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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周自横跟江东的关系真有点说不清,而且,两人是军区迄今为止,两个仅剩的大龄老光棍,个人问题都快上升到了组织问题了。
两人就跟别着劲儿一样,谁也不找对象,谁也不结婚,别说他们俩的爹妈着急,就连上头一层一层的领导都跟着着急,每年文工团下来新兵,第一个先拉过去让这俩老光棍过过眼,都存着一个心思,万一要有看对眼的呢,也好跟两位首长交差了。
可惜无论你多俊的姑娘,江东是瞄都不瞄一眼,直接忽略,周自横呢,或许还拿起来瞅两眼,顺道发表点意见:“嗯,瞧着过得去,就是这身板儿有些薄。”
领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谁让你挑新兵了,是让你找媳妇儿,总之,这两个就是刺头,当新兵的时候,能越级跟上头的连长对着干,到了现在,可着军区也没人降的住这俩小子了,刺头兵混成老兵油子,技术,头脑,能力,都一把罩,谁也不鸟。
光辉历史数都数不完,可就在江东身边,突然出现了这么漂亮的小妞,周自横不弄明白,都对不起自己,而且,貌似这丫头跟他也挺有缘的。
举着包顶在脑袋上的小丫头,这会儿真像个落了水的小猫,上次吵架时的气势,一点见不着了,不,应该说,那双含着怒火圆不溜丢的大眼,在雨中越发晶亮。
许又安不想真有这么较真的人,刚想再冲他两句,借着路灯的光,划过他肩膀上的两杠三星,刚刚鼓起的气势哧一声没了。
她也算当兵的,非常清楚部队是个最讲究级别的地方,大一级,见了面就得敬礼喊首长,她一个军总的外科小医生,敢以下犯上冲撞上校,活得不耐烦了,这人又不是江东。
可许又安也不甘心就这么示弱,嘟囔了一句:“你溅了我一身水,有错在先,首长也不能以大欺小……”
周自横敲了敲方向盘:“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是倒回来道歉的,为了表示我道歉的诚意,上车,我送你。”
“啊!”许又安没想到首长这么好说话,抬头看看天,不打算跟自己过不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周自横扫了她一眼,从后面抓过一条大毛巾扔给她,许又安蚊子声的说了句:“谢谢首长。”
“首长?”周自横不禁失笑:“你平常也是这么称呼江东的吗?”周自横一句话就跟点着了引信一样,许又安迅速瞪大的眼睛,浑身刚顺溜下去的毛,嗖一下就竖了起来,一脸防备的问:“你认识江东?”
周自横看她那样,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扯过她手里大毛巾的一角,挺自然的给她擦了擦脸颊:“这里有块泥点子,我和江东都隶属本军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王牌师的侦察营营长?”
许又安根本没注意他这个小动作多不合适,回头看了看来路:“你家也在这里?那你爸肯定也是大首长了?”
周自横点点头:“跟江东他爸差不多,小丫头,能告诉我你跟江东什么关系吗?”许又安咬咬唇:“我不知道首长也这么八卦。”
周自横乐了:“得,你不乐意说就不说,这又不是什么军事秘密,我也不可能对你严刑逼供……”许又安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又安摸出来看都没看直接按断,但是周自横的目力,还是看见了那是江东的号。
以他对江东的了解,不可能因为这丫头挂断就作罢,江东跟他都有一个共同点,只要认准了目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无论对事儿对人。
果然,手机立刻又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许又安皱着眉,最后忍无可忍接了起来,一接起来,就听见那边江东的声音:“许又安你在哪儿?”“你管不着。”许又安小嘴一撇就顶了这么一句,周自横不禁挑挑眉。
江东真生气了,追着许又安跑出来,一直到了她跟朋友合租的公寓,跑上去按了半天门铃,那个齐佳琪才睡眼朦胧胧哈气连天的出来,跟他说:“又安?又安没回来啊!”
江东这才知道自己被那丫头给耍了,堂堂的侦察营长,被个小丫头给反侦察了,坐在车上,点了一支烟,直接打小丫头的手机,好容易接通了,小丫头直接一句就顶了回来,江东咬牙切齿的道:“许又安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哪儿?”
这声音,隔着话筒周自横都能听出来,这小丫头真把江东的脾气给激出来了,估摸这要是江东手下的兵,这时候都吓的打哆嗦了,可这丫头呢,哼了一声,小嘴一动:“你就管不着。”然后直接挂断关机。
周自横脑子里不禁荡出江东被气的七窍生烟的情景,说实话,三十六年了,他还真没见过,不过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丫头:“如果江东知道你现在的目的地,我想他肯定会守株待兔。”
许又安侧头看着他:“你好像很了解他?”周自横牵起嘴角笑了,目光闪闪烁烁:“比你想的还要了解,他很厉害,但是,他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又安愕然片刻,目光划过他的肩章,眼睛忽然一亮:“你结婚了吗?”周自横乐了:“没有,怎么,你也想给我介绍对象?”又安摇摇头:“不,我想毛遂自荐,你觉得我怎么样?”
