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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能,就只能让他解约再去签新的画家。没有什么可为难的。
相对于与一个不太熟悉的女人见面,卢美雅觉得与陆子扬见面更为重要一些,所以,她拒绝了苏维拉。
但苏维拉并不打算接受她的拒绝,苏维拉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关于904的秘密。
904。这三个数字敏锐而准确地击中了卢美雅的心。
苏维拉接着说:我4点会酒店的在咖啡座等你。
也许我们猜想,像卢美雅这样有着倾城美貌冰山性格的人,她大可忽略,苏维拉的表明了就是威胁的见面。但卢美雅毕竟还是人。一个女人,一个美貌的敏感的也有着情感的女人。尽管她为着马瑞年疯狂,但她仍然有着对与周晚生这段婚姻的感激。即便只是很少的一点点感激。但那仍然是存在的。她个性再冷漠,也知道,自己与马瑞年的偷情对周晚生,对父母,会产生一种怎样可怕的伤害。张扬冷漠的个性,尽力不去伤害身边的人,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这三十年来唯一学会的感情。源于欲望上的依赖,或许对马瑞年也是有着一些特殊的感情的。但那是爱情吗?她不知道。又或者,这世上根本没有爱情这个东西存在。人们心心念念地为之时而欢笑时而痛苦地去追寻的,不过是一种自以为是的虚幻。
不管爱情是什么,保持现状,并且让它们尽量减少为此而受到的伤害,远比去挽回一个有些小疯狂的签约画家来得重要。
所以卢美雅只打电话给陆子扬:明天没事的话,就在你工作室等我吧,我把合约带过去,你想签便签,不想签也随你。
卢美雅没有想到,陆子扬因为她这冷漠的一番话,整个人都快疯狂了。喝醉了酒,然后,跑到卢美雅家里,把周晚生的车身划得面目全非后再点了一把火,闹得差不多全城皆知。
卢美雅并不想去考虑陆子扬将会如何,她只想知道,苏维拉到底了解了关于904的什么。
下午4点。海洋酒店咖啡座。
卢美雅要了咖啡,半杯咖啡喝完,卢美雅才开口:说吧。你找我的目的。
苏维拉优雅地放下咖啡杯,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让你看点东西。
苏维拉站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向了电梯。卢美雅只好也跟了上去。她敏锐地感觉到了苏维拉的敌意。她想不出,自己成为苏维拉的敌人的理由是什么。但卢美雅多少也知道,长相太优异的人,总会莫名其妙地成为很多人的敌人。所以她从小,就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敌人。
但是苏维拉毕竟已经不同于那些肤浅的,仅仅是妒忌她的美貌的女人。等卢美雅也走进了海洋酒店的私人电梯,苏维拉纤指一点,按了9。
卢美雅看着指示灯一格一格地亮着。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以往一个人来时的那种心跳与期待。她也发现了她并不害怕苏维拉将告诉她什么。她就像去参加一次无关紧要的应酬。或者将会认识一些新的人。或者将和以往一样,什么也不会改变。即便苏维拉知道了她在904做过些什么,那又怎么样呢?这本来就是存在着的事实。她不知道马瑞年为何从不提议换一个地方见面。于她自己而言,她喜欢海洋酒店,喜欢服务生类似周到却有距离的服务。同时,也喜欢已经熟悉了的904房间。在一个熟悉的房间里做着不熟悉却有激情的事,会让她产生一种特殊的快感。既然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也就是说,这一桩盛大的偷欢迟早会成为伤害。那么就这样,不用太过刻意地去遮掩反而令自己心安。念旧物与念旧情一样,都不属于她冷漠的个性,所包含的东西。当预感的一切来临,她只需要面对,不需要惊慌。
苏维拉也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卢美雅的冷静。也许冷漠是卢美雅的天性。也许,她天生,就有着这种从不慌张的淡定从容。但绝对不会是卢美雅没有感觉到,自己带她去九楼的目的。苏维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能对自己的偷情如此从容自如的人。所以当进入902时,苏维拉甚至有些后悔有些尴尬。她原本想看到这个冰一样的女人的惊慌失措。想看到她伤心,或者落泪,或者哀求她不要告诉别人。但卢美雅从一开始就很镇定。很冷静。很无所谓。这个女人特殊的反应,让苏维拉反而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苏维拉与卢美雅面对面呆站了好一会儿。卢美雅没有说话。苏维拉也没有想出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怪异的气氛在902里流窜。苏维拉看着卢美雅极完美的,却没有表情的脸。想起了酒吧里喝多了的周晚生所说的话:我老婆是一块冰,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抱着一块冰睡觉的痛苦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吧?你的身体会慢慢地冷掉。你的血液会一点一点地结成冰。你的心脏也会变成冰。然后你一整晚都会做掉进冰窖里的梦。冷得可怕。可是你知道吗,冰也可以让人中毒的。我就中毒了。我为她着迷。我宁愿冻死都要和她睡在一起。爱情是卑微的,你懂这种卑微吗?
