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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船离那艘驶过的油轮最近。
当他看到“弗雷亚”号时,渔民们从他身后使劲拉着系号角的短绳,一阵微弱
的号角声打破了黎明时的沉寂。在“弗雷亚”号的驾驶台上,索尔·拉森向他的助
手点点头。转瞬之间,“弗雷亚”发出公牛般的吼叫声作为对基利贝格兹船队的回
答。
克里斯蒂·奥伯恩俯身在栏杆上,观望着“弗雷亚”号挡住了地平线,听到了
从海面下传来它那强有力的颤动声,并感到“伯纳德特”号开始在油轮后面扩散开
来的尾流中左右摇晃。
“圣母玛利亚,”他喃喃自语,“请看看它有多大!”
在爱尔兰的东海岸,克里斯蒂·奥伯恩的同胞们在那天上午正在都柏林城堡中
忙碌着,700 年来,那座城堡一直是英国权力的中心。马丁·多纳休在年幼时,就
曾蹲在他父亲的肩头,从城堡外面看着最后一队英国士兵在签订和约之后迈着大步
永远撤离了那座城堡。63年之后,他是一位即将从政府机构中退休的清洁工,正在
圣帕特里克大厅的蓝色地毯上来回推着“胡佛”牌真空吸尘器。
大厅中的天花板装饰着瑰丽的绘画,是文森特·沃尔德埃在1778年的作品;当
爱尔兰的历届总统在天花板下宣誓就职时,这位清洁工并没有在场;再过12天,在
圣帕特里克麾下早已作古的骑士们纹丝不动的传令旗下,两个超级大国将签订都柏
林条约,届时,他也将不会在场的。40年来,他只是为他们把大厅打扫干净。
鹿特丹也在准备之中,然而准备的是一个不同的仪式。哈里·温纳斯特鲁姆在
3 月30日到达,并住进了希尔顿旅馆中最豪华的套间。
他是乘喷气式专机来的,现在飞机就停在郊外的斯希丹机场。四位秘书整天围
着他忙得团团转;他将在4 月1 日傍晚为索尔·拉森和高级船员们举行招待会,秘
书们在为前来参加招待会的斯堪的纳维亚和荷兰的要员、来自世界各地的石油和海
运界的豪商和几十位新闻记者作好准备工作。
在荷兰湾沙滩尽头的现代化马斯控制中心大楼,一批经过挑选的显要人物和新
闻记者将作为他的宾客登上大楼的屋顶楼面。六艘拖轮和推船将把“弗雷亚”号从
河口送进卡兰德运河,随后从那儿进入贝尔运河,最终使它移泊在欧罗港中心区由
克林特·布莱克兴建的新炼油厂旁边;这时,他们将从马斯河口的北岸观看巨轮行
驶这最后几海里的路程,而防风的屏障将挡住强劲的春风吹到来宾的身上。
下午,“弗雷亚”号将抛锚停机,在此同时,这一行人将乘坐大型高级轿车朝
上游方向行驶25英里,返回鹿特丹的市区中心出席一次在傍晚举行的招待会。在此
之前将举行一次记者招待会,温纳斯特鲁姆将在招待会上把索尔·拉森介绍给来自
世界各国的记者。
他已经获悉,报纸和电视台租用了直升飞机,以在“弗雷亚”号最后几海里航
程和它的停泊过程中自始至终都作摄影报道。
哈里·温纳斯特鲁姆老人如愿以偿了。
到3 月30日的凌晨为止,“弗雷亚”号已驶离位于苏格兰北部的奥克尼群岛和
设得兰群岛之间的海峡。油轮已掉头朝南向北海挺进。当“弗雷亚”号刚进入北海
拥挤的航道时,、它就先与设在威克的岸基区域航行管理官员取得了联系,向他们
报到。威克位于苏格兰北端的凯思内斯海岸线上。
油轮由于自身的体积和吃水深度而成了一艘“臃肿不堪的船只”。它已将航速
减到10节,正按照通过甚高频无线电话从威克向它发来的指令航行。在它的四周,
各个无法看到的控制中心都将它在分辨率很高的雷达上显示了出来,雷达上配备的
都是熟练的领航人员。这些控制中心装有计算机控制的辅助系统,能够快速消化有
关气候、潮流和航船密度的信息。
当“弗雷亚”号缓慢地沿着南行的航道前进时,许多较小的船只早在它到达之
前便收到毫不含糊的通知而要为它让路。在午夜时分,它通过了约克郡海岸线上的
弗拉姆巴勒岬,现在正继续向东航行,驶离了英国的海岸线而朝荷兰方向挺进。它
在航行过程中都取深水航道,最小深度为20英寻。在它的驾驶台上,尽管从岸上接
连收到指令,但船上的高级船员们还是观察着回声探测器所显示的读数,看着北海
海底的浅滩和沙洲从船舷两旁通过。
恰在3 月31日的日落之前,巨轮抵达外加巴德灯塔正东方向15海里的海面上,
现在的航速已减到5 节,这是能使船应舵而转动的最低前进速度;它徐徐向东驶进
了宿夜的锚位,这个深水锚地位于北纬52度。油轮离马斯河口正西方向27海里,也
