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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刀霍霍
作者:金 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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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第一章
1
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我就盯上了她。
她那张娇好的脸总让我想起我的姐姐,虽然它们其实并不相象。我相信,她的
身上正重演着当年我姐姐那一幕。我对她身后藏着的那个尚在假想状态的男人有着
根本的愤恨,我不能无视这种败类的可能存在。当然,我很不愿意自己这样想,随
心所欲地丑化一个无辜的人是极不道德的,即便仅仅是停留在幻想状态也不行。但
那个的念头又无法摆脱,很折磨人。所以我别无选择地开始特别留意她,心中强烈
地盼望有一天终于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邱海心无疑是个知情者。杜秋是她带到我们这个圈子里来的,她俩是同事,关
系还非同一般地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只是不肯说而己。但她的那些否认却让
我更确信无疑。
我问:“心心,杜秋的那个男人在你们电视台做什么?”
她很惊讶地看着我:“做……谁告诉你的?谁说她有男人?人家还是黄花闺女
呢,你可别瞎说。”
我说:“你敢发誓她没有?”
她很不耐烦地说:“哎呀,她有没有我怎么知道?我发什么誓!”
我说:“你敢发誓你真不知道?我把头给你!”
“我要你那个臭猪头干嘛?无聊!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不是,我是觉得她挺奇怪。”
“奇怪什么?”
“说不清。”
“譬如?”
“譬如,你注意没有?好几次我们在老房子喝酒,她都早走,你知道是为什么?
是因为收到了传呼。她家在北京吧?半夜三更的,谁会呼她?”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就只能认识我们这几个人,不能有别的朋友?”
“关键在于她收到这种传呼以后的神情,不信你以后注意吧,心神不定犹犹豫
豫,但最后肯定匆匆离去,慌慌张张,总是掉东拉西的。除了男人,还有什么能使
一个女人这样?”
“唷,你是安全局的吧?你也太高抬你们男人了吧?”
2
你确实不能小看某些男人,特别是那些中年男人,象常乐那号人。就是这个混
蛋把我姐姐弄痴了,毁了。
当年,他把姐姐拐跑的时候,我居然一点没能觉察。姐姐突然回来说银行的工
作已经辞了,要去深圳,解释是她想趁着年轻出去见见世面,省得老了遗憾。我觉
得这理由比较牵强。我了解她,她从来就是个很安份很容易满足的人,很小女人气,
她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家,而非外面的世界。我以为她出走的真正意图是想
躲开马晓京。她和马晓京为了点芝麻绿豆小事吵了一架以后,就一直赌气不理他,
任凭他怎么道歉也没用。我没太在意,这种事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风平浪息之
后自然又会和好如初的。女孩子嘛,耍耍小性子很正常。可现在她这样小题大作,
我就觉得未免太过份了。不说马晓京各方面都很优秀,他们彼此也曾经热烈地相爱,
就算这次她真的莫名其妙地伤透了心、真想和他分手,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动作,把
那么好的一个工作、关键是她一直做得挺开心的工作轻易地就辞了,太可惜了。再
说,她怎么会舍得了我呢?父母过早地离开人世后,我们一直相依为命,甚至为了
不分开,我们俩都是在本地上的大学。但事实上她铁了心了,也不管我的竭力反对,
径直走了。
后来回想起来,姐姐出走之前的那段时间也不是一点征兆没有,怪我太蠢了,
没看出来。她和马晓京闭崩以后,经常在晚上接了传呼出去。我问她是谁老这么晚
叫她出去,她说是同单位的小姊妹,在一起打牌。我说,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打牌么?
