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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万火急。”
当使馆中的一位女秘书笑吟吟地走过来要一支香烟时,他依然笑脸相迎。当他
为她点烟时,他的心里在想着他所能想到的种种可能。是一位持不同政见者想递送
地下印刷品吗?那样的话,会招致种种麻烦。是一伙信仰宗教的人想到大使馆寻求
避难吗?美国人在1978年曾碰到那样的问题,并产生了数不清的问题。是克格勃为
了识别大使馆中谁是秘密情报局的人而设置的圈套吗?始终是可能的,没有任何普
通的商务秘书会接受这种邀请,这显然是某一位尾随着他、并从周围树林中偷看的
人把卡片塞进卷着的毛巾中的。然而,那对于克格勃来说未免太笨拙了。他们会在
莫斯科市中心安排一位假装的叛逃者来传递情报,而在交货的地方布置偷拍照片。
那么,谁是偷偷摸摸的投书者呢?
他很快穿好了衣服,但仍然拿不定主意。最后,他穿上鞋子,并下定了决心。
如果那是圈套的话,那么,他并没有接收任何文件,只不过是在树林中散步而已。
他独自一人动身走开了,使那位著有所望的女秘书感到扫兴。走了90米之后,他停
住了脚步,取出他的打火机把卡片烧毁了,用脚把烟灰踩人地上一层松树针叶之中。
他靠太阳和手表辨认出了正北方向,转身离开了朝南的河岸。10分钟之后,他
走上了斜坡,看到山谷中2000米以外洋葱模样的教堂圆顶。几秒钟之后,他又钻进
了树林里。
莫斯科周围的森林中有几十座这样的小教堂,曾经是村民们的礼拜堂,现在大
部分已被弃置不用了,门窗都用木板钉死了,无人问津。那座他正朝着走上前去的
小教堂矗立在一片林间空地上,他走到空地的边缘便停住脚步端详那座小小的教堂,
那儿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那片空地上。在离关闭着的前门几
米远的地方,他看到了站在拱廊下面阴影中的人影。他停住了,两个人相互凝视了
有好几分钟的时间。
确实无话可说,所以他只是说了声她的名字“瓦伦蒂娜”。
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并答道:“亚当。”
“21年了,”他惊异地想着,“她肯定已是年近40了。”她看上去像是30岁的
人,依然乌黑发亮的头发,漂亮而又有一种无可言谕的哀伤。
他们坐在其中一块墓碑上,轻声谈论着往事。她告诉了他,她在他们分手后几
个月便从柏林回到了莫斯科,继续为党的机关当速记员。她在23岁时与一位年轻有
为的军官结了婚。婚后第七年生了一个孩子,一家三口都生活得很幸福。她的丈夫
官运亨通,因为他有一位叔叔在红军中身居高位;在苏联,有保护人的话,与别的
地方并无什么不同。那个男孩现在已有10岁了。
五年前,她那位已晋升为上校的年轻丈夫在一次直升飞机的坠毁事故中丧生,
当时他正在远东侦察红色中国在乌苏里江一带的军事部署。为了解除悲痛,她回到
了工作岗位上。她丈夫的叔叔利用他的影响使她获得了有地位的美差,享有种种特
权,例如可以出人特设食品商店、特设餐厅,拥有较好的住宅和一辆私人汽车;而
这一切都是与党的机关中的高级职位相联系的。
最后,在两年前,在获得特许之后,她在人数不多的机要速记员、打字员小组
中赢得了一席之地,那是隶属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处或称为政治局书记处的一个科室。
芒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很高的职位,而且深受信用。
“谁,”他问道,“是你亡夫的叔叔呢?”
