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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我引得这小哥来,明该让我与他乐乐,不为过分。”老和尚见他说得崛
强,心下好些着恼,又不敢冲撞他。嘴骨都的,彼此不快活。那门子是有心
的,晚间兑得高兴时,问智圆道:“你日间说,前日甚么头脑弄断绝了?”
智圆正在乐头上,不觉说道:“前日有个邻居妇女,被我们留住,大家耍耍
②
罢了。且是弄得兴头。不匡老无知,见他与我相好,只管吃醋捻酸,搅得没
收场。至今想来可惜!”门子道:“而今这妇女那里去了?何不再寻将他来
走走?”智圆叹个气道:“还再那里寻处?”门子见说得有些缘故,还要探
他备细,智圆却再不把以后的话漏出来。门子没计奈何。
明日,见小沙弥在没人处,轻轻问他道:“你这门中前日有个妇女来?”
小沙弥道:“有一个。”门子道:“在此几日?”小沙弥道:“不多几日。”
① 头脑——对象,暗指杜氏。
② 不匡——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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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子道:“而今那里去了?”小沙弥道:“不曾那里去,便是这样一夜不见
了。”门子道:“在这里这几日做些甚么?”小沙弥道:“不晓得做些甚么。
只见老师父与小师父,搅来搅去了两夜,后来不见了,两个常自激激聒聒的
①
一番。我也不知一个清头 。”门子虽不曾问得根由,却想得是这件来历了。
只做无心的走来,对他师徒二人道:“我在此两日了,今日外边去走走再来。”
老和尚道:“是必再来,不要便自去了!”智圆调个眼色,笑嘻嘻的道:“他
自不去的。掉得你下,须掉我不下。”门子也与智圆调个眼色,道:“我就
来的。”
门子出得寺门,一径的来见林公,把智圆与小沙弥话,备细述了一遍。
林公点头道:“是了,是了。只是这样看起来,那妇人必死于恶僧之手了。
不然,三日之后,既不见在寺中了,怎不到他家里来?却又到那里去?以致
争讼半年,尚无影踪。”分付门子:“不要把言语说开了。”
②
明日起早,率了随从人等,打轿竟至寺中。分付头踏先来报道:“林爷
做了甚么梦,要来寺中烧香。”寺中纠了合寺众僧,都来迎接。林公下轿,
拜神焚香已毕。住持送茶过了,众僧正分立两傍。只见林公走下殿阶来,仰
面对天看着,却像听甚说话的。看了一回,忽对着空中打个躬,道:“臣晓
得这事了。”再仰面上去,又打一躬道:“臣晓得这个人了。”急走进殿上
来,喝一声:“皂隶那里?快与我拿杀人贼!”众皂隶吆喝一声,答应了。
林公偷眼看去,众僧虽然有些惊异,却只恭敬端立,不见慌张。其中独有一
个半老的,面如土色,牙关寒战。林公把手指定,叫皂隶捆将起来。对众僧
道:“你们见么?上天对我说道:‘杀井家妇人杜氏的,是这个大觉。’快
从实招来!”众僧都不知详悉,却疑道:“这老爷不曾到寺中来,如何晓得
他叫大觉?分明是上天说话是真了。”却不晓得尽是门子先问明了去报的。
那老和尚出于突然,不曾打点。又道是上天显应,先吓软了,那里还遮饰得
来?只是叩头,说不出一句。林公叫取夹棍夹起,果然招出前情,是长是短,
为与智圆同奸,争风致杀。林公又把智圆夹起。那小和尚柔脆,一发禁不得。
套上未收,满口招承,“是师父杀的,尸见埋后园里。”林公叫皂隶押了二
僧到园中,掘下去,果然一个妇人,项下勒断,血迹满身。林公喝叫带了二
僧,到县里来,取了供案。大觉因奸杀人,问成死罪。智圆同奸不首,问徒
三年,满日还俗当差。随唤井、杜两家进来,认尸领埋,方才两家疑事得解。
林公重赏了俞门子,准其复役。合县颂林公神明,恨和尚淫恶。后来上
司详允,秋后处决了,人人称快。都传说林公精明,能通天上,辨出无头公
事。至今蜀中以为美谈。有诗为证:
庄家妇拣汉太分明,色中鬼争风忒没情。
舍得去后庭俞门子,妆得来鬼脸林县君。
① 清头——吴方言,意为清楚、明白。
② 头踏——旧时官员外出,在前面开道、安置事务的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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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案惊奇卷二十七
