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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似乎知道了文英内心的矛盾,在门外说:“文英,刚才忘了对你说一句话,我特地来告诉你,开不开门都无所谓。”
文英听了,稍稍松了一口气,说:“你说吧,我能听清。”
林平说:“明天早晨,你等着我,我来找你。”
文英愣了一下,回答:“你不要来了,明天我乘早班车回县城。”
林平说:“你可无论如何要等我一会,文英!你就要结婚了,我说什么也应该给你买一件礼物,祝贺你们!”
文英一阵感动,却说:“不用了!你的这片心意我领了,礼物不用买了,行不行?”
门外,林平停了一会,又说:“你即使不愿收我的礼物,明天,我陪你看看宁安市,还不行?”
文英说:“不了,林平,宁安市我今后还有机会来看。明天我真的得乘早班车回去!”
林平似乎有些生气了,用了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文英,你不要这样!你可千万等着我,我一早就过来,啊!”说完,就转身“咚咚”地走了。
文英还想解释,听见脚步声,知道没解释的必要了。过了一会,她才打开门,走出楼道。高高的楼梯上空荡荡的,给人一种寂寞的感觉。她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在楼梯的栏杆边伫立良久。她希望林平能再次回来,听她解释。可这天晚上,林平再没有露面。
第二天早上,文英果然起得很早,简单梳洗一下以后,她就去了车站。可是,到县城的早班车昨天下午就卖满了票,文英只好等第二班车了。此时,她知道林平肯定去旅馆找她了,然而,她没再回旅馆去,在候车室里独自呆了下来。
正如文英所想像的那样,林平在文英走后不久,就去旅馆找她了。当他急匆匆地走上楼,推开文英住宿房间的门一看见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已没有人了。林平知道文英真的走了,突然颓丧地垂下头,慢慢地转过身,一步走下楼梯,口里喃喃地说着:“结束了!真的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走上大街,微风轻轻吹来,嘈杂的人声、汽车喇叭声浪潮一般袭来,林平的头脑才清醒一些。他忽然想到,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和文英之间的不正当关系,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怎么现在才想起结束了?他恨文英吗?生她的气吗?不!他不恨她,也根本恨不起来!相反,他确实还爱着她。爱着她就要占有她,得到她吗?也不!他又摇摇头。他觉得那样是不道德、不理智的。理智告诉他,文英这样做,是完全对的!这才是一个好姑娘,好妻子应该做到的,他不应该生她的气,也根本没生她的气呀!可是……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失落感呀?会感到痛苦呀……他这么想着,由于分神,差点撞在了一个姑娘的自行车上。
12
文富因盗窃被抓起来了的消息,玉秀是第二天吃早饭时才知道的——还是派出所的干警亲自到家里来告诉她的。文富昨晚一夜未归,玉秀心头早就罩上了不祥的阴影,料定他凶多吉少,心中或多或少有了一些应付和面对不幸的思想准备。可听了公安干警告诉她的消息,她还是像在晴空中听到一个霹雳,脸刷地变白、变青,手脚都微微颤抖起来。她拼命用牙齿咬着嘴唇,以免自己失声痛哭,可眼睛中的泪水却控制不住,扑籁籁地直往地下掉。她也顾不上吃饭了——饭还是昨晚为文富和她做的夜宵,文富没回来,她也没吃——就急忙和干警一起,赶到派出所去看望文富了。
一夜不见,文富似乎一下变了样。隔着铁栅栏,玉秀见文富一张脸蜡黄蜡黄的,头发蓬松,垂着脑袋,像一副寒霜打蔫的样子。他看见了玉秀,一张没血色的脸可怕地抽动了几下,嘴唇不断地哆喷着,似乎想说啥话却没说。那神情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见了娘想放声大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玉秀也没哭。刚才派出所的干警让她站在这里,他们去叫文富时,她用两手抓住铁栅栏,把头埋进怀里,痛快地流了一阵泪。听见脚步响,她就迅速擦了泪水,不哭了,这时还显得有几分高兴的样子。她见文富头上昨天缠的纱布,有一处张开了,就对文富说:“你把头转到我面前来。”
文富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发出声音:“干啥?”
玉秀说:“靠过来嘛!”
文富不再问了,像小孩子一样乖乖把头靠了过来。玉秀把手从铁栅栏中伸进去,轻轻地重新贴好了文富头上的纱布,一边贴一边问:“疼不疼?”
一股温暖的激流迅速漫过了文富的心坎,他摇了摇头,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滚下了脸颊——好似那泪水是他摇出来的一般。接着,硬咽着说:“玉秀,我冤枉……”
“我知道!”玉秀急忙打断他的话,安慰着说:“派出所的同志刚才都对我讲了。他们说,这件事不怪你,你中了他们的计。他们是故意设的陷断,让你作枪子。你也是受害者,他们都很同情你。”
文富说:“我确实是受害者,都是他们逼迫我。”
玉秀说:“是的。所以,派出所才决定不拘留你,只是……”
文富急忙抬起头,盯着玉秀问:“只是……啥?”