“克伦斯基。”她喃喃说道。
“克伦斯基元帅吗?”他问道。她点点头。芒罗慢慢地呼着气。克伦斯基,超
级的鹰派。当他再次看着她的脸时,她的双眼是湿润的。她很快眨着眼睛,几乎是
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在一时冲动之下伸出胳膊搂住了她的双肩,而她就依偎在他的
身上。他嗅到了她头发上的气息,依然是20年前在他青春岁月时曾使他情意缠绵而
又兴奋激动的甜蜜气息。
“怎么啦?”他轻柔地问道。
“哦,亚当,我太不幸了。”
“对上帝发誓,为什么呢?在你的社会中,你已应有尽有。”
她慢慢地摇摇头,然后从他那儿挣脱了开来。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凝视着空地
那边的树林深处。
“亚当,我这一辈子,自从我是一位小姑娘以来,我相信,我真的相信,即使
在我们相爱的时候,我相信社会主义是优越的、合理的,即使在艰难的时世,在我
的国家生活必需品奇缺的年代里,当西方拥有所有的消费品而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
我仍然相信,我们的俄国总有一天会把共产主义的理想传遍全世界,那是件天经地
义的事情。那是一种将给我们大家都带来一个没有法西斯主义、没有贪财的欲望、
没有剥削和没有战争的世界。
“我接受了那样的教育,我真的相信了那种东西。那比你,比我们的爱情,比
我的丈夫和孩子都更为重要。至少如同这个国家——俄国,一样重要,祖国是我灵
魂的组成部分。”
芒罗了解俄国人对于他们祖国的爱国主义,它是一种将使他们能忍受任何苦难、
任何贫困、做出任何牺牲的熊熊烈火;当他们受到摆布的时候,它将使他们毫无异
议地服从他们克里姆林宫中的最高掌权者。
“出什么事啦?”他轻声问道。
“他们已经背叛了。他们正在干着背叛的勾当。我的理想,我的人民和我的祖
国。”
“他们?”他问道。他正扭曲着自己的手指直至看起来手指像要断下来似的。
“那些党内的头目。”她厉声说道。她爽快地吐出了俄语中意味着“大亨”的
俚语。
芒罗曾两次目睹有人宣布放弃自己的信仰。当一位真诚的信徒失去信念时,狂
热即向相反的方向发展到奇特的极端。
“我崇拜他们,亚当。我尊敬他们,我崇敬他们。我在那些人身边已待了好多
年,我一直在他们的庇护下生活,接受他们的礼物,享受了他们大量的特权。我已
见过他们在私下里勾结在一起,听到他们谈论那些为他们所瞧不起的人。他们是腐
败的,亚当,堕落的,残忍的。凡是他们经手的东西全被他们变成了废物。”
芒罗把一条腿跨过墓碑,这样他能面对着她,并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她在轻
声哭泣。“我无法说下去了,亚当,我无法说下去了。”她对着他的肩头喃喃说道。
“好吧,我亲爱的,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带出去呢?”
他知道那样将会毁了自己的前程,但这一次,他不会让她脱手了。那将是值得
的,牺牲一切都将是值得的。
她挣脱开了,脸上泪痕斑斑。“我不能离开,我要为萨沙着想。”
他默不作声地搂着她,这一次的时间要更长一些。他感到心如乱麻。
“你怎么知道我在莫斯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显露出丝毫惊奇的神态。无论如何,他问这个问题是很
自然的。
“上一个月,”她边吸着气边说道,“办公室里有一位同事把我带去看芭蕾舞。
我们是在包厢里。当光线暗下来,我以为自己肯定是看错了;但在幕间休息灯光变
亮时,我知道那确实是你。在那以后我无法待下去,我以头疼为借口很快就离开了
剧院。”
她轻轻揉着自己的眼睛,不再哭泣了。
“亚当,”她最终问道,“你结过婚吗?”
“离开柏林很久以后才结婚的,但那并不成功。几年前,我们离婚了。”
她设法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感到高兴,”她说道,“我感到高兴的是不必在
乎别的人。那在逻辑上并不是十分必然的,是吗?”
他也反过来对她露齿而笑。
“对,”他说道,“那并不是必然的。但听你这样说,我很高兴,我们能相互
见面吗?在将来。”
她的笑容收敛了。她的双眼中有一种失魂落魄的神态。她摇着她乌黑的脑袋。
“不,不能经常见面,亚当,”她说道,“我是受到信任的,享有特权的,但
如果一位外国人来到我的公寓,那很快就会受到别人的注意,有人还会汇报;对你
的寓所也同样是这样的。外交官是受到监视的——你知道那一点。旅馆也是受到监
视的。不办手续在这儿是租不到公寓的。那是不可能的,亚当,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瓦伦蒂娜,你发起了这次约会,你采取了主动。那是不是只是为了旧时的缘
故?如果你不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如果你不喜欢你为之效劳的那些人……但如果你
由于萨沙而不能离开,那么,你想要干什么呢?”
她使自己镇静下来,并想了一会儿。当她开口说话时,声调是相当沉着的。
“亚当,我想尝试一下去劝阻他们。我想尝试一下,使他们停止正在干着的事
情。我想这样干,到现在已有几年时间了,但自从我在大剧院见到你以来,我回想
起了我们在柏林时所有那些尽情相爱的所作所为,我开始越来越想着这件事。现在
我对自己感到确信无疑。如果你能够的话,就告诉我,你的使馆中是否有一位情报
官员?”
芒罗感到震惊。他曾在现场处理过两位叛逃者的事,一位是来自驻墨西哥城的
苏联大使馆,另一位是在维也纳。一位像瓦伦蒂娜那样是从崇敬转而憎恨他自己的
政权,另一个是由于得不到晋升而怀恨在心。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