是载誉驶抵终点的27海里。
在莫斯科,这时是午夜时分。亚当·芒罗已拿定主意从使馆的外交招待会上步
行回家。他是由经济参赞开车把他送到这儿来的,因此,他自己的汽车停在库图佐
夫斯基大街附近他的公寓旁。
走到塞拉菲莫夫桥的中央,他停下脚步凝视着桥下的莫斯科河。在他的右侧,
他可以看到大使馆拉毛粉饰的乳白色门面被灯光照得通亮;在他的左侧,克里姆林
宫暗红色的围墙隐约耸现在他的上方,在围墙的上方是大沙皇宫的顶层和圆形的屋
顶。
自从他从伦敦飞抵这儿接受这项新的差使以来已大约有10个月了。在那段时间
里,他已获得了数十年来间谍工作中最显赫的战果,“操纵”着西方惟一能在克里
姆林宫的中心进行活动的间谍。他将由于违犯训练规程以及没有告诉他们她究竟是
谁而受到他们的训斥,但他们无法贬低他所获得的情报的价值。
再过三个星期,她将离开这个地方,平安到达伦敦。他也将离去,从情报局辞
职,与世界上他所推一爱着的人到别处去开始新的生活;她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爱
过的人,也是他将始终爱着的人。
他将欣然离开莫斯科,摆脱它的秘密状态、它那始终是偷偷摸摸的方式以及那
令人麻木的单调乏味的生活。10天之内,美国人将获得他们的裁减军备条约,克里
姆林宫将得到粮食和技术,情报局将得到来自唐宁街和白宫的感谢。再过一个星期,
他将得到他的未婚妻,而她将得到自由。他耸起肩膀,更深地缩进了他那件带皮领
子的厚呢大衣,继续迈步跨过桥去。
在莫斯科午夜的时分,北海的时间是傍晚10点钟。这时,“弗雷亚”号油轮最
终已停泊了下来。它已从千田到阿布扎比航行了7085海里,从那儿到它现在的锚地
又航行了12015 海里。它顺着潮流一动也不动地停泊着。一条锚链从船尾抛出来沉
到了海底,甲板上搁着五节锚链。固定船体用的每节锚链将近有一码长,钢材的粗
细比一个人的大腿还要粗。
由于油轮的船体十分庞大,拉森船长从奥克尼群岛开始一直在亲自掌舵,有两
位驾驶员和舵工做他的助手。即使在锚地宿夜的时候,他也派大副斯蒂格·伦德奎
斯特、三副汤姆·凯勒——船上的美籍丹麦人之———和一位能干的水手通宵达旦
留在驾驶台上。高级船员们将不间断地值勤看守错位,水手将到甲板定期进行检查。
尽管“弗雷亚”号的发动机已经停车,它的汽轮机和发电机还在有节奏地发出
轰鸣声,产生出使船上各个系统正常工作所需的动力。在这些系统之中,也包括连
续不断地提供有关潮汐和气候的数据的设备,而这方面的最新报告是令人鼓舞的。
3 月份可能会起风暴,然而,在北海上空几乎滞留着一个与这个季节不相称的高压
区,英吉利海峡给沿岸带来了一种温和的早春天气。海上风平浪静。时速达一节的
潮水从轮船朝东北流向弗里西亚群岛。天空中整天都几乎是万里无云,尽管那天夜
里略有霜冻,但可以指望第二天又是晴朗的天气。
拉森船长与高级船员们告别之后便离开了驾驶台,走下一层楼面来到“D ”甲
板上。他的套间就在这儿,位于右舷的尽头。宽敞而又设备完善的接待舱有四扇窗
户,可以向前遥望油轮的纵长,还有两扇窗户面朝着右舷外面。
在船长室后面朝船尾的方向是他的卧室,套间中包括一个洗澡间。卧室中也有
两扇窗户,都朝着右舷。除了船长室中有一扇窗户之外,其余的都是密闭的,那扇
窗户也关闭着,但通过拧松螺栓,窗户是可以用手打开的。
从密闭的窗户外面向前,上层建筑的正面部分悬在甲板的上方;在朝右舷的方
向,窗户面对着10英尺长的舷梯平台,平台那边就是右舷栏杆,栏杆外面就是大海。
五架钢梯从最低层的“A ”甲板穿过五层楼面直通他头顶上方的桥楼翼台。每架舷
梯都连通一层钢制的平台。所有这些楼梯和平台都是露天的,任凭风吹雨淋,但它
们是很少使用的,因为船内的楼梯井有暖气,是很温暖的。
管事已给索尔·拉森端来了一盘鸡肉和色拉,他拾起盘子上的餐巾,带着渴望
的神情望着饮料柜中的威士忌酒瓶,但他只是从咖啡渗滤壶中倒了一杯咖啡便感到
心满意足了。在用餐以后,他拿定主意要加个夜班,以便从头至尾对早晨移泊的航
道图作最后的检查。那将是棘手的,他想熟悉那条航道以及认识一下两位丹麦引水
员;他俩将在7 点半钟从阿姆斯特丹的斯希普霍尔机场乘直升飞机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