顾阿秀喜舍檀那物崔俊臣巧会芙蓉屏
诗曰: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
若是遗珠还合浦,却教拂拭更生辉。
①
话说宋朝汴梁有个王从事 ,同了夫人到临安调官,赁一民房。居住数日,
嫌他窄小不便。王公自到大街坊上,寻得一所宅子,宽敞洁净,甚是像意。
当把房钱赁下了,归来与夫人说:“房子甚是好住。我明日先搬东西去了,
临完,我雇轿来接你。”次日并叠箱笼,结束齐备,王公押了行李,先去收
拾。临出门,又对夫人道:“我先去,你在此等等,轿到便来就是。”王公
分付罢,到新居安顿了,就叫一乘轿,到旧寓接夫人。轿去已久,竟不见到。
王公等得心焦,重到旧寓来问。旧寓人道:“官人去不多时,就有一乘轿来
接夫人,夫人已上轿去了。后边又是一乘轿来接,我回他夫人已有轿去了,
那两个就打了空轿回去。怎么还未到?”王公大惊,转到新寓来看,只见两
个轿夫来讨钱,道:“我等打轿去接夫人,夫人已先来了。我等虽不抬得,
却要赁轿钱与脚步钱。”王公道:“我叫的是你们的轿,如何又有甚人的轿
先去接着?而今竟不知抬向那里去了!”轿夫道:“这个我们却不知道。”
王公将就拿几十钱打发了去,心下好生无主,暴躁如雷,没个出豁处。
次日,到临安府进了状。拿得旧主人来,只如昨说,并无异词。问他邻
舍,多见是上轿去的。又拿后边两个轿夫来问,说道:“只打得空轿往回一
番,地方街上人多看见的,并不知馀情。”临安府也没奈何,只得行个缉捕
文书,访拿先前的两个轿夫,却又不知姓名住址,有影无踪,海中捞月。眼
见得一个夫人,送在别处去了。王公凄凄惶惶,苦痛不已。自此失了夫人,
也不再娶。
① ②
五年之后,选了衢州教授 。衢州首县是西安县附郭的,那县宰与王教
授时相往来。县宰请王教授衙中饮酒,吃到中间,嗄饭中拿出鳖来。王教授
吃了两箸,便停了箸,哽哽咽咽,眼泪如珠,落将下来。县宰惊问缘故。王
教授道:“此味颇似亡妻所烹调,故此伤感。”县宰道:“尊阃夫人几时亡
故?”王教授道:“索性亡故,也是天命。只因在临安移寓,相约命轿相接,
不知是甚奸人,先把轿来骗拙妻,错认是家里轿,上的去了。当时告了状,
至今未有下落。”县宰色变了道:“小弟的小妾,正是在临安用三十万钱娶
的外方人。适才叫他治庖,这鳖是他烹煮的。其中有些怪异了。”登时起身
进来,问妾道:“你是外方人,如何却在临安嫁得在此。”妾垂泪道:“妾
身自有丈夫,被奸人赚来卖了。恐怕出丈夫的丑,故此不敢声言。”县宰问
道:“丈夫何姓?”妾道:“姓王,名某,是临安听调的从事官。”县宰大
惊失色,走出对王教授道:“略请先生移步到里边,有一个人要奉见。”王
教授随了进去。县宰声唤处,只见一个妇人走将出来。教授一认,正是失去
的夫人,两下抱头大哭。王教授问道:“你何得在此?”夫人道:“你那夜
① 从事——本是汉代以后高级官员自辟的僚属,但到宋代已经废除,这里指州府的从属官员。
① 教授——官职名,宋代各州县设置的掌管学校课试的官员。
② “衢州首县”句——宋时衢州的治所即在西安县,故称西安县为“首县”;县的城郭也就是州的城郭,故
称“附郭”。西安县即今浙江省衢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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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说话时,民居浅陋,想当夜就有人听得把轿相接的说话。只见你去不多
时,就有轿来接。我只道是你差来的,即便收拾上轿去。却不知把我抬到一
个甚么去处,乃是一个空房,有三两个妇女在内,一同锁闭了一夜。明日把
我卖在官船上了。明知被赚,我恐怕你是调官的人,说出真情,添你羞耻。
只得含羞忍耐,直至今日。不期在此相会。”那县官好生过意不去,传出外
厢,忙唤直日轿夫,将夫人送到王教授衙里。王教授要赔还三十万原身钱。
县宰道:“以同官之妻为妾,不曾察听得备细,恕不罪责勾了,还敢说原钱
耶?”教授称谢而归。夫妻欢会,感激县宰不尽。
元来临安的光棍,欺王公远方人,是夜听得了说话,即起谋心,拐他卖
到官船上。又是到任去的,他州外府,道是再无有撞着的事了。谁知恰恰选
在衢州,以致夫妻两个失散了五年,重得在他方相会。也是天缘未断,故得
如此。
却有一件:破镜重圆,离而复合,固是好事;这美中有不足处:那王夫
①
人虽是所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