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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富说:“我就是你哥。”
玉秀又犹豫了一会,还是说:“算了,我一个人去!路都跑熟了,也不怕啥了。”
文富说:“那,我就等着你,你去吧!”
玉秀“嗯”了一声,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两绺头发,转过身,大步朝里面去了。文富目送着玉秀走上楼,又折身进了走廊,才又在大门口蹲了下来。
没过多久,玉秀出来了。这次,她的脸上没有了先前那种强装出来的笑容,而是挂上了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神色。文富忙迎上去,关切地问:“咋样?”
玉秀喜滋滋地看了他一眼兴奋地说:“果然有这条规定!”
文富听了这话,还是有些不明不白,说:“你把详细经过讲讲,我好放心。”
玉秀说:“我进去,对黄庭长说我还是要离婚。黄庭长问我:‘咋还要离。’我说:‘我没法和他一起过。我回娘家,都住了半年了!’我又把石太刚打我的事,告诉了黄庭长。黄庭长听了直皱眉头,说:‘这样说,你们真不能和好了?’我说:‘肯定不能了。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离不可的!’黄庭长就问我又写申诉书没有,我说;‘写了。’就把写好的申诉书给了他。他看了一遍,就对我出主意说:‘我建议你去律师事务所,找一个律师帮你打这个官司。’他怕我不懂,又对我解释说:‘石太刚这个人很狡猾,关系很多,没一个有经验的律师帮助你,恐怕一时半会还离不了。’”
文富听了,也果然跟着玉秀高兴起来,说:“对,我们请律师!我就怕你上了法庭,许多话成了茶壶里装汤圆,嘴嘴里拿不出来,有理说不过人家。有了律师就不怕了!”
玉秀也异常兴奋地说:“是呀!黄庭长还给我推荐了一个律师,姓万,说这人很正直,打官司很有经验,叫我去找她,看她能不能接我这个案子。”
文富听了,就急忙拉着玉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玉秀,我们又遇着好人了!有这么多好人为着我们,这次离婚肯定会有希望!”
玉秀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回答说:“就是,该会苦尽甜来了!”
说着,他们就到了律师事务所。这次,文富和玉秀一起进去了。他们打听到了姓万的律师——原来是一个三十来岁戴眼镜的女同志。玉秀一见,立即少了很多拘束,就把自己和石太刚结婚前后的情况向万律师一一陈述了。万律师听完了,又拿过玉秀的申诉书看了看,当即就接下了这个案子。玉秀既感激又高兴地对万律师鞠了一躬,几乎是流着泪说:“万同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万律师见了,忙扶了她的肩,说:“叫我大姐好了!”又说:“我们都是女人,我也受过婚姻的不幸打击,你放心吧!”
玉秀听了,又一次对万对律师鞠了一躬,果然改称大姐了,说:“那我多谢大姐了!”
办妥了有关手续,文富和玉秀满怀希望地走出律师事务所。看看正是中午时分,正好到文英那里去。两个人于是急忙往氮肥厂走去。走了一段路,玉秀忽然站住了,说:“我们就这样空着手去?”
文富说:“要买啥东西?”
玉秀说:“好久没去了,总得买点啥!”
文富听了,为玉秀对妹妹的这份感情感到十分高兴,于是就说:“行,我们去买吧。”说着,他们就近拐进了一家百货商场里,文富以为玉秀要为文英买点儿吃的,可他们在柜台前转了一圈,玉秀却没买。他们又接着转了几个柜台,玉秀也没买啥。转到儿童用品商柜前,玉秀却站住了。她看了一阵,突然要营业员给她拿过了一件婴儿穿的小单衣,一件小绒衣,一顶小帽子。文富看见,心里更是一阵激动,心想,到底是女人心细!他看着玉秀将买好的东西放进一只布袋里,突然想起也该为玉秀买点啥,可是自己又没带钱,只好惭愧地随她走了出来。
到了文英那里,只见除了床上那块地方,屋里全摆满了各种盆盆罐罐,塑料提桶,里面装满了夜摊小吃的各种蔬菜、腥荤食物,以及油盐酱醋。乍一看,倒像一个杂货店了。文英和朱健正卷着衣袖,在屋里淘洗着蔬菜。文富和玉秀已有好几个月没到这里来过了,猛一见屋里的凌乱和文英的吃力,心里都泛起一种无比疼爱的感觉。文富亲切地叫了一声:“文英!”
文英猛地抬起头,看见了文富和玉秀,立即喜出望外地叫了起来:“哥!姐!”说着,手撑着桶沿吃力地站起来,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高兴地望着文富和玉秀,眼里闪烁着亲人相见时无限激动的光芒。
文富再次看了看文英,发现她不但瘦了,脸上还呈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黄色。更心疼了,走过去说:“妹,你可要小心,别伤着了身子!”
文英笑笑说:“哥,没啥!比你们在家劳动,好多了。”
文富说:“爸爸妈妈都惦记着你呢!我们来时,妈还要我告诉你,千万要保重身子!”
