,真的?〃
〃宝琳,我几时骗过你?几时叫你落泪过?〃
真的,他说得对,这样已经足够条件做一个好丈夫。
〃我们结婚吧。〃
〃早就该这么说了。〃
这两个月来,与老史作伴的,就是那副会说话的电脑棋子游戏机。
他说:〃我看新闻周刊,他们又发明一副更棒的,对方有一只小型机械手,自动会得钳起棋子……〃
〃我会得送给你做结婚礼物。〃我说。
他雀跃。
我足足睡了一整天,廿四个小时,醒来时候发觉小公寓被老史这只猪住得一团糟,呵,质本洁来并不能还洁去。
我拼了老命收拾,老史在一旁冷言冷语,〃不是说要卖了房子到英国跟我住吗?还白花力气作甚呢?〃
我不去理他,婚前要睁大双眼,婚后要眼开眼闭。
我没想到大姐会来看我们。我并没有发作,神色自若的招呼她。奥哈拉说得对,做人要含蓄点,得过且过,不必斤斤计较,水清无鱼,人清无徒,谁又不跟谁一辈子,一些事放在心中算了。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想起来不是不伤心的,我的面具挂得这么好,紧贴在面孔上,天衣无缝,我甚至没有太勉强自己去做作,就可以与大姐欢欢喜喜的谈话,与以前一模一样。
大姐很含蓄,她并没有提起我的事,也不问。
只除了她出卖过我一次,她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真可惜,但是我想我们都得保护自己。
过没多久,我就与老史走了。
大姐问我:〃有什么打算?〃看样子她仍然关心我。
〃长胖,生孩子,〃我微笑,〃到一个有纪律的社会去,过着很平凡的生活。〃
〃会惯吗?〃
〃做人不过见一日过一日罢了。〃我说:〃会习惯的,我有女人的遗传天性支持我。〃
〃过去的事,不要想太多。〃他小心翼翼说。
〃这是什么?〃她问我:〃什么时候改用袋表了?〃
〃袋表好用,〃我说:〃啪达啪达地,象一颗心。〃
〃你呢?〃我问:〃不打算离开?〃
〃不,明年我可能又有升职的机会。〃她说。
〃好得很。〃我叹口气。
老史在那边喊:〃飞机快要开了,干脆替南施也买张飞机票,一起走吧。〃
我歉意地向南施陪个笑,一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样子。
她向我摆摆手,〃回来时记得找我。〃
找她?永不,我是不会回来的。
〃老史,〃我大声叫,〃等我一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