她说,新学的,用来打发打发时间还蛮不错呢。我看着她在镜子面前慌慌张张地搔
首弄姿的模样,心里也嘀咕:不就打个牌么,至于这样吗?但我怎么也不会往那方
面想的,姐姐打小就是个安份的人。话又说回来,就算当初我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
有什么用?从以后的事实来看,我是阻止不了她的,她已经被迷了心窍了。
真相是马晓京告诉我的。那大深夜他喝得烂醉如泥来找我,顺着门框滑落瘫坐
在地上,大着舌头问我:“你知道你姐为什么要去深圳吗?嘿嘿,我不告诉你。”
他傻笑不止,笑着笑着又号啕大哭起来,“她是为了一个老男人,一个有妇之夫…
…”他去深圳找了三次才找到了姐姐,却发现她和常乐在一起。常乐原是广州某公
司驻本市办事处的负责人,几个月前调至深圳,典型的南方人长相:短脸钝鼻子厚
嘴唇,身材很高,看上去起码有40岁,有家庭。马晓京知道的也就是这些,至于这
家伙凭什么把姐姐骗到手井让她死心塌地的,他百思不解。这家伙长那么丑,也不
算有钱,还拖家带口,我姐到底图他什么呢?不光他,我也一样觉得不可思议,不
用说马晓京各方面都比他优秀得多,而且,比马晓京更优秀的追求者也不是一个两
个,她为什么会看上常乐这种人呢?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深圳一年后,姐姐又跟着常乐去了北京。因为一时间没找到工作,她回来过
一趟。尽管她一再说自己很幸福,看到她又黑又瘦的样子,我就知道她的处境并不
好。我决定不放她走。她要走那天,我把她反锁在屋里了。她在里面一会威逼一会
利诱、 又哭又闹,我都狠下了心一概不理。没想到她后来居然打了110!警察冲进
来用枪指着我的头、一下把我摁趴在地时,我哭了,并非出于恐惧,而是感到绝望,
那一刻,我绝望极了。
3
杜秋的许多状况和姐姐当年一模一样。
我好象掉进了一个怪圈里:对她关注得越多,就越觉得她可疑;越觉得她可疑,
我就越要关注她。 大家都说我这是爱上她了。 邱海心还一本正经地告诫我,说:
“你如果真对杜秋有什么想法的话,趁早打住。”我问她为什么。她皱皱眉,说:
“你甭管,反正你就听我的吧,错不了。”我说:“听不听的,都一样,我没想法。”
我没说谎。我的意图,即使说得很柔软很温暖,也不过是:在我迫切了解真相的背
后,实际上藏着阻止她走向深渊的潜在企图,我是怜香惜玉的、善良的。
可是,没有邱海心的配合,我实际并没有真正靠近她的机会。我只能在两种场
合见到她:卡桑酒吧或者电视台的《生活周刊》中。
朋友们隔段时间便在卡桑聚会,她偶尔跟着邱海心来参加。但酒吧那种地方,
你大概不会不知道,看起来闹哄哄乱糟糟的,许多道貌岸然的人是不会去的,即使
去也都紧张着一颗戒心,恨不得把清高两字写在脸上。杜秋每次一副正襟危坐、不
苟言笑的模样,问一句答一句,很难靠近。不止一次,秦岭背着她愤愤地骂:“臭
德性!到这种地方来装什么端庄!”说实话,要不是放不下心中的那点企图,我也
想这样骂。
而电视台每周五晚上七点一刻的《生活周刊》,她也仅仅是在最后的演职员表
中出现,她是撰稿。我顶多能根据那些台词的优劣来猜测她当时心情的好坏。
但我不着急。我不相信那样一种关系会自始至终不露出一点破绽来。我有预感,
我和他们之间总会发生点什么。我要做的只是蓄势以待,象武士那样磨亮自己的刀。
4
事态发展得远比我想象得要快。
就在邱海心对我发出警告两个月之后的一天下午,我听到门铃后,一瘸一拐地
去开门。猫眼里,心心和杜秋感觉很遥远地立在楼梯口,身体滑稽地变形。我一下
就晕了。我没看错,在邱海心后面站着的就是杜秋。我已经差不多有两个月没见过
她了。
邱海心张了一下嘴,大概是“咦”了一声,向杜秋回了一下头,伸着拉伸膨胀
的食指戳过来,门铃又响了起来。
我赶紧开门。门锁有些卡涩,第一下居然没能开出来,紧接着的第二下,我加
大了力度。没想到这一下我拉空了,门迅速地向我撞来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失去平
衡,往后倒。我一手死死地吊住门锁,一只脚蹬着地面,象只猩猩吊住树枝那样晃
荡了几下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们惊呼着扑进来。
杜秋的黑色迷你裙在弯腰屈膝的一瞬间微微张开,一双光洁柔嫩、修长优美的
腿热烈地戳进我的脑子里。
邱海心说:“怎么搞得的?”
我红着脸笑笑,说:“忘了少一条腿了。”
一个多月以前的一天上午,我站在文化宫十字路回的斑马线上犹豫不决,背后
是邮电大厦,前面是购物中心。春夏之交的太阳照得人慵懒无力、混混沌沌,街上
车来车往,喧嚣而嗜杂。我从邮电大厦出来,准备到购物中心去,抬眼看见对面广
场上的电子时间牌上的日期: 8月11日。我突然想起,两年前,也就是这一天,警
察撬开马晓京家的门,发现他死在床上,尸体已经烂了。我感到悲哀,两眼发黑,
一瞬间,完全没有准备,饱满的情绪突然象个被刺破的气球,一下子莫明其妙地泄
了个彻底。然后,一辆车在我突然停下时撞了上来,我飞起来了。腾起的那一刻,
我以为自己会象一个脓包一样绽裂,飞溅着扑打在那辆车的前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