周晚生说这些的时候,并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就是苏维拉。也不知道他自己说得眼泪直掉。那些眼泪,全都掉在托着他的脸的苏维拉的手心里,然后又顺着她错乱的掌纹,一点一点地渗入了她的心。然后,像水银一样让她痛楚万分。她终于知道他的网名为什么叫“窒息在爱里的鱼”。也终于知道,他绝望的爱情,卑微的幸福,盛大的伤痛,都来自于什么。
尽管梳妆台上顾海洋的求婚戒指一直在提醒着她,她应该安下心来,不去管一段没有结果,只有绝望的爱情。但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卢美雅知道她应该知道的。然后让一切露出更大的绝望,或走向毁灭,或恢复正常。没有偷情,也没有偷窥。
可是能对眼前这个冷漠的,冷静的,理智得过分的女人说些什么呢。苏维拉忽然绝望了。这种绝望,甚至使她差点放弃了已经决定的,一定要告诉卢美雅的想法。
她原本想羞辱这个冷漠而高傲的女人一番。或者能看一看她痛哭失声的忏悔。但此刻她知道,她所想看到的一切,卢美雅都不会表演给她看。甚至,她永远都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让卢美雅表演或者是流露给她看。所以,在强大的失落下,苏维拉只好勉强地笑了笑,说:在这间房间的卫生间纸巾盒的背后,有一个用于偷窥的猫眼。你的丈夫,也就是周晚生喜欢住在这个房间。几乎在每一次,你来的时候,他也会来。我不知道你是否听懂了我的意思。面对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请停止伤害他吧。
说完苏维拉就走出了902并关上了门。她不知道卢美雅会不会去找到那个猫眼。也不知道卢美雅在发现一切后,将是怎样的表情和心情。这一切,她忽然就统统都不想知道了。她只知道,自己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像足了一句卑微的哀求。
是的,她开始一想到周晚生就痛。这种痛,莫名其妙汹涌而至,让她猝不及防。原来,所有的人陷入爱情,就全都是卑微的。卑微地痛,卑微地爱,卑微地幸福,卑微地沉默。
这么想着,苏维拉在升往十八楼的电梯里,卑微地泪落衣襟。
卢美雅和苏维拉见面后的第二天晚上,C城倾盆大雨。
走进电梯的时候,黄浩杰就后悔了。
他一定是疯了,神经错乱了,才会想这样做。
他为什么会把纳微约到海洋酒店来?他想告诉她的事情能对他有什么帮助?能让李嫣然爱上他黄浩杰么?黄浩杰忽然察觉了自己的天真。他能进蓝岸房地产又如何?他试用合格能迁户口到城市又如何?他在城市出人头地又如何?这一切,对他而言,很重要。可对李嫣然而言,他永远永远,都只是一个不入她眼的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是,而是透明人。在那个美丽的个性的十七岁少女的生命里,他黄浩杰,什么也不是。
他不能忍耐在李嫣然面前,连一粒卑微的尘埃都不是。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他要把李嫣然,从马瑞年身边拉走。而可以帮他一把的,就是纳微。马瑞年竟然可以用认女儿的方式,把李嫣然光明正大地放进了自己的家里。放在家里好下手么?
而纳微这个女人,竟然可以容忍丈夫把一个美貌的十七岁少女带回家。不,她可以容忍,他不可以。黄浩杰当时都想得快要疯了。雨没有停的意思,像个伤心痛哭的女子,哭得他心绪更乱。手机没电。他钻进一个电话亭。拨通了纳微的电话:我要告诉你一个有关于你丈夫的大秘密,你到海洋酒店906房间里来吧。
他至少还可以让一个妒忌的女人,把李嫣然从马瑞年身边推开。是的,就是这样。
可看着电梯门不断往上跳的数字格子,后悔跟着胆怯,排山倒海地把他的冲动压到了卑微的墙角。当电梯门终于发出叮的一声打开时,他慌乱地按着关门键。一次又一次,电梯外并没有什么人。可怕的是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可能会在某一个地方注视着他。
他于是疯狂地逃跑了。雨还在下,C城的雨水,像是狂烈的,倾注了全部希望的爱情。有着可以浸淫一切的架势。他终于蹲在一个无人街角,借着雨声的掩护,嚎啕大哭起来。
纳微最初以为,黄浩杰找她,是经济需要。所以她的手袋里,装了一笔不算少的现金。她想,不管是什么样的秘密,她都会买下它。也许婚姻于她已经没有新鲜感。但却还有着值得她维持下去的价值。
每一个女人都会是婚姻的最忠贞守护者。面对一段出轨,女人比男人更能理智地面对。因为离了婚的男人,大可找更漂亮更年轻的女孩子。因为他们经历过了婚姻,所以更懂得怎样去猜一个女人的心思。而离了婚的女人,若再嫁,也只能嫁得更差。这世上只有一个邓文迪,其他所有离了婚的女人,不管你质量多好,都只是一件旧衣裳。没有多少男人愿意穿别人丢弃的旧衣裳。这就是