玉秀知道说漏了嘴,此时想挽回,脑子却转不过弯了,于是索性说明白了:“要罚三百元的款。”
文富听了,立即张大了嘴。半天,才回过神说:“罚三百元的款?咋要罚我三百元的款?”
玉秀又立即安慰他说:“钱是小事,人是大事,你就别在这事上犯傻了!我回去就想办法。”
泪水又在文富眼睛中打起转来,同时垂下了头。半天,才自言自语似地说:“这事都怪我!三百元,到哪去找呀?”
玉秀说:“别难过,天无绝人之路!”她劝文富别难过,但见文富那副痛苦的神情,自己却忍不住伤心起来,又想哭。她强迫自己把泪水咽了回去,想了一想,换了一个话题对文富说:“昨晚上,我等了你一夜!”
文富听了,慢慢抬起了头,看着玉秀,半晌,才回答玉秀的话:“我知道你要等。”
玉秀说:“后来我伏在桌上睡过去了,忽然听得咚的一声,一个啥东西砸下来,砸在你身上。我大声喊着你的名字,惊醒过来,身上吓出了一层冷汗。原来是耗子爬到饭桌上,把盖菜的碗弄翻了!”
文富说:“果然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
玉秀说:“我担心极了,以为你又被他们打了,我就出来找你……”
文富急忙问:“你到哪儿找我了?”
玉秀说:“当然是到……那个打你的人的家里……”
文富瞪大了眼睛,打断了玉秀的话:“你到他们那儿去了?!”
玉秀摇了摇头,说:“没去!我一走进那条巷子里,到处黑魆魆的,风在呼呼地吹,好像有很多鬼在巷子里晃动,我害怕,又跑回来了!”
文富听了,紧张的心情松弛了下来,他感动得从铁栅栏里伸出了双手,紧紧抓住玉秀,说:“都怪我,玉秀,让你受累了!”
玉秀定定地看着文富,说:“看你说些啥话?你不一样?!”
文富一时又羞又愧,停了片刻,才忐忑地对玉秀问:“玉秀,你……不怪我?”
玉秀说:“怪你啥?”
文富说:“怪我是……贼?”
玉秀说:“才说你说傻话,果然又说傻话了!刚才我不是说了,你也是受害者。”
文富还是不相信,仍紧跟着追问:“真的不怪我?”
玉秀坚定地回答:“不怪你!”
文富突然哆嗦起来。一会儿,他背过身去,哭了起来。
玉秀看着他一抽一动的肩膀,正不知咋回事,这时,看守在外面叫了起来:“行了,走吧!”
玉秀还想说一会话,可已经没时间了。她只好最后对文富的背影说:“你别难过,等着我,把钱拿来了就接你回去!”说完,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可是,一回到家里,玉秀就愁住了:到哪儿去找三百元钱呢?他们卖菜倒是挣了一百多元钱,可昨天文富治伤和给那伙强盗买礼品,已经用去了两天的利润,眼下实际只有几十元钱了。她过去积攒下的一点私房钱,前段时间帮他们家买家具、农药和自己的零星开支,也早已花光了。眼下哪儿去找钱呢?唯一的办法只有借,可向谁才能措出这样大一笔钱呢?她在间脑中把所有的熟人、朋友都过滤了一遍,也没找到这样一个可以借钱的人。焦急之中,她忽然想到了文英!对,“找文英去!一方面,把文富这件不幸的事告诉她,另一方面,他们工人,相互之间挪借一点,说不定能解决燃眉之急。想到这里,玉秀连头发也顾不得梳理一下,就赶到文英的厂里来了。
令玉秀非常失望的是,文英不在厂里。厂里的一些小姐妹告诉她,文英昨天下午背着一只小包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到哪里去了。玉秀去找朱健,朱健又正好在车间上班,不能会客。玉秀没法,只好对文英隔壁宿舍的一位女工说了一声,叫文英回来后,立即去找她。说完,又匆匆地回到了自己家里。在家里坐了一会,玉秀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这才向别人借了一辆自行车,心如火焚地赶到文富的家里,把这一不幸的消息告诉了余忠老汉。
这时正是上午十点钟左右。余忠老汉的房屋上午当阳,灿烂的秋阳把一大片金色的阳光,透过敞开的大门撒进屋里。余忠老汉靠在大门前坐着,他的背部和灰白色的头顶上,就闪烁着一片金光。一只七星瓢虫从阳光里飞来,停在了他的背上,又顺着脖子慢慢爬上了他的头顶。他的脸庞蒙上一层阴影,使苍老的面容更显得老态龙钟。田淑珍大娘靠在左边墙壁坐着,她的脸变了形——一种由看见玉秀到来的喜悦而骤变为痛苦的怪模样。文忠靠桌子坐着,手里还握着锄把——他刚才正要和卢冬碧一块出去干活,见玉秀来了,就折了回来,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工具。此时这家人就为玉秀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