第六回
周自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个小丫头将了一军,而且这丫头明显就是居心不良,显然不是看上他了,最大可能是为了跟江东作对,她的动机根本就不想隐瞒,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对周自横一向被誉为变态的自尊心,有轻微划伤。
只是小丫头瞪着一双圆溜溜十分晶亮的大眼睛问他:我怎么样的时候,周自横心里竟然忽悠一下,有那么一秒心动的感觉。
想想周自横自己都觉好笑,三十六岁的人了,又不是什么懵懂少年,竟然因为小丫头一句似是而非的戏言动摇了。
周自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的又安底气一弱,低下头,半晌儿哼唧出几个字:“那个,我,我开玩笑的……”
周自横的角度能清晰看到从她白皙脖颈里晕染而上的粉红色泽,仿佛春日山间盛放的桃花,清丽诱人。
周自横把车停在路旁,开口道:“抬头,看着我。”他的声音不同于江东的强硬,但也带着不容错辨的命令气势,又安不由自主抬起头,一抬头就跌入他的目光中,耳边听见他清晰的道:“小丫头,我不陪人演戏,明白吗?”
又安呐呐不成言语,小脸儿更红,小嘴却依旧倔强的道:“谁,谁演戏了?”周自横忽而低笑一声:“真是个小丫头……”
又安大声反驳:“我才不是小丫头,我都二十四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周自横挑挑眉,忽然道:“你是江东那个继妹。”虽是疑问,却异常肯定。
周自横听他家太后提过江家的事儿,当初江叔叔的婚宴,他爸妈也都去了,回来说起江东那个继妹大闹婚礼的事儿,他妈说:“唉!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倔的啊!够老江挠头的。”后来听说跟江东尤其不对付,参照前后,周自横可以完全肯定这个倔丫头肯定就是江东那个传说中的继妹。
又安咬咬唇:“我才不是他妹妹,我跟他没关系。”周自横沉吟半晌忽然道:“我接受你的毛遂自荐,不过,我没时间也没空闲陪你谈恋爱,处对象,如果你同意,我们直接领证,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一个月后,如果你没改变主意,我们就结婚,再次声明,我没心情陪你演戏,结了婚,你就是我周自横的老婆,没商量,不打折,所以,你要考虑清楚。”
“周自横?”面对这样的周自横,又安忽然想起来,指着他道:“你是去年军演上那个受伤的兵王中校?”
周自横勾了勾唇角:“很高兴你终于想起来了,看来我们挺有缘的。”说着,启动车子:“未来老婆,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家的地址了?”
“未来老婆?”听到他这个戏谑的称呼,又安小脸烫了一下,别扭的动了动身子:“我,我还没答应你呢。”周自横挑挑眉:“我怎么记得是你先求的婚呢。”
又安气鼓鼓的看着他,忽然发现,跟这男人耍嘴皮子,她永远占不到上风,这人深谙人心,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的非常清楚,并且最快速度反应出来,这男人太聪明,聪明的几乎可怕。
又安开始奇怪,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想起他来,周自横不是个令人轻易能忘记的男人,去年又安参加的那次山地实弹对抗演习中,他带领的特种侦查兵小分队,十个人楞是令红方一个连全军覆没,在弹着区边缘,被流弹片划伤了手臂,送到野战医院来处理。
当时她还是个实习生,赶上主治医生不在,她只能临危受命给他缝针,不知是不是他的气场太强,护士忘了打麻药,周自横也没吭声,甚至连点疼痛的反应都没有,等缝针完成包扎好了,护士才发现忘了打麻药。
两人当时都吓坏了,周自横当时是中校,对他们小小的实习医生护士来说,简直是比天还大的首长,两人战战兢兢了好几天,等着处分下来,过了很久都没动静,那个护士就是赵倩。
后来赵倩无数次跟她说:“怪不得人家都说兵王都是变态,那个中校是兵王里的头,想来是变态中的变态,你看他缝针都没反应,跟不是他的胳膊一样。”
这段插曲很快被两人遗忘,没想到过了一年后,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又安终于对他的厉害程度有了十足肯定,也相信江东绝不是他的对手,因为江东就算冷漠但远不如他变态。
车子稳稳停住,周自横目光落在前面:“小丫头,你的继兄在前面。”又安瞬间绷起身体,看向窗外,果然,江东的越野车停在她家楼口。
江东缓缓眯起眼看着开过来的悍马,这是周自横的车,车子停下,江东看清车里的人,皱紧了眉,跳下车走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把又安扯下来拽到自己身后,戒备的看着自横:“怎么是你,你怎么和又安在一起?”
江东跟个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的姿态,令周自横颇玩味的笑了笑,他的笑容落在江东眼里,江东忽然觉得,有丝被看破的狼狈:“又安,你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