文英又说:“哥,真的没事。回去告诉爸爸和妈妈,叫他们放心!”末了,才说:“你们还没吃午饭吧?今中午就给你们做小吃!”
说着,就要去忙,玉秀急忙拉住卫她,说:“妹,你不要去张罗,让朱健随便给我们煮点啥都行!我们好好摆会龙门阵。你看,才几个月没见,你都大变了!”
文英听了,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皮,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是玉秀姐,你也变了!”
玉秀没答话,把文英拉在身边,悄声问:“告诉姐,还有多久?”
文英摸了摸肚皮,害羞地说:“早着呢!还有三个多月,可不知咋个会这样大?”
玉秀说:“听老辈人讲像这样的人准生男孩!”
文英的脸更红了,说:“瞎说呢!”
玉秀突然记起了文富交给的红腰带和小圆镜,急忙掏出来交给文英说:“妈让带来的。”
文英不明白地问:“干啥?”
玉秀说:“红绸带拴在腰上,避邪。小圆镜带在身上,专门对付……”她附在文英耳边悄声说了一句,文英听后,脸红到了脖根,却感激地把红腰带和小圆镜都收了。
然后,玉秀才去拿过自己的小布包,将里面的小人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展开给文英看,口里说:“妹,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文英见了,感动得抱住了玉秀,说:“姐,让你挂欠着了!”
玉秀说:“回去以后,我再亲手给他缝个红肚兜,这东西市场上也没卖的了!老辈人都说给小孩穿红肚兜,可以消灾避难!”
文英听了,更激动得掉下了泪。这时,朱健端出了午饭,果然是几样可口的小吃。文富和玉秀要文英他们也一块儿来吃,可他俩说已吃过了。于是,他们只好自己吃起来。文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二哥和玉秀吃饭,心里涌动着一种格外高兴的感觉。她忽然想起刚才二哥和玉秀姐只顾关心自己的事,也没把他们今天进城干啥告诉自己,于是趁这个时候,就关心地问了一句。文富和玉秀相互看看,于是就相互补充着,把今天进城的事告诉了文英和宋健。文英还没听完,就突然叫了起来:“玉秀姐,石太刚又句上了一个女人,你们晓不晓得?”
文富和玉秀听了这话,都似乎大吃了一惊,筷子停在空中,怔怔地望着文英。
文英说:“嗨,我该早点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这个女人就是我们厂里的,原先就不正经。厂里现在发不起工资,她就出去傍大款,就和石太刚勾上了。她还把石太刚带到我们厂里来过,许多人都晓得这事。现在干脆和石太刚住到一块了!”
文富听了,半天才回过神,可他还有些不相信,怀疑地看着玉秀说:“可他,为啥还要来接你回去呢?”
朱健说:“假模假样!明晓得玉秀姐不会回去,故意做出一副样子,遮人耳目呢!”
文英说:“对,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玉秀姐,下次他再假仁假义来接你你就当面戳穿他这事,他就不敢再来纠缠你了。”
朱健说:“还应该写份材料,交给万律师,对法院判决你们离婚,大有帮助!”
文英说:“对,姐,哥,这事我们非常清楚,我帮你们写个材料,你们拿去交给万律师。法院来调查,肯定大多数人都会证明这事的!”
文富听了,非常高兴,说:“好,妹,你就帮我们写个材料!”说着,饭也顾不得吃了,就收了桌上的碗筷,腾出地方来让文英写材料。
文英写好了材料,文富接过来看了看,高兴地放进怀里。接着,就和玉秀告辞回去。文英和朱健将文富、玉秀送到厂门口,文英忽然掏出一叠钱来,塞在文富手里说:“二哥,把这点钱带回去给爸。”
文富一见,忙又将钱还给文英说:“不,妹!家里青麻就要卖好价钱了,这钱,你留着自己花吧!”
文英说:“我们挣的钱已经够花了!我们没啥孝顺爸爸妈妈,还是带回去吧!”说着,又要把钱给文富。
玉秀马上抓住了文英的手,说:“妹,文富说得对!你都这样了,花钱的地方多呢!”
文英听了,只好把钱收回来,说:“那好,家里有啥事了就告诉我们一声,你们也要常来呀!”
文富说:“是的,妹,我们一定会多来看你!”
玉秀也又一次叮嘱了文英要注意身子,然后才走了出去。
他们过河来,到律师事务所交了文英帮他们写的材料。万律师看了,果然非常高兴。告诉他们说,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离婚就很容易了。文富、玉秀听了,又一次在心里感激起文英对他们的帮助来。不但如此,玉秀当天下午回到家里,把文英告诉的这件事对父母说了。孙学礼老汉和刘泽荣听了,心里虽然半信半疑,却再没有逼玉秀回城了。趁这机会,玉秀赶到余家,帮他们把青麻抢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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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功夫,青麻都收回来了,可这家人都几乎累趴下了。余忠老汉、文忠、文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